梁波带着众人跟随阿牛来到水库,却见周边已围满了人。他问阿牛:“冰冰在哪?你不是说看到冰冰了吗?”
阿牛气喘吁吁,解释道:“姐夫,我没说看到冰冰啊。我的意思是说冰冰给您送礼物来了!”
“礼物?”梁波不敢相信,莫不是这阿牛中了邪?
阿牛点点头,说道:“你看这么多人走在看呢!水里有一条小船那么大的红鲤鱼,一会儿就出来,你等着!”
果然,一条巨型鲤鱼从水里猛地窜出来,跳起二层楼那么高,啪地一下砸到水面上,拍起巨大浪花。围观的游客欢呼了,好像免费观看了一场杂技表演。
梁波看看那鲤鱼,猜定是红霞托身变的。他走到岸边,朝鲤鱼招了招手,鲤鱼立刻缓缓游到他的跟前,探出头来,张开大口。
众人无不大惊,疯狂上前围观。梁波示意阿牛阻拦一把,莫要惊吓这鲤鱼。他俯身摸摸鲤鱼的头,说道:“是冰冰派你来的吗?”
鲤鱼没有任何反应,张开嘴喘着气,两片红腮呼呼煽动,喷出的气流直吹出两道漩涡。梁波奇了,站起身,叉着腰问:“那你来有何意?”
鲤鱼甩开尾巴,将身子横向梁波,示意要他骑上来。梁波笑道:“嘿,都听说骑驴,还没听说骑鱼呢!”言罢,迅速骑上鲤鱼,靠在背鳍上。
鲤鱼开始动身了,慢慢摆动尾部,排开浪花,缓缓游向水库中间。众人开始欢呼,竟然有幸观赏人骑鱼的惊异表演。鲤鱼背着梁波沿着水库岸边转了三圈,突然加速,仿佛梁波在开着一艘开足马力的汽艇。看着水面飞速向身后抛去,两岸的人们也逐渐看不清踪影。太爽了,没想到冰冰还有这一手,竟然派一条鱼来给自己祝贺。他一手抓住鲤鱼的背鳍,一手得意地向众人挥舞。
围观的群众竟然有人高喊:“嘿,差不多了吧,该我试试了!”
另一人则高喊:“对呀,多少钱骑一回?”
更有人议论:“真不错啊,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出个彩头。不过这鱼做的也太像了吧!”
阿牛看看说话的人,不禁自豪起来,得意地说道:“你们就别乱猜了,这是人家冰冰小姐给我姐夫的礼物,鱼也是真的,多少钱你也骑不着!”
那几人不搭理阿牛,自语道:“靠,你认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不就是饭店开张整个噱头吗?”
且看那鱼在水中越游越快,转圈的半径也越来越小。梁波不禁有些担心,不再向众人挥手,双手紧紧握住背鳍。
有人惊呼:“****,咋地了这是,失控了吗?”
邱山站在岸边皱紧眉头,叹道:“不好,怕是这鱼要将梁波带入水中,现在水温不高,千万别要了兄弟的命!”
话音未落,鲤鱼的转速更快了,带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梁波惊恐地抱住鱼头,将胸脯紧紧贴在鱼背上,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众人大笑:“哈哈哈,精彩,精彩啊!这表演,比电视剧拍的都好!”
随着飞快地旋转,梁波已经头晕目眩,分不清上下左右,看不到水天人影。渐渐地,漩涡越来越大,鲤鱼带着梁波嗖地一下便钻进漩涡的中心,没了踪影。继而,漩涡也逐渐消失,直到水面恢复了平静。人们看傻了,都觉得这表演超出了想象,鸦雀无声。
毛丫看到梁波被鲤鱼带下水,蹲在岸边喊道:“梁大哥,梁大哥!”除了对岸的阵阵回音,便没有任何响动。她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邱山也是有些急了,站在岸边不知所措,他看看一清,又看看陈宇,摇摇头,都感到不满意。回头再看绿竹翁,绿竹翁赶忙摇头道:“别找我啊,我的水性可不好!”他还没说话,就被堵了回来。又拍拍青竹,叹道:“青竹,你的水性不错,看看能否下去探寻一下?”
