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里城迎来新生的朝阳,早时的闹街与深夜的寂静截然不同,仿佛是被分隔开的两个世界。
而今天,闹街上的声音大部分夹杂着对津门帮和锦里县衙的议论。
“听说了吗?津门大院昨夜被血洗了!”
“什么!?谁干的?翻云楼还是云天赌场?”
百姓们同杨妍昭的想法一样,杨家和官府基本上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可能。
“听说是内讧!”
“什么内讧啊!是一个小偷!”
“小偷?那小偷还成神啦!一个人能把津门大院搞成这样。”
“什么小偷啊!是县衙新来的捕头干的!”
“什么?!”
硬要说小偷干的,百姓们还能接受一点。但锦里谁人不知四巨头是官府惹不起的,这新来的捕头竟有胆子去搞事情!
“真的假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弟弟是谁你们也清楚”
说话之人有个弟弟从小被津门帮掳去培养,邻里之间也都知道。
“真是县衙干的?那捕头带着多少人啊?”
“什么人都没带!那捕头独身一人去的!”
“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县衙新来的捕头就在这短短的一朝之间成了锦里城热议的话题。
而此时的快活林中,一个少年正聚精会神的切割着大汉的下腹部,另有一少女趴在一旁不停干呕。
杨妍昭总算知道那毒草的作用了,于安将她买来的几种药材配上羊踯躅制成了麻沸散交予丘虎行喝下。
喝下之后他仍有意识,但感官尽失,全然感觉不到痛楚,而后于安便开始在他的右下腹动刀子......
第六空间的人自然没见过此种名为手术的治疗方法,丘虎行也甚为惊恐,但无法动弹的他只能任于安宰割。
半个时辰后手术结束,丘虎行睡了过去,杨妍昭则是昏倒在地。她倒下之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观看这狗屁的治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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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津门帮事件一个多月,百姓们早已熟悉县衙新来的于捕头,也确定那夜独闯津门大院的便是这个少年捕头。
于安乐于助人、善于正义,为城里百姓所赞颂。而今天,正是于捕头家快活林开张的日子。
虽然名字未变,快活林不再是以前的风流之地,被于捕头改成了救世济民的医药堂,坐堂大夫正是于安自己。
也不知处于什么世故,快活林得到了杨家的支持,每月免费提供药材运送。这样一来更是没人敢上门找麻烦。
而于安的医术也是意外的高超,竟然能够治好寻常大夫无法解决的恶疾。
一时间,这个少年成了锦里城医武双全,人人敬仰的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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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捕头,帮主说他们又有动静了,可能今夜就要行动”
“我知道了”
小混混恭敬的退了出去,他口中的帮主自然是丘虎行,自从那天被于安在他身上划了几刀子之后,丘虎行又变得生龙活虎,使得津门帮上下惊奇不已。
丘虎行被治好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那天确实有人看见他被津门帮的人抬到快活林,过了多时又被抬走,但所有人只以为他们是来上门道歉的。
就算于安医术再高超,也没有人觉得他能将丘虎行治好如初,况且这伤本就是他留给丘虎行的。
“小捕头,你快帮我看看,我最近感觉有些躁”
杨妍昭是知道丘虎行病愈的人之一,自从了解了于安的医术,她越发钦佩,每每有些小毛病就来呼东喊西。
“入月了”
于安瞥了一眼随意道。
“你才入月了!”
“我又不是女子”
“说正经的,我爹想要你去杨家一趟”
杨妍昭把自己和于安的交易跟她老爹说了一遍,本来都做好跪着哭着求他的打算,没想到她爹直接应了下来。
因为这是交易,于安也没有特地上门感谢一番,不过既然人家有请,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四巨头之首。
“今天没空,改天”
“没空?你要干嘛去?”
“翻云楼”
“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
“哼!败类!”
杨妍昭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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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过半,明月正好,恰是寻花问柳之际。
此时的翻云楼一番灯火通明,到处回荡着娇笑声和嬉戏声,偶尔还能听到美娇娘的喘息声。
“哟~什么风把我们于捕头给吹来了”
老鸨热情的拉着于安,如今的锦里城中谁人不识于捕头。
寻常妓院要是看到捕快出入,哪个不得收敛着点,可翻云楼却是不一样。官府惹不起的地方自有它的强横之处。
“哟哟哟!这位小公子生的可真俊~妈妈一定找最好的姑娘侍候你”
老鸨笑眯眯的看着于安身边之人。
“哼!”
俊公子拨开老鸨的手,一脸厌恶的看着堂中追逐嬉戏的男男女女。
两人来到堂边雅间坐下,老鸨还真叫来几个姿色不错的红倌人。
“滚开!我们不需要你们服侍!”
