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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几天的跋涉,先生、鲁铁匠,小顺子终于找到了郭永江和赵治家所在的**游击队。这一段又长又艰难的路已经把三个人折磨得筋疲力尽了。头几天他们喝煮马骨头的水最后几天他们吃的是水煮榆树皮。
当他们来到游击队驻地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使他们忘记了饥饿和劳累,从每个战士的眼睛里看得出他们充满了战胜日寇的信念和勇气,春天已经真正降临到这里,温暖了所有的人心。这样高涨的士气在他们那里是很少见的。
他们到的第二天,正是第二支队成立的日子,几百人坐在平坦的山沟里,面前的两棵树中间横挂起一条长的白布,上面用黑字写着:庆祝二支队成立。
大会开始以后,在热烈的掌声中队长郭永江到前面讲话。他看了看坐得非常整齐的各小队,又向先生、鲁铁匠,小顺子坐的方向看看说:“同志们,第二支队成立啦!这说明又有一批优秀的中华儿女汇集在中国**的旗帜下,第二支队是中国**领导下的一支抗日武装,她代表着东北人民的意志。现在民族灾难深重,日寇的铁蹄践踏着东北的大好山河,奴役着我们的同胞,每个中国人再也不能沉默下去啦!沉默就等于伸出脖子让东洋刀砍掉脑袋。党中央时刻关心着东北同胞的抗战,已经向全国人民发出‘告同胞书’党中央指出:日寇不仅要占领东北,还要占领华北,吞并整个中国,灭亡中华民族,党中央号召全国人民声援我们的抗战。我们要和各抗日义勇队团结起来,义勇队也是了不起的抗日力量,他们也是优秀的中华儿女!他们不屈服于敌人的血腥屠杀,正在浴血奋战!我们团结起来,不断地向日寇发动进攻,一定能光复我们的山河!满州省委为了加强对第二支队的领导,特派赵治家同志为政治委员……”
听着郭永江的讲话,先生纤细的手紧紧地握住坐在身边赵治家的手,他不时转过头看一眼赵治家。赵治家明亮的眼睛带着微笑和热情来迎接他,不用说他感到老先生一颗不平静的心在剧烈的跳动,血在奔流。他不想主动地问起陈大兴的近况,但是他相信先生这次来负有特殊的使命,到时候他自己会说明的,那么现在何必去刺伤老人家的痛处呢?他相信“三江好”的队伍是能够争取过来的,郭永江在和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真不知做了多少工作,扩大了党的影响,争取了抗日的同盟者。
鲁铁匠捅了一下身边的小顺子说:“孩子,你看见吧?郭队长讲得多好!我不是夸自己的眼力,从我认识他那天就觉得他不是一个平常的人,果真不错,他是支队长比咱们当家的带的人还多呢。”
“那么当家的撵走郭队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样说呢?”
“顺子你知道些啥?当时我就不赞成撵走郭队长,可谁知当家的鬼迷心窍,别人的话不顺耳。”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驱逐日寇,还我山河!”的口号声震动着山谷。大会结束后队伍上的朝鲜族战士跳起了舞,大家把伙房里的二个朝鲜族女战士也拉来,几个战士硬是把郭队长和赵政委推进圈里,人们敲着长鼓,拍着,踏着脚,呼喊着。郭队长别别扭扭地学着别人的样子摆动胳膊,引起战士们的欢笑。风吹拂着女战士白色宽阔的衣裙,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羞怯和欢乐的心情。
每个人都认识到:正是这种快活的情绪证明中华民族的存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他们传统生活的特色。当然这欢快的情绪后面就是深切的民族仇恨,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反抗和敌意的怒火。
过午的时候赵治家陪着先生,鲁铁匠,小顺子到屯子里吃饭。太阳暖洋洋的。雪地上的脚印里是一汪清水,朝阳的地方雪变得更薄了,开始露出下面的黑土,漫山遍野升起飘摇的潮气。因为大兴的过错,在先生心中结成的疙瘩也象雪一样渐渐地融化了。
“赵政委,大兴那孩子年轻,做了错事!”
