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何谓天道
海上的雾气愈加的浓烈起来,看起来,这海面已经暂时被水虺控制了。不仅是雾气,海面开始翻覆起来,木船也渐渐地显现出支离破碎的感觉。
木船上,四个人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站立。浪变得越加的凶残,修为最差的泽兰已经脸色苍白的蹲在了角落,胃里不断的翻覆着。
陆天三人,也只有宇文成都还可以有余力对付水虺了。可偏偏这水虺狡猾的很,根本就不给他们正面交锋的机会。即便宇文在强大,没有攻击目标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干瞪眼。
陆天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加紧蹙,船只已经开始进水了。就算水虺不主动进攻,只是这么耗下去的话,他们也会被这漫无边际的巨浪所吞没。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宇文成都有些急躁的骂道。
不要说是成都,就是一向沉着冷静的杨烨都有些不安了。倒是陆天,还能尽量的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不过,他的双眼血色已经渐渐地变深,眼睛的燥热不可阻止的传导到了心脏。若是不能及时的引导的话,暴走是肯定的了。
所谓水虺,说的通俗一点便是水蛇。不过,这水蛇却有着夺人性命的毒素。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化应龙。
眼前的水虺,已经不只是简简单的小水虺那么简单了。
“水虺,你早该化蛟,为何要在这里夺人性命?你可知,这是违逆天道的作为,从此再无化龙的机会?”陆天的一声暴喝,当真起了作用。
那藏在雾气之中的水虺,终于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只不过,陆天他们还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毕竟这水虺的头颅是在半空之中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飞起来。
水虺吐着猩红的信子,语气之中的暴躁不言而喻,“你懂什么!我已经在这海域之中修为千年,早已经化为蛟龙。天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天道,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生存法则,其他的,不过虚妄。”
见到水虺开口了,陆天心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水虺是心存怨念。若是能够解开他的怨念,这劫难也必然可以解除。若是不能揭开,到时候再决死一战也未可知。
陆天深吸了一口气,“天道不可违,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说不存在天道,岂不是信口雌黄?”
水虺一听这话,仿佛被触怒了心底的禁忌一般,海面上的浪更加的猛烈了。水虺的头颅再次化为了人形,那个褴褛的少年。只不过,与之前的稚气未脱不同,此时的水虺面容近乎扭曲的狰狞,到底是怎么样强大的怨念才会让他这么恨。
“怪只怪,我只是一只没用的水虺!当年,我与爱人在这海域之中修为,只待一日化为应龙,也脱离这一方之水,与她海角天涯。可谁知道,这一切都因为那件事而彻底的改变!”
水虺越说越激动,海面上的浪花也越来越高。
“我们的孩子,被人类的渔民捕捉,我的妻子不过是为了找回孩子,可他们却将我们的孩子活活的剥皮抽筋。我的妻子质问他们,为何如此,你可知,那些卑鄙的人类是如何回答我们的?”
陆天点点头,他的心底想到了一句话,“为虺弗摧,为蛇若何”。这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小蛇不打死,成了大蛇怎么办?
在人类看起来在正常不过的作为,对于眼前的水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可以想象,得知自己的孩子竟然被剥皮抽筋,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水虺的妻子,一怒之下,不过龙宫太子的约束,扬起滔天巨浪,将这渔民彻底的埋葬在海底。可她心底的怨气却没有因此消除,她不断的寻找着渔船,将那些渔船彻底的毁灭。这才有了海上怪物——蜃的传说。她的这作为,毫无疑问,已经触怒了龙宫太子。
龙宫太子,作为神的一员,自然不能让水虺这么继续下去。这龙宫太子也是嫉恶如仇的主,不由分说,将水虺的妻子打得形神俱灭。作为刑罚,这难免有些公允。可若是在人类的眼中,却是拍手称快的作为。水虺不满龙宫太子的作为,不断的申诉,以致触怒神罚。
龙宫太子被罚宫中思过,百年不得出门。水虺本已经化为蛟龙,却被神罚重新降为水虺。并且,一生不得化龙。
一日之内,丧子亡妻,就连自己的修为也被剥夺而去。对于水虺来说,这一切的祸乱根源便是那群叫嚷着“为虺弗摧,为蛇若何”的渔民。他发誓,要杀尽一切海上过往的人类。死的人多了,也便没人敢出海。水虺的内心却已经被杀戮所掌控,他开始引诱过往的行人,然后再残忍的杀人。如此一来,蜃的故事便有了出处。
听了水虺的一番话,陆天的心中却是翻覆万千。
就连成都,也忍不住点点头。“若是换成我,即便是形神俱灭,也要将那些害我之人杀个干净。”
可杨烨,却冷笑了一声,他昂首看着水虺,不卑不亢的说道,“所有一切,自有法度。家有家法,国有国法,上天自然有上天的法则。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成为你违逆天道的理由。渔民杀你子辈,自有天道惩罚他们。你的妻子,却因此大开杀戒。试问,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你妻子的利爪之下。难不成,偏你子贵,奈何我等都命贱?”