俊公子大怒。
“不要把我算上”
于安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于安!你!你还真是来逛窑子的!你难道不是来办案的吗!”
“谁跟你说我来办案的?”
“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哼!”
杨妍昭扮成的俊公子气呼呼的坐下,独自喝起闷茶。
于安当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但是没了红倌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借题发挥,难道要说茶里掺了屎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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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城西一窜大红烟花耀了路人的眼。
两个红倌人正嬉笑着替于安斟茶,却见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洒进杯中。
“这是什么?”
杨妍昭又开始好奇。
“金枣粉,可治阴寒,这张糯米纸包上都是药粉精华,你要么?”
“要!”
杨妍昭一把抢过去,嚼了几口咕噜吞下。
“把这颗药吃了”
于安又拿出一颗药丸。
“这丸子又有什么药效?”
“解毒”
“解...解毒?”
才刚吞下药丸,忽然听到解毒两个字,觉着有些怪异。
“你们坐开点”
于安莫名其妙的对两个红倌人说了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不过下一秒她们就知道其中含义了。
堂边雅间突然爆出木板被拍碎的响声,一个少年从幕帘中走出。
“哎哟,于捕头你这是怎么了”
老鸨扭着身子跑过来。
两个红倌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们没想到于安会突然暴起。
一旁的杨妍昭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也被吓了一跳,暗骂他连妓.女都提醒,竟然没有提醒自己躲开。
“怎么了?你们在我茶里下毒,还问我怎么了?”
于安的话让杨妍昭和两个红倌人目瞪口呆,茶里怎么就突然有毒了?
“哦哟~于捕头你可别吓妈妈呀,我们可怎么敢在你茶里下毒”
老鸨拍了拍圆滚滚的胸脯,但此时汹涌的波涛却没有勾起堂中嫖客的兴致,今晚的翻云楼恐怕要出点事了......
“没下毒?那你把那杯茶喝下去给我看”
于安指着被他撒过药粉的茶杯。
“这......”
老鸨自信没有下毒,可让她去喝了那杯茶,她还真不敢。
“去,你给于捕头试试茶”
老鸨叫来一个龟奴。
龟奴也没听清楚于安所说,只以为这是鸨母开始提拔自己的前兆,应了声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饮而尽。
瞬息功夫,龟奴口吐白沫,眼睛一翻死了过去。
周围惊起阵阵议论,果然出事了!
“哎哟,于捕头,冤枉啊!这说不得是哪个不喜我翻云楼之人想要栽赃啊!”
“雅间没有窗户,内里只有我们四人,毒不是你们下的难道还是我自己下的不成?”
“那可说不准啊......我看那位公子就对妈妈我有些意见,说不得他下毒的药粉纸包还在衣袖中呢”
一般下毒都是药粉,而药粉都是包在纸中,老鸨相信无论是于安自己下的毒还是那个俊公子下的毒,他们肯定没法在三面围墙的雅间中将纸包处理掉。除非自己吞掉。
“好,你来搜我们身,要是搜不到纸包,我要你们翻云楼从锦里城中消失!”
老鸨一愣,杨妍昭一愣,两位红倌人一愣。
“啊!¥#%……¥……%&”
杨妍昭终于反应过来于安是怎么处理掉那张纸包的,但她突然没法准确发音了。
“搜吧,你们可小心点,这位是杨家的妍昭大小姐”
于安右手抵住张牙舞爪的杨妍昭的脑袋,向周围人说道。
老鸨见于安如此自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叫人搜查的同时派人去禀告背后的大东家。
检查了许久,翻云楼的人自然无法从两人身上找到什么东西,于安身上甚至连银子都没有,合着这人是来吃白食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
老鸨一时语塞,准备将罪责推到红倌人身上。
“妈妈,是于捕头自己下的毒”
红倌人看出鸨母意图,急忙将真相说出来。
“哼,你们这是死不认账了!”
于安佯怒。
周围人也开始指指点点,两人身上都搜过了,你还把下毒的事往他们身上推,简直是愚。
“是真的,毒药的纸包于捕头让杨小姐吞下去了”
红倌人急的哭出来,可她的话在众人耳中却是可笑。
一个捕头让杨家大小姐吃下毒药纸包?是他不想活了,还是他们整个县衙不想活了?
再说杨小姐也没什么事啊,除了口不能言......
嗯?聪明人心中一滞,发现了不对劲。
看杨小姐的不能言语的状况和对于捕头不善的态度......
我—勒—个—去!于捕头还真是来搞事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