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庙传出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众人都为邱山所讲的理论感到不可思议,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三人一群、两人一伙的交流起来。极胜毕竟年岁已高,对年轻人的事不挂在心上,便叫着赤脚一同走出门去,在绿竹轩里欣赏美景,悠然闲谈。
邱山和梁波走在其身后,只是陪着,不敢插言。走走停停,极胜感到有些不自在,回头怒道:“徒儿,你别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不行吗?我与赤脚想叙叙旧,你能否给我们点空间?”
邱山听罢,略感尴尬,带着梁波走进了山谷,二人攀谈起来。
梁波问道:“邱大哥,我有一事不解。你为何如此痴迷于这些深奥的道理?这些事与你的生意毫不相干,而且还往里搭钱,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邱山摇头笑道:“兄弟啊,连你都不知我的心思,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知道呢?我四岁丧父,八岁丧母,若不是我师父搭救,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他老人家看着我可怜,便将我纳入门下,要我跟他学习本事。自幼失去双亲的我在性格上自然会有些孤僻,那时候我不愿意说话,更不愿意交朋友。我总觉得比别人缺少什么,看着小伙伴们一块开心的玩耍,我总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于是我就经常闭门不出,心里想象着如何去报复他们。可他们并没有对不起我,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直到有一天,师父让我开始学习佛学,心中的仇恨才慢慢化解。可我又遇到了人生信仰的困惑,我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年我十六岁。可老天爷始终没有放弃我,在一个夏日的傍晚,红叶谷,哦,也就是现在的绿竹轩。这里来了三个美丽的姑娘,她们是三姐妹,老大十八岁,长得亭亭玉立,端庄大气,我一下子就看上了;她的两个妹妹一个是绿竹,一个是青竹。”
梁波一听,惊讶道:“绿竹和青竹还有一个姐姐?”
邱山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是的。那时候绿竹十三岁,青竹十岁,她们两个还是毛丫头。她们的姐姐叫杨竹,我们在河畔邂逅了一番。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特别的美啊!我痴痴地盯着杨竹,一眼也没敢离开过她,把她看得满脸通红,娇涩美艳。可天要黑了,她们姐妹三个就要跟随父母回家。我恋恋不舍,悄悄地跟在她们身后,一路追随而去,当夜,我便睡在了她家的大门口。次日清晨,当我还在门口酣睡的时候,被一盆又脏又臭的脏水泼在了头上,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我心中美丽的天使。杨竹见把我泼成这样,也是颇为惭愧。她拉着我进了她家门,跟她父母要了一些衣服给我换上。可她家除了她父亲是男人外,清一色的女人,哪里给我弄身合适的衣服?无奈之下我只好穿了杨竹的衣服,我囧态百出,十分不好意思。后来,我与杨竹暗中往来,开始了甜蜜的爱情。那时候我还小,根本就不懂结婚、家庭、父亲、母亲这些符号的意义,只知道与杨竹约会,享受青春年华。”说道这里,邱山脸色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梁波问道:“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
邱山沉下脸来,长叹一口气,说道:“一年之后,我们的恋情被她的父母发现了。她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嫌我长得难看,家里也没钱,要我们必须分手。我当时心中非常痛苦,觉得整个天要塌了下来。但还是师父理解我,带着我亲自登门拜访,与杨竹的父亲提亲,并许诺如果杨竹与我结婚,红叶谷的一般资产都会给她。她父亲看在钱的份上勉强答应了我们,但不到年龄不能结婚,婚前也不能有越轨的行为。如此,杨竹苦等了我五年,终于到了结婚的年龄,而此时,绿竹和青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美貌不逊杨竹。就在我们结婚的当天,我与杨竹正要拜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杨竹却像空气一样瞬间消失了。婚礼不欢而散。大家都十分痛心,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就没了呢?失去女儿,杨竹的父母心里自然不好受,她的父亲一下就病倒了。没过几天,竟然奄奄一息。我前去探望,她父亲喘着最后一口气对我说,要我娶了绿竹,不然他咽不下最后一口气。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下来,看着他满意地闭上眼睛。全家人都痛哭,好好的一个家庭,在短短的几日竟然失去了两个人。可更糟糕的是,杨竹的母亲精神打击也不小,整日郁郁寡欢,想念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为了让老人家快乐起来,我还是与绿竹结了婚,但我们没有拜堂,只在法律意义上做了夫妻。因为大家都害怕拜堂会不会把绿竹也弄没了。我的岳母开始是高兴的,但看着另一个女儿离开家门,心中不禁再次抑郁。虽然我们常去看她,但她还是病了下来。没过一年,岳母也撒手人寰,只留了青竹一个人在家。青竹年纪尚幼,哪里能自己生活下去?我便将她接到红叶谷,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
梁波听着,感慨万分,心中一阵沉闷,叹道:“唉,真是难为你了。想不到邱大哥还有这样的遭遇!那后来呢?”
邱山恢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这样的事还没有结束。我与绿竹结婚不久,发现她有先天性哮喘病,每逢春季和冬季,她的病都会很严重。可我当时年轻气盛,根本不怎么关心绿竹,脑海里总是怀念杨竹的影子。我每天与绿竹分开入睡,她住一个房间,我住一个,这样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想念杨竹了。我无数次地回想着我们当时见面的场景,有时候在梦里我都会笑出声来。可梦醒时刻,我发现自己孓然一身,如此孤独,身边并没有杨竹的存在。我以泪洗面,日思夜想,几乎要病倒。直到有一天,青竹惊慌地告诉我绿竹的哮喘病发作,几乎要死了。我才勉强从痛苦里挣脱出来,走到绿竹的房间看望她一眼。当时她坐在床头,无法躺下,憋的满脸通红,不能呼吸。我吓得浑身发抖,真不知道绿竹活得如此痛苦。她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要青竹找来纸笔,写道‘如果我不行,青竹继续做邱山的妻子!因为我们家对不起邱山!’,我看了之后,这才感到自己是多么的荒唐。我泪如雨下,心中顿时慌了起来。我不能再失去绿竹了,因为我的心承受不起再大的打击。后来,我师父过来用针灸治活了绿竹,她总算捡了一条命。为了求得绿竹的原谅,我将整个红叶谷改称绿竹轩,在山上到处种满竹子,以表我心中的愧意。如此,我与绿竹总算过上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开启了人生的另一段快活的旅途。但绿竹心里明白,我在心底始终没有放下过杨竹,便支持我研究出寻找姐姐的办法。这样一晃十余载,我总在留意身边发生的一切离奇古怪的事情,尤其是与牛鬼蛇神、宇宙奥妙相关的东西。可惜啊,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杨竹为什么会突然间人间蒸发。”
梁波听罢,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邱山竟如此痴情。他感慨道:“邱大哥,我现在明白了,知道你心中的苦楚。只是兄弟我平平无奇,不但不能帮助你,还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邱山笑道:“兄弟这话见外了,我邱山平生最喜欢结交朋友,但真心的却没几个!你是我非常看重的人,在意的人,我把你当成亲弟弟,以后见外的话千万不要说了!”
梁波心中一阵感激,叹道:“多谢大哥,这是我的荣幸啊!我以后也会把你当成亲哥哥!”
如此,二人谈笑风生,畅谈古今,叙说天地,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