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青石蜷缩在一个坍塌的房屋里。他微微睁开眼,发现房屋连个房顶都没有,四周的墙黑漆漆,似乎是被大火少过,到处残垣断壁,狼藉一片。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扶墙而起,发现自己身上安然无恙,昨晚的事情似乎没有发生过,就像梦一样。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青石循着声音走出房屋,看到村口的马路上走来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留着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见青石站在路边便将车停了下来。
“干啥的?”车夫问道。
“找人!”青石答道。
“找谁?”
“王宝和!”
车夫犹豫片刻,又仔细打量一番青石的装束,问道:“你找他干啥?”
“有点私事,请问您认识他吗?”
车夫点点头,从腰间掏出烟袋,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嗯,认识。可惜你来晚了!”
“啊?难道他不在村里住了?”青石有些失望。
“是啊,十几年前就不在村里住了!”
“那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也是受人委托找他办事,还请叔叔指教!”
车夫沉思片刻,叹道:“唉,这样吧,你上我的车,我带你找他去!”
青石一听,心中乐了,村里人也太热情了吧。随即,他便坐上了马车,跟着车夫一路交谈。马车沿着山路慢慢爬上一个小山包,山包的顶部昂然挺立着两棵松树,其余的地方便是光秃秃的皑皑白雪。车夫指着两棵松树道:“就是那了,你去吧!”
青石疑惑了,怎么可能?在他眼前的就是两棵松树啊,没见到任何房屋和人影。他怀疑这个车夫是不是故意消遣他的。
“没有啊,他在哪儿?”青石问道。
“就那两棵松树下面!”车夫说着,从车上递给了他一个镐头,“拿着这个去松树下面挖,王宝和就在下面!”言罢,车夫咯咯地笑了起来。
青石这才明白,原来王宝和已经死了。他纳闷起来,梁大哥为什么让自己来找个死人呢?还有这车夫,明显是在消遣自己,可人家热心肠地给自己带到这里,说句调侃的话也不为过。他有些不知所措。
车夫笑嘻嘻道:“过来吧,小伙子!俺跟你说实话,来,过来呀!”
青石皱起眉头,坐到了车夫跟前。车夫讲道:“你知道刚才你在村口旁边的那个烧落架的房子了吗?那就是王宝和的家。王宝和原来是村里的会计,有个儿子,他媳妇是生产队队长,可坏着咧!后来有人使坏,在这山顶上挖了个坑,他儿子贪玩,不小心掉进了坑里。村里人得找啊,可找了三四天也没找着人,最后是他自己发现坑里的儿子,但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王宝和深受打击,便出家当了和尚,留下他媳妇守了活寡。再后来就听说这个王宝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在寺院中被赶了出来,从此在社会上流窜。正好赶上****,有人要整他,他就跑到深山老林里,躲着不出来,每天由他媳妇给他送饭。****后公安局的想抓他,但具体怎么样俺就不清楚了。可他的媳妇还念着他啊,就把家里的东西变卖掉,只留了三间小平房,花钱让人打听王宝和的下落,就这样找了十来年,后来找到了尸体,在西营村虎头崖下面找到的,摔死了。他媳妇由原来的漂亮小媳妇变成了老太婆,从此也没了活下去的念想。给自家上了一把火,连同房子一块烧死里面了。”
青石听罢,似乎明白了过来,回想起昨晚给他做饭、生火的老太太,难道她就是王宝和的媳妇?他将夜里的经历讲给了车夫,车夫听罢,脸色有些难看,叹道:“想不到这死老太婆还这么坏啊,活着不干人事,死了还作孽。娃啊,该说的俺都和你说了,你还是回去吧,王宝和早就死了,天这么冷,别在外面瞎转悠了!”
青石点点头,笑道:“叔叔,我来的任务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他已经死了,我得把他给刨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样子!”
车夫有些生气,责备道:“嘿,俺说你这娃,你是吃饱了撑的吗?没事刨人家坟干嘛?赶快回家,别在这里瞎折腾了!”
青石笑而不语,扛起镐头便跑到松树下刨起来。车夫见青石如此固执,也无可奈何,只好坐在车上抽烟,干巴巴地看着青石挖坟。
由于天寒地冻,地面冻得僵硬,没刨几下青石便累得额头冒汗。车夫看着心疼,从车上拿起一个尖镐帮着青石一块儿刨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见到了已经腐烂的棺材板。二人加快节奏,想把棺材盖掀掉,可腐木混合着雪水冻透,根本就掀不动。
车夫叹气道:“唉,俺真是邪了门了,咋就和你一块刨人家祖坟了呢?村里人知道了还不骂俺?这下好了,冻住了,打不开。还是算了吧,俺赶车把你拉下去,你还是回家吧!”
青石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卷炮仗,插进棺材缝隙中。
车夫看傻了,问道:“你干啥?你要炸开它吗?告诉你啊,可别闹事,这样容易让村里人误会!”
青石还是不言语,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罗盘,一堆红绿纸,用剪刀剪成小人,放在地上烧了。而后又拿起罗盘对着太阳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将镐头插在松软的土中,镐头朝正南。他闭上眼睛,口中念道了一阵,便要车夫躲开,准比点燃炮仗。
轰的一声,棺材盖被炸开了,顿时冒起一阵蓝烟。待烟气散去,青石和车夫慢慢看向了棺木里面。但他们失望了,里面除了一具白骨便什么也没有了。
车夫埋怨道:“你看看,俺就说你白来了吧!啥都没有,好了,把坟平了吧,俺还要到地里挖山段呢!”
青石皱起眉头,冥思苦想,拿起了罗盘,在中心位置放上了一个指南针模样的东西。那针开始飞速旋转,后来慢了下来,指向东方和东北方来回摆动。青石纳闷起来,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巽位?”他又将罗盘放平在地上,仔细观察指针的方向,最后指针果然定位于巽位。
车夫看着蹊跷,问道:“俺说娃娃,你到底是干啥的?咋还会捣鼓这些东西?”
青石朝他笑了笑,谢道:“多谢叔叔,我知道他在哪儿了。我呀,是个小道士,我的老板委托我要找到王宝和,就算尸体也要看到,好了,我现在要去找他的灵魂了!”
车夫听后,更不明白了,听说过鬼找人的,但从未听说过人找鬼,眼前这个小伙子啊,一定是中了邪了。
青石准备将坟墓平填了,就在他填入第一把土的时候,他发现棺材里闪烁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赶忙跳了下去,将那亮晶晶的东西捡了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玉佩,上面赫然写道“丈二和尚”。
青石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梁大哥让自己来找的人竟是丈二。他将头扭向车夫,问道:“叔叔,你知道王宝和当和尚的时候的法号叫啥不?”
王宝和道:“好像是叫什么丈二?俺也记不清了,这都多少年了,俺也不在意这些!”
“对,就是丈二。你看,这玉佩上还写着呢!好了,叔叔,我还要赶时间,就不多陪你了,再次谢谢你啊!”言罢,青石给车夫鞠了一躬,背上背包便兴冲冲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