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周家的气氛一直很低沉。周鹏一贯的忙碌,长时间不在家,李嘉看似一副淡然的样子,却总会时不时的拿家里的佣人、司机撒气。说是撒气不为过,因为李嘉说话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动不动想出一些折磨人的方法。例如,让许妈去准备午饭,再将汤汁泼洒到许妈的身上,斥责手艺的拙劣。
重新做?许妈本就不是专门的厨子,哪能满足李嘉挑剔的口味?家里的专门厨子不用而选择让周萋萋身边的“奶娘”般的人去厨房忙活,可见,李嘉将心中的怒气微妙的发泄在了看起来无关紧要却又有一定深层次含义的人的身上。
低气压的周家,低气压的李嘉……以及周萋萋房间里偶尔传出的压抑的哭泣声,这种情况只有当胡医生来到周家给周萋萋一直时,才稍有好转。
为了请一个合意的医生给周萋萋疏导情绪,李嘉算是费尽了心思,多番打听请来了在b市颇有名望的胡医生。胡医生的面子,李嘉总是会给的,因而每当胡医生到达周家,李嘉的脸色勉强算是缓和。
周萋萋起初是极其抗拒接受胡医生的医治,认为她没有必要和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打交道,弄得她好像是个神经失常的人一样。不过,胡医生毕竟是李嘉重金请来的人,对待像周萋萋这样的人自然有一套手段。三天过后,周萋萋从先前的反抗不配合逐渐的开始主动和胡医生聊天。
被囚禁在房间里,每天面对的只有许妈和李嘉,周萋萋怎么会抵挡着住胡医生对外面的描述?更重要的是。周萋萋和胡医生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从胡医生的描述中,周萋萋才相信李嘉所说的话不假,井鸿博真的去世了。想到那个赞同她和井铭婚事,差点成为她公公的井鸿博,周萋萋的心一阵抽痛。
都过去了是吗?但为什么她却感觉好像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半夜惊醒,周萋萋恍惚间觉得,她是不是该去试婚纱了?她得快点。不然会耽误了婚礼……等到周萋萋冲进洗手间打理好自己,镜子里那张憔悴的容颜狠狠的将她从迷梦中拉出来……她被抛弃了。
她的婚姻,她的恋人,她的家庭,活生生的被中途闯进来的第三者给拆散。拆散的彻底,让她体无完肤。她的母亲怕她丢了周氏的脸,束缚了她的自由;她为之奋斗了近十年的公司,被闯入者占领;她从一个年轻有为的企业新秀的形象沦落成披头散发的怨妇……
她引以为豪的优势一个个的消逝,所剩下的便只有无尽的哀婉和叹息。她只是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难道这都不行吗?
你可以的!井铭本来就是你的!你们应该是夫妻!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周萋萋的脑海里不停的摇摆。几乎吸引了周萋萋全部的注意力,她想要走出这个房间,走出周氏并占有周氏。走到井铭的身边!她要告诉井铭,他的儿子是个不该存在的孽种,叶安只能是他的妹妹!
胡医生医治的效果很明显,周萋萋不再呜呜咽咽的哭泣。开始了正常的常规生活。李嘉对此是欣慰的,碍于难以消除的怨愤,李嘉对周萋萋的监禁仍是不愿意松口。
周萋萋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的契机……
一边是冷冷清清的独处,一边却是和美的一家三口。
井铭和叶维回到家里时,等待他们的是一桌香味扑鼻的晚餐。还有系着围裙的叶安。这便是家庭不是吗?没有看初时的感动,井铭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让这个家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为此,他必须努力。
哄叶维睡下后,井铭和叶安两个人躺在床上,难得闲暇的随意聊天。这样的场景仿佛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记忆中除了在恋爱便是分离。井铭不知道,原来静下心来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会是这样的奇妙。
和恋爱中的感觉不一样,安静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静到能够听到对方彼此发呼吸声。所谓相濡以沫,大抵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还是像现在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叶安的之间轻触井铭的之间,温热的感觉将两人紧紧的包围着。
“当然会,到时候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就行了。”
叶安忽然笑了起来,捏捏井铭的鼻子说:“那可不一定,要是你看起来比我都要老的话……我就休了你。”
“你敢!”井铭握住叶安不安分的手,警告意味十足的将叶安牢牢的抱紧,装作生气的说,“我不会那么快就老,不然你可看不上我。”
“谁说的?”叶安瞪大双眼,佯装愠怒的想要挣脱井铭的怀抱,一边压低声音说:“你本来就很老了,我不是照样看上你了吗?”
