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对比便有高低,有了高低便是会生出不同。
龙秦勿忘高高忽然的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超然,环视,四周所有的人都矮了下去。压的低低的姿态,直让他整个人鹤立鸡群一般的突兀。是优越,是高傲,恍惚自己成了盘古大神那般的开天辟地的存在,可以将眼前的所见的一切都踏在脚下。说起来似乎是一种旁人都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荣耀,即便金山银山为代价也未必换取的到的殊荣,然而落在了龙秦勿忘的身上,他只是觉得惶恐。这样的一切,他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权势,从进不得他的眼睛,高处虽好,然而那份冰冷却不是他所中意。
“汝等。”张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他想要做些什么,他一点都不中意旁人向着自己下跪。伸出的手分明是要去搀扶面前的老者,然而当视线远眺,满地的大几百号人无一例外的跪在了那儿,却是令他瞬间的无措。
搀扶有什么用处?
你扶的起一个、两个,你扶的起五人、十人,然而这么多的人还能够一个个的去搀扶吗?
不,不能,打死也是办不到的事情。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工程,这是一个看不见光线的墨色的洞穴,任何的作为都注定了是鱼儿跃出水面。哪怕掀起再大的浪花,鱼儿终究在水里,蓝天依旧倒映在水中,只是鱼儿却永远都无法触及天空的气息。一切更像是注定了的,徒劳无功。
“哼,汝等这是作甚?在下又不认识汝等,何必……”
“离谷族人参见使者。”
“叩见使者大人。”
“参见使者大人。”
“使者大人好。”
“使者终于降临山谷了,吾等终于是能够回家了。”
“再也不用当没有灵魂的躯壳,再也不用。”
“使者,使者来了。”
“感谢上苍,感谢天神,感谢伟大的使者。”
耳畔喧哗一片,无数人连番的磕着头,仿佛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使者,他们是把自己错误的当成了什么人了吗?呼呼,吓死小乖乖了,还以为是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只是呢,这还是很扯的好不好?
自己有哪里像汝等的所谓使者了?自己又何曾希望一群人向着自己俯首?“额,什么使者不使者的,在下有些听不懂汝等的意思。”
“不,你懂的,不然你也不会来,从你唤出了龙魂的名字的那一刻。”
“龙魂?老人家,你怎会知晓……”
“怎会知晓?怎会知晓?哼哼,若是连这都忘却了去,那吾等当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龙秦勿忘有些发愣,潜意识的去搀扶那个说话的老者。然而那人却是不起,只是伸出的双臂能够清楚的感觉的到,老者几乎整个人的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是执着,是在乎,他是下定了决心的不愿起来的。自己说不动他的,龙秦勿忘能够清楚的感觉的到。
“老人家。”只是疑惑:到底是什么让这群人这般?
所谓的使者又是什么,值得让这么一大群人如斯的放下尊严和骄傲。更加的困扰着他的是,龙魂,这个只存在于一个地方的物件,这个只徘徊于极少数人的圈子里的名字,他们为何会知晓?
而且听起来,好像对于他们还真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似的。
“使者大人,六百多年了,吾等等的你好苦。”
“龙魂的秘密,一般人不该知晓,汝等竟然会知道这个名字,汝等是。”
“昔年,苗岭番禹边际,绿水青山之间,掩藏一世外天地,名曰幻影天极。”
“那是。”幻影天极?苗岭番禹?
地名,恍惚在什么地方听过,见过。
“那是超然于这个尘世的力量,一种叫做妖的存在。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上天下海,穿梭于电闪雷鸣之间,无所不能。”
“有那么一群人,存在的意义只为了一件事情,守护幻影天极和外界的门户。妖,是他们供奉为尊的神明,赐予他们平安和力量,而作为代价,便是世世代代的保证他们不受人打搅。”
“这个地方,叫做青寨。”
“青寨承蒙着幻影天极的护佑,无数个年月里一直生活的平静而又祥和,与世无争。”
“尔后幻影天极突然的发生了剧变,狂风大雨,山河变色,无数的生灵在这场惊世的灾难里消弭。而作为门户的青寨亦是不能够幸免,族人死伤无数。”
“先辈不得已只得远走他,同时的带走的,还有从幻影天极带走的一样残余。”
“是龙魂草?”龙秦勿忘喊了出来,脑中灵光一现,像是想通了什么。
“它是吾等的圣物,在幻影天极里是,出了那儿如旧是。”
“岁月不改,誓死守护。”
“六百多年了,吾等一族做了六百多年的无主之人,像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在天地之间游荡。”
“使者大人,吾等便是青寨遗民啊,使者大人!”
“感谢上苍把您给派来,吾等终于是盼到了头呢。”
“使者大人,见到您真好。”
“龙魂草……青寨,六百年前……”龙秦勿忘猛的拍了下脑袋,思绪像是一团乱麻终于被理的顺当。“对了,我终于是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是族里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刻了一个山谷一样的地方,遇到了灾难,尔后一群人疯子似的逃离。上一辈的城主告诉过我,那是我一族的先辈。”
自己本以为不过是口口相传的故事,竟在他人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六百多年前,那个叫做幻影天极的地方的突如其来的灾难,那个叫做青寨的地方,这些叫自己使者的一群恍惚有些熟悉的人。时间和空间开始拼凑,记忆和故事编织着混做一团,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个叫做青寨的地方开始的吗?
龙秦勿忘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们是谁了,好像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向着自己叩拜了,好像明白蟠龙古城之外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群透着古怪和疯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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