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嘴四处打探,终于知晓站北和刘成在派出所。他一瘸一拐,像个战士,就算是藏在阴曹地府也要闯一闯。当他走到派出所的时候,警察们都去抓绑匪了,只留下尹良玉看门。
此时的尹良玉显然还没有恢复神智,坐在警卫室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指甲刀修剪指甲,来回摆弄,一会儿又拿出红色的指甲油把几块指甲涂得鲜红。自己欣赏一番后,微微一笑,又摆出一副兰花指,活生生一个娘们儿。
歪嘴站在警卫室外面招呼,可尹良玉似乎没有听见,照常涂指甲。歪嘴便闯进了警卫室,可尹良玉连眼皮都不愿意抬,就跟眼前没人一样。歪嘴上前一把推开他,骂道:“你他妈变态啊,说,站北和刘成呢?”
尹良玉爹声爹气地道:“哎呦,哪儿来的小赖巴狗?干嘛这样粗鲁,没看见人家正在忙着吗?”言罢,继续坐下修剪指甲。
歪嘴有些糊涂,怎么派出所出了这么个东西?到底是人是鬼?简直就是个人妖。他有些懊恼,一手便抓住尹良玉的衣领,将其提起来,喝道:“你是人妖吗?快告诉我那两个狗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
尹良玉依然不急不躁,但这次他抬起眼皮看了歪嘴一眼,便一头扑在歪嘴的胸口,用手摸着歪嘴的胸脯,来回揉搓。柔声道:“你看看,这身板多硬实,好有男人味儿啊!”
歪嘴被他这一鼓捣差点没恶心死了,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立刻推开尹良玉,后退两步,醒醒神。
真是邪门了,到哪里都不顺利。千辛万苦打听到站北和刘成的下落,到了派出所竟然碰上这么个极品人物。他无比沮丧,可整个派出所的就这么一个人,除了这个变态没地方打听去。他怒了,骂道:“你他妈再不说我一刀捅死你!”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刀子,朝尹良玉比划起来。
可尹良玉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乐呵呵地朝他走来,伸出兰花指点了一下他的脸,继而又回身坐到椅子上,慢腾腾地,一副女人做派。歪嘴看蒙了,也傻了,他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
尹良玉开口道:“哥哥,莫要生气,你不就是想找那两个人吗?我懒惰去找了,这里有一串钥匙,你拿去随便开,随便看,要是找到了再把钥匙还给我就是!”
歪嘴彻底懵圈了,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监守自盗的警察?但对于他来说这是好事,本以为到派出所会有一番麻烦,没想到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他心里乐了,接过尹良玉的钥匙便四处开锁,四处寻望,可所有的门都打开看了一遍,没有一个人影。他怀疑这是尹良玉在戏弄他,心底的那份火种再也压抑不住了,疯狂地拿着刀子走进警卫室,把刀子架在尹良玉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你敢耍我?整个派出所除了你这么个人妖连个带把儿的都没有了,你让我上哪里找他们去?”
尹良玉依然不紧不慢,笑道:“哥哥,莫怪我啊,我这脑子不好使,记性差了。是我把他们给放走了,对不起啊!”
歪嘴怒问:“放了?你他妈糊弄谁呀?派出所是你家的吗?你想放人就放人?”
尹良玉道:“哥哥息怒,是我给放了,我挺喜欢那个叫站北的,所以我就给放了。”
歪嘴一想,眼前的这个极品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就凭刚才如此轻易地把钥匙交给自己就可以知道。歪嘴算是相信了尹良玉的话,他问道:“你给他们给放了,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尹良玉一脸的神秘,站起身来,自身转了一圈,笑道:“哥哥你这话总算是问对了一句。你就没想想为什么派出所里没有人了吗?他们都去处理一个绑架的案子了,可我知道这案子不是绑架的,很可能就是那两个家伙搞的鬼。要不咱这样,我这里有一辆摩托车,先借给你用,你去驴根子岭去找他们吧,我相信他们就在那里!”