“所以不用担心老的时候被你嫌弃了。”井铭迅速的接话,成功的让叶安掉进了他的陷进里。
叶安发觉到井铭所说的话不太对劲,似乎意有所指,却又无从反驳,只能干瞪着眼。
就在井铭和叶安互相“埋汰”之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两人之间诙谐温馨的氛围。
井铭暗叹一声,无奈的放开叶安,下床将搜寻自己的手机。自从井铭没有固定的工作之后,手机是经常被井铭遗忘的一件物品。没有工作事宜,手机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喂,哪位?”井铭循着铃声,终于在靠近电视柜的地板上发现了手机。怎么会在地上?他也不太记得了。
“您好,请问您是井铭先生吗?”电话那头,礼貌温柔的女声响起。
井铭竟然有片刻的迟疑,因为他想不出会有谁主动联系他。
“我是。”井铭疑惑的应道。
“我是溪正报社的雨燕,您已经被我们报社录用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温和的女声钻进井铭的耳膜,让井铭微微的愣神。报社录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就是今天他去应聘的那家报社吗?
“您确定?”井铭不禁提高声调。
“井铭先生,这怎么会有错呢?您明天能来上班吗?我想您需要半个月的实习期,不过您放心,薪酬方面不会亏待您的。”
井铭鬼使神差的一一应了下来,直到挂了电话还未从刚才接受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溪正报社?他面试的那家?倘若不是有人通知他,大概他都不知道自己面试的那家报社叫溪正。那么,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求职成功了?虽然是个完全陌生的行业,但是也是一份工作不是吗?
工作有了,他就可以养家糊口了……
“铭,怎么了?”叶安见井铭看着手机发呆,困惑的询问道。
“我找到工作了!”转身面对叶安时,井铭已是满脸灿烂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找到工作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什么工作啊?”
“猜猜看。”
“猜不到……你就告诉我嘛!”
“就知道你猜不到,我要在报社工作了,溪正报社,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实习期只要半个月。”
“报社?铭,你好像不算是个写文章的人……要不,再找找?”叶安迟疑的问道。
井铭怎么不明白叶安的担忧?他里里外外哪里是一个玩弄笔杆子的人?他的博士学位在报社里几乎算是废纸一张了……
可是,那有怎样?找工作不都是这样吗?他在周氏做了四年的秘书,好像也没有和他的专业有多么大的关联。都一样,没多大的差别不是吗?他相信以他的能耐,会在报社好好的生存下去。
没错,是生存,而非适应。
“没关系,换一种不同类型的工作而已,你老公我一定可以的。”井铭拍拍叶安的额头,微笑着说。
诧异归诧异,叶安也不愿意和井铭在关于工作的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既然井铭觉得是一份可以进行的工作,那么她唯有无条件的支持。
“明天就去?好快啊……还有时间接送维维吗?”
“放心,没问题,接送维维刚好顺路,你就别担心了。”井铭一口应承下来。
叶安有些心疼的抱紧井铭的腰,在叶安看来,她的和维维的出现让这个男人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她和维维没有回来,他会不会过着安稳的生活?会不会不用为工作烦忧?
不!她接受不了!一想到换来井铭安稳生活的代价是自己和维维不再出现在b市,叶安的整个心脏都在抽痛。
所以……既然她不想井铭辛苦,又固执的打乱井铭的生活,那么她就得和井铭一起,用心的经营起他们共同的家。
家,是用来经营的。
家,可以是避风港,但前提是这个避风港必须足够的健壮。
夜,正好。没有漫天的星星,没有漂浮的云,有的只是一轮虽然残缺却明亮的下弦月。如此人生,还算不错吧。至少,他们还有经营家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