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丫跑到水库岸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心中不停地咒骂。本以为梁大哥死了,自己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可谁知道他竟然在出殡的时候又活着回来了,她死了的心也活过来。可眼下又冒出一个小道士,竟然还恋着梁大哥梦寐以求一见的情人,她不禁为梁大哥不平,也为冰冰担心;她始终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现在站在了冰冰的立场上,替冰冰担心起来。这是女人的本性,既爱屋及乌,又从心底里期盼着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当其看到幸福快要崩塌的时候,女人本能地会维持幸福的存在,因为不想给自己创造太多幻想。
梁波走到毛丫身边,伸手将其脸上的泪水擦去。毛丫转过头去,不理梁波。他知道她在耍小孩子脾气,也为自己刚才在众人面前训斥她有些过分。他转到毛丫面前,顽皮地露出笑容,说道:“丫头,还在生我的气啊?别哭了,是我不对,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毛丫见他做出一副鬼脸,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撅起嘴,埋怨道:“怎么惩罚你?惩罚重了我心疼,惩罚轻了我又不解气。我看还是算了吧,本姑娘接受不起你的道歉。你也不用如此虚情假意,不用管我,还是把你自己管好吧!”
梁波见她心气消了很多,也高兴起来,搬住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这本是哥哥对妹妹的一种表达喜爱的吻,但对毛丫却不是。她彻底拆除了所有防线,面色绯红,浑身瘫软,一下子便扑到梁波怀里。梁波有些吃惊,知道这是误会了,但考虑毛丫对自己日夜思念之苦,还是给她这一次温暖的拥抱吧。
毛丫哭泣起来,她没想到梁波会这样抱着她,这是从未有过的。她彻底失去了理性,多麽温暖的怀抱?这是除了自己的父亲、爷爷之外,世界上第一个男人给予的温暖的怀抱。她那蠢蠢欲动的少女的心再次翻滚起来,她要抓住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给别人。此时,她又希望梁大哥在家里说的话是真的,就是他已经放弃冰冰;如此,她更希望小道士能够得到冰冰的垂怜,好让自己能够长久守住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紧紧地搂着梁波,久久不肯放开。梁波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闻着她秀发的香气。这女人特有的香气,原来是这么美,闻起来简直是一种享受;冰冰从未给她这样的感觉。他陶醉着,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幸福的一瞬。
突然,水库中间翻滚起来,一排排浪花打在岩石上。梁波急忙护着毛丫,将其抱得更紧。毛丫不再畏惧,她正依偎在世界上最浪漫而又安全的港湾。
且说那浪花不住地拍打,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瞬间犹如倾盆大雨,将岸上拥抱的人浇得透湿。港湾不再安全了,他们急忙后退。可此时水面生起一层蓝烟,丝丝绕绕,时聚时散。梁波看得稀奇,心中担忧起来,莫不是冰冰在水中看了生气,要出来找自己算账?
果然,那蓝烟聚在一起,幻化出一个人形,正是冰冰。
梁波急忙抛开怀里的毛丫,心中激动万分,但又有些不快,因为他想起了小道士与她私会的事情。
但见冰冰皱着眉头,一张冷峻的脸上,已然向梁波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张开双臂,身体前倾,优雅地飘到岸边。
“梁波,你是要与我决裂吗?”冰冰怒问。
梁波被她这气势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但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一次次生死,而冰冰却一次面都不露,还和那个小道士有说有笑的,心中不禁大怒,反驳道:“是的,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无法忍受独守空床的痛苦!”
冰冰一副不可裂解的神情,质问道:“你这是真心话?”
梁波将毛丫紧紧揽入怀中,算是个证明,也有些故意气她的意思,笑道:“当然!你看我现在的女人,多可人,我可随时抱着她,吻着她,不再忍受相思之苦,我们两个快乐似神仙!”说着,将毛丫抱得更紧。
冰冰的脸色大变,暴怒起来,气得再次掀起层层巨浪,朝对岸的岩石拍打过去。发泄过了,她还是想挽留梁波,哀求道:“梁波,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我已经练成了卓阳功,为的就是能与你长相厮守;我也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你,疼你,爱你,也为不能陪伴你身边感到羞愧;你我磕磕绊绊走到今天,多麽不容易?你怎么这样轻而易举地就与我分手?我不明白,更不相信!”
梁波听后,一阵冷笑,看着冰冰这番挽留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顿感快活,这一路的隐忍终于有了爆发,他喊道:“好啊,好啊,说得真好听。疼我,爱我?我怎么没感觉到?我每天睡在冰冷冷地床,看着你的照片,你考虑过那是一种多麽难受的心情吗?够了,我真的够了,还是分开吧,这种超出常伦的人鬼恋本来就非常荒唐,算我不对,过去是我幼稚,行了吗?”