歪嘴听后满脸狐疑,但听着似乎有道理,这个“怪胎”似乎是向着自己的。他没有犹豫,骑着摩托车就奔向驴根子岭。
没用一个小时,穿过一条狭长的山路,歪嘴来到了驴根子岭的村口。果然,一帮穿着便服的人在村里晃悠,眼睛神秘,像是在执行任务。歪嘴将摩托车停在了村外的一个破落的小砖瓦窑旁边,准备上前看个究竟。
突然一个长相极丑的村妇头戴头巾、手里挎着一个篮子从他身边路过。这个村妇年龄不大,个头挺高,嘴上抹了与其极不相称的浓重的口红,走起路来步子迈的老大,简直就是个汉子。歪嘴看着村妇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村妇见了歪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匆匆忙忙地走向村口的小庙。小庙的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由于距离太远,歪嘴没有看清那女人的面孔,但从身段上来看,也是非常熟悉的。他来了兴致,趴在砖瓦窑的一侧,仔细的张望起来。
那村妇走到小庙门口,将篮子交给了女人,便匆忙地跑回来。村妇见歪嘴还在砖瓦窑口不走,面色有些难看,犹豫片刻,还是一头钻进了砖瓦窑。
歪嘴看了奇怪,本想也跟着钻进去看个究竟,但想起自己大老远跑来是为了寻找仇人,没必要节外生枝。再看小庙旁的女人,已经挎着篮子钻进庙里。随后便是十几个壮汉也跟着冲进了庙里。
但那小庙极小,怎么可能装进那么多人呢?歪嘴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便爬上砖瓦窑的顶部,看得更仔细一些。只见三辆警车慢慢开到小庙门口,又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手里掏出了枪,前赴后继地钻进庙里。
歪嘴笑了,想不到今天竟然能看一出好戏。许久,只见警察们陆陆续续地钻进庙里,但没有一个出来的,庙门口站了两个持枪的警察看护,就好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突然,从砖瓦窑里传出了几声枪响,歪嘴吓了一跳,他立刻将视线转移到砖瓦窑口。但见之前钻进去的那个村妇手里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从窑口里跑出来,那女人正是刚才钻进庙里的女人。歪嘴明白了,原来小庙和这破旧的砖瓦窑是相通的,里面有地道。
且看那村妇,由于跑得太快,挣脱了头上的头巾,恶狠狠地将手里的女人拽到了摩托车旁,强迫女人和他一起上了摩托车,然后用绳子将其绑在身后。只听那村妇讲道:“******,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咱们今天一块儿死!”
歪嘴一听,这声音不正是刘成吗?他嗖地站起身,准备下去抓刘成。可刘成已经启动摩托车,一溜烟跑了。接着,窑口陆续钻出那些警察,望车“兴叹”。一个带头的马上呼叫了停在庙门口的警车,瞬时间便警笛长鸣,飞快地朝摩托车追去。
歪嘴也不罢休,他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哪里肯放过?情急之下,他将在小河边吃草的毛驴抢了过来,骑上驴也跟着追去。
且说警察追逐着摩托车,那是一路狂奔。开始的时候山路还算宽阔,没用十分钟便迫近了摩托车。可摩托车一拐,便蹿上了一条非常狭窄的山路;警车也顾不了太多,疯狂地紧随其后,颠颠簸簸,身后拉起一道黄色的烟尘。
歪嘴拼命地打着毛驴的屁股,尽管速度相对于汽车非常慢,但他没有放弃,一步不停地朝着前面的烟尘追赶。
终于,摩托车开向了一条死路,前面是大山,没有路了。刘成急忙调转车头,横冲直闯地与警车相对驶来。警车不敢造次,只好急刹车,车后留下一阵沙尘,让人眯眼。刘成不管三七二十一,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身后的女人钻进了沙尘之中。
瞬间,刘成眯眼了,他看不清前面的路,即便跑出沙尘之后,他仍然睁不开眼睛。但他不敢停下车,因为停下就被警察抓到。他只好凭着感觉继续向前骑车,那速度一点都没有减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来,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终于能看见东西了。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面与他相对驶来的是歪嘴骑着的毛驴。刘成吓得一身冷汗,为了避免与毛驴相撞,他突然转向,将摩托车驶向更加颠簸的一段碎石小路,那小路直通一个陡坡,陡坡的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刘成没有退路,警车的鸣笛已经越来越近,现在只有向前冲的一条路了。他加大油门,准备冲过陡坡,逃过一劫。