青竹有些为难,脸色发青,但考虑是自己的姐夫吩咐的,硬着头皮也要下水试试。她脱去外套,又要脱去皮靴,赤足站在地上,看看这湛蓝的水面,不禁有些胆寒;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邱山,邱山朝自己点点头,不能再犹豫了,跳吧。
青竹正要摆起跳跃的姿势,只听水里噗通一声,有人已先她一步跳入水中。是谁?邱山看看四周,没人回应。倒是阿牛见得清晰,向邱山解释道:“是毛丫!”
“这不是添乱吗?”邱山攥起拳头,“以她的水性,能自己活命就不错了,现在可好,要救就得救两个人了!”
邱山正在发愁,突然又见一游客纵身跳入水中,是谁?没人看清。岸上的人开始还是看热闹的心态,但见有人纷纷下水救人,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可这人跳下去后,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都未见任何响动。完了,这成了添油战术。邱山忙喊道:“诸位,不要再跳水了,赶快找个船来,多找些绳子!”
突然,水中腾起一片浪花,崩出一个人来,摔在地上。众人忙上前围观。那人正是刚才跳入水中的汉子,手里攥了条鱼,口中连连吐出水,怕是喝了不少。邱山忙上前看个究竟,见那人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谢道:“多谢这位兄弟,你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你现在还是多多保重吧!”邱山转身离去,准备继续想办法救人,可那汉子拽住邱山的衣袖,有气无力地问道:“大哥,刚才跳入水中的女子可有婆家?”
邱山感到这话有些匪夷所思,反问道:“怎么了?”
那人可怜巴巴地道:“我是见那女子长相甜美,气质非凡,若是她还没有婆家,我想讨个媳妇!本想英雄救美,却被水中的一股巨流拍出来!”
邱山苦笑,没想到都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讨媳妇,可笑,可悲,可叹啊!他只好随口来一句:“别惦记了,有主了!”言罢,转身离去。
那汉子听完邱山的回答,竟然嚎啕大哭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哎呀,我咋这么命苦?”
众人见他无事,便不再理会。救人的事要紧。
可过了半个多小时,船还没有开来,水里的人恐怕早就不行了。邱山心急如焚,额头直冒冷汗。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刚才还高高兴兴一起喝酒,现在竟然生死不明,活见不到人,死也看不见尸,这可如何是好?
邱山正想着,水中突然再次悬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天色大变,电闪雷鸣。众人大惊,怕是水中出了妖魔,纷纷四处逃窜。只留下少数胆大的汉子与邱山站在岸边,不肯离去。那漩涡从水中凸出来,酷似一个水做的陀螺,砰地一声,陀螺炸开,甩出两个人来。众人忙上前看个究竟,却是梁波与毛丫,二人都不省人事。邱山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吩咐道:“快,还活着,快背回家!”
梁波与毛丫被放在院子里,二人平躺在两个高高的四方桌上。袁英哭泣道:“这是咋回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咋这样了?”
邱山赶忙安慰道:“大姐不必伤心,二人并无大碍,现在只是昏迷,待多晒些阳光,自然恢复过来!”
未久,毛丫第一个醒来。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冻得瑟瑟发抖。袁英忙从屋里抱出一张棉被给她披上。邱山问道:“毛丫,到底发生了什么?”
毛丫定了定神儿,轻轻地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进入水中就被一个硕大的黑色盒子吸了进去,里面有个巨大的空间,能呼吸,但特别的冷,几乎要冻死了。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看不到任何事物,孤独寂寞,仿佛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可突然一阵颤抖,好像天崩地裂,我便不省人事了!”
邱山纳闷起来,黑色的盒子?又黑又冷?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这水中又出来新的水怪?真想下去探个究竟。
正想着,梁波突然一阵咳嗽,口中吐出了股股黄水。众人又是一惊,忙上前围住。可可和豆豆端来清水和毛巾,将其嘴角的脏水洗净。渐渐地,梁波恢复了意识,微微睁开眼睛,见众人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哈哈大笑,笑得众人发毛。
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差点被鱼要了性命,现在又疯子一般哈哈大笑,难道是乐极生悲?果然,梁波在笑完之后,情绪稳定一些,便开始哭泣起来。众人不解。
邱山拉起梁波的手,问道:“兄弟,你没事吧?为何又哭又笑?”