冰冰听着梁波的话,像无数根钢针插在自己的心上,扎得千疮百孔。她的泪水默默地从眼角滴落,不再言语,她不敢相信,梁波会如此轻率地放弃这段感情。她的心中一片空白,拼命也想不出梁波突然变心的缘由。
可站在梁波身边的毛丫却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梁波是在抱怨,说的都是气话,他的心里始终是有她的,或许是因为小道士的缘由,梁波吃醋才毫无顾忌的说了这番难听的话。良心告诉她,她不能眼看这段奇事良缘就这样终结。终于她鼓起勇气,对着冰冰喊道:“冰冰,你不要听梁大哥胡说,他是爱你的。我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情人,你别误会!”
冰冰没有再听下去,缓缓地潜入水中,化作一团蓝烟,将这水面染得通透。蓝色渐渐变浅,只剩下一道细微的蓝光,消失在水中。她愤怒了,伤心了,回到自己织做的天茧。
她狂怒起来,仰天长啸,身边卷起无数的花瓣,颠覆了整个世界。远处的红霞慢慢飘落,见到冰冰如此伤心,上前问道:“冰冰姑娘,你这是为何?”
冰冰没有理会,瞬间又跑出天茧,在混混沌沌地冥界畅游起来。她失去了理智,只顾拼命前游,却不想闯入水比七侠的届域。水比七侠见冰冰冒然而来,皆是愤怒。多比上前问道:“你来干什么?”
冰冰没有搭理他,继续前游。可罗比见她如此无礼,甚是恼怒,即刻抛出手中一枚水晶锥,水晶锥径直飞向冰冰。冰冰也不躲闪,任凭那锥子来袭,待其近了身,锥子瞬间变成一滴水珠,滴落下来。七侠看得震惊,想不到这丫头几日不见,却练了一身好功夫。
傻比不服,怒目圆睁,从身后拿出板斧,飞速向前朝冰冰砍去。冰冰哪里怯他?转身伸出衣袖,将那双板斧卷去,藏了起来。傻比暴怒,又挥拳砸来,冰冰躲闪的及时,那拳头落了空,傻比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地,甚是狼狈。
冰冰心无恋战,急忙转身离开。可七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你平白无故地闯进我们的地盘,还让我们丢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在冥界混下去?科比忍不住了,挥舞拂尘,再次朝冰冰袭来。冰冰见其来势凶猛,不敢大意,挥出长袖紧紧缠住那拂尘,用力一拉,拂尘的毛便脱落下来,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子。七侠再也无法忍受,聚在一起,使出绝招----风火轮战术。
冰冰没有丝毫怕意,只待那风火轮来袭,待其靠近,她飞身跳起,用脚轻轻踏住风火轮的轴心,身体朝其旋转的反方向盘旋,不一会儿功夫,那风火轮便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停止。水比七侠现了身,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冰冰冷冷一笑,叹道:“哼,这点本事还敢在冥界混!”
水比七侠蒙受如此大辱,哪里还敢忍受?就算拼了命,弄得魂飞魄散也要战斗到底。他们再次聚集起来,这次化作一把长剑,像一颗弹道导弹一样飞速插向冰冰。冰冰不敢小觑,后退几步,伸出双掌,掌心相对,中间化出一颗明亮的蓝色宝石,猛地一推,那宝石便在空中分散成七个,从不同的放心砸向那柄长剑。待长剑抵近冰冰的喉咙,突然停止。七个小球又化作一团,飞回冰冰手中。可那长剑却慢慢断裂开来,掉落在地,分成七个铁片。铁片渐渐化成水,现了七侠的身。个个倒地呻吟。
冰冰正觉得没处撒气,何不好好折腾这几个下三滥?于是再次挥手作法。可水比七侠已经尝到了冰冰的厉害,哪里还敢再战?纷纷跪下磕头,请求饶命。冰冰见他们服了软,也便收了手。怒道:“你们这些下三滥,岂敢对我无礼?”
多比求饶,说道:“冰冰姑娘,我们不敢了,求你饶了我们。以后你若想来,随时都可以,这地盘就是你的,你就是我们的主人!”
冰冰看看四周,哪里像个阴魂待的地方?挥手便划出一道金光,将这里化作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笑道:“看你们还算老实,今天就不再与你们计较,这个礼物送给你们,日后就住在这个大殿里,潜心修炼,别再搞这些地痞流氓的勾当!”
七侠诚惶诚恐,连忙跪地磕头答谢。罗比激动得都流出了眼泪,抱拳谢道:“多谢姑娘相助,我们以后任凭您发落。可是,请允许我斗胆问一句,姑娘今日为何来此?看你脸色难看,莫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
冰冰听到此言,心中一沉,泪水便滴落下来。她不愿意说,可不听话的眼睛总是出卖自己。也罢,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且看水比七侠也不是坏人,就索性跟他们说了吧。
七侠听完冰冰的哭诉,均是不忿。尤其那个傻比,更是气得抓耳挠腮,骂道:“这个姓梁的小子,真是太无情了。难得冰冰姑娘数次在暗中帮助,若不然,他早就没了性命。可恨,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他这是忘恩负义,不不不,他这是薄情寡义,也不是,他这是色胆包天?好像也不是,应该是见色忘义!”
多比见傻比啰嗦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恰当的话,抱怨道:“哎呀,七弟,你说的是什么呀?梁波那小子简直是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色胆包天的见色忘义的小人!”