这一番话,不仅是水虺,就是陆天都愣住了。若是放在22世纪的法治社会,能有人说出这番话,陆天自然不会吃惊。可现在说这话的竟然是乱世之中的某个贵族后代。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执法,也自然有执法之人。所有违背这法则的,本身就是残忍!我明白,你背负的仇恨,可你将所有的过失怪罪于渔民,便是你的错!”杨烨越说越激动,仿佛他就是那个执法者一般。不过,能说出这话来,他便有执法的资格。至少,陆天是这么认为的。
水虺沉思了片刻,道了一声,“谁会为我的子,我的妻,复仇?除却我,根本没有别人了。我若是不能为他们雪恨,我便不配为水虺!我的骨子流淌的,便是致命的毒药。我的血液,从来都没用过温度。那些人的死活与我何干。不,以前与我无关。可现在,他们与我有关了。唯有用他们的鲜血,他们的惊恐,才能洗刷我内心的耻辱。”
杨烨深吸了一口气,道:“执念已深,你不再是那个一心修炼的水虺。无论,上天曾对你有过怎样的不公。现在的你,都没有资格讨回了。从你杀心触动的那刻,你便不再是受害者,而是一个卑鄙的刽子手。”
原本平静下来的水虺一下子被激怒,他再次化身为褴褛少年,紧握着一把鱼骨剑刺进了杨烨。他的那身褴褛衣,恐怕就是天罚的结果了。只是,天罚虽然毁了他的修为,却并没有毁了他的身躯。偏偏这货不知恩赐,偏要作死,如此一来,便是神之降临也在劫难逃了。
只不过,唯一尚不明确的就是到底陆天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杨烨眼神澄澈,没有一丝的慌乱,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可杨烨不动,却不代表别人不会动。他身旁的宇文成都早已经蓄势待发,如今看到水虺方寸大乱着急出手,出手的对象更是杨烨。这样一来,宇文成都就没有不出手的理由了。
砰!
一阵金属交鸣声,水虺被成都的力量激荡的倒退了出去。直到此刻,他才正视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水虺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武艺倒是不凡。忘记告诉你们,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有人要我干掉你们。所以,即便你们不激怒我,我也会杀死你们。好了,孩子们。告诉你们这些,只是希望你们死之前可以做个明白鬼。现在,我要享受追杀的乐趣了。”
杨烨脸上却是波澜不惊,这一路上,凶险的事情并不是一件两件。如今,水虺说出有人要杀他自然不会太吃惊。反正,劫难已经遇上了,万没有躲避的道理了。
宇文成都原本还在同情这水虺的遭遇,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他彻底的被激怒了。似乎,不管别人有多大的隐情,一旦对杨烨出手了,那便是罪不可恕。
当然,除却泽兰这个意外。每每泽兰都戏称两个人是短袖,杨烨倒是不置可否面无表情,每次只是宇文成都难得挠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喜欢上了泽兰。
陆天心底还是蛮欣赏宇文成都的,可偏偏宇文成都的结局让陆天实在不放心。在陆天的心底,泽兰是他的妹妹,他这个哥哥,万没有让妹妹嫁给短命之人的可能。哪怕,那人是传说之中的盖世英雄。可命运这事情,谁有说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