梁波接过可可手中的毛巾,擦了擦眼泪,顿了顿神,语重心长的说:“邱大哥,我真幸福,有你们在背后支持我!”
“哎?兄弟多虑了,咱是一家人,干嘛说这么客气的话?”邱山关切道。
梁波微笑着,扫视了院里的每一个人,说道:“我的好事要成了,我要约会了!”
此语一出,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绿竹翁骂道:“****他六嫂,兄弟,你不是魔怔了吧?这大晴天的,跟谁花前月下?”
一清也上前安慰:“是啊,梁兄弟,你冷静一下!”
梁波皱了皱眉头,强调一遍:“我真的要约会了!”
邱山似乎看出点名堂,劝住大家:“大家先别打岔,我看梁兄弟自有他的道理。梁兄弟,可否告之?”
梁波低头不语,只是傻笑,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像是在计算什么。站在人群后面的一流实在是难以忍受这般卖弄,上前一把抓住梁波的衣领,怒道:“哎呀,兄弟,到底是咋回事?快说呀!”
邱山见一流如此的急躁、蛮横,赶忙阻拦,劝道:“一流师傅,莫要着急,莫要着急,且看梁兄弟怎么说,我们耐心等待!”
梁波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毛丫,又看看可可、豆豆,语气缓重地说:“我真想有个家啊!”
众人没弄明白,这话究竟什么意思?现在大家都是他的家人,他还要什么样的家?女人有,事业有,将来孩子也快有了,他到底还奢望什么?
还是邱山聪明,猜透了梁波的心思,问道:“兄弟,你是想过二人世界吧?”
梁波微笑,点点头。他问袁英:“弟妹,你可知冰冰的坟墓何在?我要给她迁坟!”
众人不解,袁英问道:“为啥呢?”
梁波叫到邱山,问道:“邱大哥,可否搀扶我进屋?我有要事相商!”
邱山连连点头,搀着梁波进了里屋。
梁波看看窗外并无人偷听,低声解释道:“邱大哥,刚才我跟着鲤鱼进了水中,本以为自己会淹死,谁成想却遇到了红霞。她将我带到一个极黑的空间,冰冷冷的,但能呼吸。我见到了冰冰,她还是那样的美,那样迷人。她告诉我现在可以考虑将其坟墓牵走,葬在水库北端山顶的巨石一侧,面向南,墓碑上可以镌刻我与她的名字,算是合葬。只要我在有生之年常年维护,棺木不被破坏,可保她的阴魂不散,家荫福祉!“
邱山点头道:“原来如此,兄弟放心,这话我定然藏在心里。你要为兄如何?”
梁波求道:“邱大哥,冰冰目前与一老头儿合葬,如果单独把冰冰牵出来,怕会惊动他。你看可有好办法将其控制住?不然,我担心他会闹事!”
邱山皱皱眉头,叹道:“是啊,若冒然将其与冰冰拆散,怕是那老头儿会日夜不宁,定会对梁兄弟的生意有所影响。这样吧,你先将冰冰的遗骸迁出,那老头儿的我再想想办法!”
院子里的人见梁波与邱山在屋里嘀咕老半天,颇感不快。尤其是几个女人,都觉得梁波现在变得神秘了,自私了,到底是什么事还要背着自己单独与邱山说去?
只有邓雪媛考虑得周全,叹道:“怕是一件极为要紧的事,若大家传出去,会误了大事!”
邱山走了出来,又叫袁英进去。梁波问袁英冰冰的坟墓到底在何处,但袁英此时心生妒忌,刚才他究竟与邱山谈了什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心中颇为不快。梁波一味祈求,袁英最终还是心软下来,答应给梁波画个地图,按照图上的路线便可找到冰冰的坟墓。
梁波问道:“冰冰的坟墓可有参照物?”
袁英想了半天,才告之:“在坟的南面是片树林,东边是一道悬崖,北面是山头,背着阴。”
如此,梁波收拾一些细软,备些干粮,便要出发。众人跟了上去,最不舍的便是毛丫,她哭着问道:“梁大哥,你就不能带着我去吗?”
梁波摇头道:“毛丫,你好生休养,在家里多帮忙,我不久便会回来,多则五日,少则三天!”言罢,骑着毛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