傻比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点头道:“嘿嘿,大哥,还是你说得好啊,比我水平高!”
紫比白了傻比一眼,叹道:“我说七弟啊,我看你真是****啊,大哥明显就是把你说的话串在一块儿了嘛!”
傻比挠挠头,思考一番,点头道:“对啊,四姐说的对,大哥就是窃取了我的话才将梁波那小子说得体无完肤,哎,大哥,你怎么偷了我的话?”
多比反驳道:“七弟,你可要讲道理啊,谁偷了你的话?你把话说出来了,我只是捡过来,这叫偷吗?这就是捡的,拿的,不叫偷,懂吗?”
傻比不干,上前继续也多比理论起来。冰冰看这水比七侠着实可爱,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傻比笑道:“你们看,冰冰姑娘笑了,她笑了,多好看,跟神仙一样!”
冰冰脸色微红,羞得低头。她叹道:“你们继续玩吧,我想四处走走!”
七侠哪里肯放她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够做主的人,说什么也得将其留下。多比上前拱手抱拳,祈求道:“冰冰姑娘,你若走了,再有别的阴魂搅乱我们的地盘怎么办?不如我们俸你为圣主,还请圣主多在此地安歇几日!”
其他几位也跟着跪下,恳求道:“对,还请圣主安歇几日!”
冰冰左右为难,反正心情不好,在此修养一阵也是好事。她答应下来,七侠欢腾起来,将其请到殿堂正坐,正式跪拜,俸其为圣主。冰冰见这七侠如此可爱,也便接纳了这个称呼。
她忽然变了一身装束,将青衣化去,变成一身白装。发髻也变成高高耸起地盘头,插了一枚煞是好看的簪子;两个袖口短了许多,露出白皙的玉手;腰间紧束,陪了一个红色蝴蝶吊坠。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一位君主。
水比七侠连连拍手叫好。冰冰心情也好了许多,问道:“这样好看吗?”
多比正色道:“圣主本就是仙人,这样一番装束恰到好处,英气逼人,我们几个还未曾见过如此英豪的圣主!”
冰冰更是高兴,问道:“我既然是你们的圣主,凡事就会为你们主持公道。却不知你们为何而来到这里?生前是何等人物?”
此语一出,七侠顿时有些消沉,低头不语。罗比上前拱手禀告:“不满圣主,我们七个本是水库上游西营村的人。我大哥多比是个理发师,我是看管水房的管理师,三弟欧比村中的屠户,四妹紫比是个高中教师,五弟坦比没什么出息,是个农夫,六弟科比是我们姐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当了大学生,七弟傻比天生缺个心眼,整日无事可做,留守在父母身边。1986年夏天,天降大雨,我们兄弟几个正在河岸游玩,不想雨水过大,无法过河了。但山洪爆发,我们便一起被卷进河里,无人施救,便成了水中的冤魂;尸骨顺着打水冲进水库,来到这里。家人在水库一连打捞了一个月,也未见一具尸体。最后,我们的尸体不得不腐烂,被这水库中的鱼儿吃得精光,只剩下一堆白骨沉入淤泥中,弄得尸骨无从。这也是我们长期守在此处的原因啊!”
言罢,七侠都哭了起来。冰冰也是一阵心酸,感慨这七兄弟的命运如此悲惨,可他们的父母又是如何能承受的了?一次便失去了七个孩子,放在谁的身上也是难以承受的。她陪出泪水,顿感自己与他们相比也不是那么可怜。她叹道:“原来你们七个也是如此悲惨啊,却不曾想你们守候在此这么多年,我现在明白了。你们现在对阳界可有挂牵?”
多比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嚎啕大哭,叹道:“圣主英明!我们年年苦守此地,从未曾离开过。不是我们不想,只是我们没有那个本事啊!您也知道,我们几个的道行差得太远,一旦离开就会散了魂魄,连回家探望父母的能力都没有。我那老母如今已是八十多岁,自从出事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的父亲,倒是来过几次,给我们祭奠一番,可最近几年他也不来了,怕不是年老力衰,来不了了;抑或是已经撒手人寰,离开人世。求圣主为我们做主,帮我们与母亲见上一面,也就了无牵挂了!”
言罢,七侠不住地给冰冰磕头,祈求帮忙。
冰冰见他们如此孝顺,含泪答道:“诸位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既然你们俸我为圣主,帮你们回家看望父母,我是责无旁贷。这样吧,现在是月圆之时,子时的阳气比较重,待过了阴历二十五,我便带你们回家,了却你们的心愿!”
此语一出,七侠更是感恩戴德,不住磕头谢恩。多比抬头,擦去眼泪,说道:“圣主,还有一事我必须禀告。”
“但说无妨!”冰冰讲道。
“圣主,在我们离开此地之后,那魑魔定会来取我们的遗骨,用以控制我等。要不是上次他受了伤,我们早就成了他的奴隶。还请圣主为我们做主,抵御那魑魔!”
冰冰这次陷入了沉思,那魑魔本是可以跨越三界的东西,以现在的本事对付魑魔还远远不够。她仔细思索着,终于眉头放开,心中生出一计。
“有办法了!”冰冰自信满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