摩托车像一匹奔驰的骏马,后面拉出一道滚滚狼烟。近了,非常近了,摩托车嗖地一声便掠过陡坡,冲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骤然下坠。
车上的人开始惊呼,开始喊“救命!”,因为他们看到他们即将下落的地方不是土坡,不是山路,不是草堆,不是石头块,不是树林,而是一片死水潭。
啪地一声,连人带车一头扎进了水里。溅起一丈高的浪花,继而便沉没在水中,然后冒出了几个泡。
警车紧随其后,但没敢冲上陡坡,而是将车停了下来,警察们爬上陡坡,无不惊骇地看着冒泡的水潭。一会儿,毛驴也到了,站在陡坡上傻傻地盯着眼前的悲惨的一幕。
警察们慌了,必须马上救人。带头的是王局长,他准备脱下衣裤跳水救人。可这好事哪里轮得到他?大冷天下去不淹死也得冻死。
可时刻紧急,晚一秒水里的人就会有生命危险。终于,几个壮汉脱得赤条条的,准备下水了。此时,一个老头儿站了出来,喝道:“你们不许下去,这水里面全是淤泥!”
王局长马上收回了命令,向那老头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水下是淤泥?”
老头儿急忙解释道:“嗨,谁不知道啊,这水塘子要了很多人的命了。只有下去的,没一个上来的。你别看水不深,只有一米深,可下面的淤泥能吞下一辆汽车。”
听老头儿言罢,王局长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冒汗。可十万火急之下,这该怎么办?
老头儿继续道:“没啥好办法,要想把人捞上来,活的没有,死的也不好说。只有找个水泵把这水抽干,到泥里去找!”
王局长懵了,这更不好办了,救人就会死更多的人;不救人,那就是失职。此时,一个年轻的警察毛遂自荐了:“我来试试!”
众人将视线交给了他。王局长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伙子相当自信,说道:“你们把绳子绑在我的腰上,我下去寻人,要是我拉动绳子,你们就往回拽,怎么样?”
王局长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有这么英武之人,他十分感激,也认可了这个办法,他走到小伙子跟前问道:“可你不怕水冷吗?”
小伙子摇摇头,说道:“现在的水还没有结冰,水温比气温还要高呢,只要我不长期留在水里就没有问题!”
王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湿润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正义!”小伙子干脆的回答。
王局长满意地道:“好,小刘,事成之后,我给你请功!”
废话不多说,他们立刻找来长长的绳子,拴在了刘正义的腰间;刘正义顺着水慢慢下去了,开始的时候淤泥只有不到膝盖那么深,可当他走到及腰的水深时,他一下子便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王局长看着事情不妙,马上命令往回拽。可八九个壮汉怎么努力的拽也拽不回来。完了,又搭进去一个无辜的生命。众人都很悲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水里的人早就没有了生命气息。王局长心中沉痛,他强做镇定,只好下令将水潭的水抽干。三台抽水机足足抽了三个小时,水终于干了。
可令众人震惊的是,眼前除了淤泥,没有任何人的迹象。王局长又下令洼淤泥,一步一步的挖,就算把地球挖出个窟窿也要把人找到。于是,警察们,附近的村民们都来参战,不到半个小时就挖了有十来米远。
终于,他们挖到了那位英勇就义的英雄的尸体,刘正义。尸体牢牢地被淤泥包裹着,拉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全是泥巴。众人哭泣着将他抬走。
继续挖,挖到了摩托车,车上的人已被甩出很远,两具尸体也被找到了。一个是刘成,一个是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