“陈大兴是了不起的抗日英雄,请先生放心,我们**人是不会计较过去事的。”
“这回请郭队长,看来郭队长也会去的?”
“不,老先生,为了抗日救国的大业,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和郭队长都会去的。”
“这是真的吗?”先生站住了,握着赵政委的手开始哆嗦起来,握了很久不肯松开,眼睛里含着混浊的泪花。
“先生,难道你不相信吗?”
“我相信,相信!我这次来有件事请求你们帮助,大兴的队伍正被日寇穷追不舍,请赵政委助一臂之力,于敌人背后插上一刀,以解困境。
“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请政委,郭队长打过去吧!”鲁铁匠在一旁着急地说。
“老先生,这件事我和郭队长研究一下,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会全力帮助大兴的。支队成立以后,我们正要寻找时机打他一仗,狠狠压一压鬼子的气焰。这样吧,你们在这里休息几日,然后返回去。”
“大兴那边是心急如火啊!我们想明天就返回去。”
鲁铁匠,小顺子也表示同意。
第二天,先生,鲁铁匠,小顺子上路了。郭队长派老曹头,套上一架爬犁送他们,爬犁上放着几袋粮食。
先生握住郭队长的手说:“郭队长,大兴那孩子不成气啊!你千万别介意,这回你要回去,他要把队伍交给你指挥。”
“先生你看。”郭永江拍拍自己挎着的匣子枪说:“我和大兴有着很厚的交情,这枪就是大兴送给我的。先生你回去转告大兴,**不是要吞并他的队伍,只要是抗日,大家总是应该联合起来共同作战的。”
这次来求助于郭队长,先生心中有一番难言之苦,想不到事情办得这样顺利。
赶车的老曹头是四十多岁人。人长的墩墩实实的,扁扁的嘴巴,说起话来有点公鸭嗓,总是笑哈哈的看样子一辈子也不会有愁事。他摇晃着鞭子,甩得啪啪响。他戴着园顶黑狗皮帽子,两边的护耳象鸟的翅膀扇动着。
他对坐在身边的先生说:“朝廷无能,民遭遇,这话一点不假。谁都觉得中国人好欺负,我听爷爷讲:老家住在黑龙江边上,那年月江北的老毛子常跑过来杀人放火。老毛子是一色的蓝眼珠,满脑袋黄头发,凶着呐!有一次屯里的十几条船在江心把一艘老毛子的船围上了,你说怎么着,咱们的人把鱼叉一齐投过去,鱼叉投的可真叫准,把船上的**个老毛子都戮死啦!我爷爷大呼一声,十几条木船拨转头如飞一样划开了,老先生你说中国人是好惹的吗?现在东洋人又来欺负咱们,甭怕他们。”老头子用手抹抹嘴巴抽了一下马。
“你说的对呀!中国人的心要是想到一块还怕什么。”先生说。
他们来到一条江叉边,停下来。冰面变得苍白已经失去了绿色光亮的镜面,冰面上积了浅浅的一层水。靠近河岸的地方露出了一线黑土,干枯的草梗在颤抖,招惹着春风。
“爬犁过得去吗?”先生问。
老曹头走到冰面上,跺着脚说:“过得去,要是再过二、三天那就不保准啦!”
“老曹同志,回去吧!”先生紧紧地握一下老曹同志的手。
三人坐上爬犁,鲁铁匠朝马背狠狠地抽了两鞭子,爬犁就滑上冰面,压得冰面咯咯直响,叫人心惊肉跳。爬犁刚冲上岸,后面发生清脆的一声巨响,爬犁刚刚滑过的地方裂开一个大窟窿,压抑和沉闷了很久的河水撒欢似的涌上来,托起松碎的冰块。
“啊!开河啦!好险,好险。”小顺子喊叫起来。
“老天爷有眼,咱们的人有救啦!”鲁铁匠爬在河岸上磕起响头来。
先生看着鲁铁匠忍不住笑了,对岸的老曹同志向他们挥着手,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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