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厚土国的四大名门世家,即墨无心倒也是有些了解的,特别是这言家,她甚至还和其现任家主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欢的情况之下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言家长房次子,想必也该是由那个人一手带大的,只不知道为何只是四皇子手下的人一名侍卫。摇了摇头,即墨无心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反正明儿个就能见着人了,到时候总能知晓原因。至于现在嘛,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想着,她便跟尘玦打了个招呼,闪身入殿准备将就一晚上,可谁知此时的内殿里居然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跟着进门来的舞文等人一眼看见那道黑衣肃杀的身影,第一时间就赶忙退出了殿去,并附带着小心地把殿门掩好,只留给那两人一个单独的空间。开什么玩笑,白天才提到的人晚上就出现了,若说他不知道点什么,真是打死都不相信。为了防止有人公报私仇,她们还是先躲起来为妙。
“师兄,你怎么来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侍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临阵脱逃,即墨无心只是很诧异面前之人的出现。
他不是应该回幽冥鬼楼了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她也是才知道自己的住处在清流宫的,他怎么就能够预先待在这里等候呢?这情况,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
“厚土国瘟疫流窜,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总是放心不下的。”看着她慢慢走近,澹台沉炎那一双幽深的黑眸里柔光渐起:“心儿,十五已过,还有五天,你的身子……”
“没事儿的,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浅笑出声,即墨无心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平静如常:“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事情可以在三天之内解决,届时我会找处温泉好好疗养的。”
叹了口气,澹台沉炎一副拿她没辙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么个不配合的态度。”说着,他探手入怀,却是径直掏出了一块形状别致的玉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堪堪是女子手掌的三分之一不到,用红绳挂着,说不出的精巧灵动。
“好漂亮的羊脂白玉。”由衷地夸赞了一声,即墨无心从他手上把东西接过,却在触及玉石表面的瞬间露出了一个格外惊讶的表情:“这居然是暖玉?”
“嗯,戴起来看看喜不喜欢。”眼神温润,澹台沉炎素来冻结成冰的一张俊美容颜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片刻的融解:“这块玉冬暖夏凉,我瞧着很适合你,所以就拿过来了。”
纤长白皙的十指轻轻拭过那质地细腻、做工巧妙的树叶状美玉,即墨无心长睫微颤,却是不动声色地巧笑嫣然:“师兄送的东西,心儿什么时候有不喜欢的?”说罢,她也不推辞,稍稍抬手便将那羊脂白玉的配饰给系在了脖颈上。
精细缠绕的红绳串着那美得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玉石,愈发衬得即墨无心的颈项优美纤细如白天鹅,澹台沉炎只是这么看着,眼神里就流露出了不经意的喜悦和满足。
挂在胸口的玉自是温软无双,然而无人可知,即墨无心此刻连心头都是温暖的。她自幼被遗弃深宫,无人问津不说,就连生死都好像是多余的,虽然最终靠着无比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可到底还是落下了一身的病痛。鬼谷老人在世之时,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为她调养,却唯独体寒一症,始终无法痊愈。
那是小时候受冻太多、寒气积聚的结果,作为医者,即墨无心很清楚这一点。若治不好,那她这一辈子都注定会体弱多病,无法习武,就好像那一碰便碎的玻璃娃娃,永远都没有能够屹立在人前的一天。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所以她百般恳求,终于说动鬼谷老人出手,以独门针灸之法将全身的寒毒都封至一处,表面上和常人并无差别,但每月十五过后的第十天就会引起寒毒反噬,发作之时刺痛入骨,只有用温泉水浸泡才能稍适缓解。而这暖玉,却是鬼谷老人早在当年就想替她寻求的东西,说是贴身佩戴可以温养身体,让寒毒发作之时不再那般痛苦。不过话虽如此,天下之大,极品玉石何等难寻?至于暖玉,则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可遇而不可求,即便等到鬼谷老人离世,这个愿望依旧是没有成真。
即墨无心甚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从澹台沉炎那里收到这份礼物。这么多年了,不说他竟然还记得,就说要找到如此上乘的羊脂白玉,想必也是花费了他无数的时间以及人力物力吧?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只为了她的人……叫她如何不感动,又如何不把他放在心里呢?
因着彼此之间几不可察的情愫涌动,一时之间,整个内殿里的气氛就都变得暧昧而不可捉摸起来。外面的风轻刮过树梢,不知从哪儿就带来了一阵猫儿孩子啼哭般的叫声,听着那声响在暗夜寂静的大殿里盘旋,即墨无心的脸忽然就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轻咳出声,澹台沉炎那张美得介于神魔之间的脸孔也是有着明显的不自然,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明智地选择了岔开话题:“对了心儿,你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先你一步出现在这里么?”他刚才可是看的明白,在看见自己的瞬间,她的脸上,满满的全是疑惑和猜测。
“是啊。”点了点头,因着这个话题,即墨无心心底那一丝近乎奇异的感觉很快便淡了下去,转而被另一件事给牵引住了心神:“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师兄你是不是早就在这里动了什么手脚了?”
“差不多吧。”耸了耸肩,澹台沉炎回答的云淡风轻:“我在厚土国内活动了很久,楼里的人也安插进不少,就算是四大世家中的两家,如今也已为我所用,想要知道点消息,当然是快的很。”
“你……”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即墨无心被这一情况震的快要回不过神来,却仍是努力地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那明天,那个言归……”
“我特意安排好了的,你尽管放心。”笑得很是诚恳,澹台沉炎脸上的邪肆再度表露而出:“为你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都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