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乃是一尊方底麒麟像,通体白菜叶子青,剔透的看不到丝毫的闲杂。翡翠,上等的翡翠,拳头那么大小更是罕见,这物件本身的材质已是不菲。麒麟为四大祥瑞之一,象征极贵,那威严而又狰狞的面孔,透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气。而翻过身子,至于方形的底座上,殷色印泥长期晕染而显露的深色,将视线悉数的收了过去。
小篆体字,公整而又深刻。“刺史大印?”
“出了离谷之后,主子会给你划下地界。拿着它,尽管去上任吧,一州之地,是你的了。”华服男子双手背负身后,傲慢的站着,言语里透着几分不屑。
“多谢大人!多谢主子。”钟颜斐律齐捧着那枚翠色如获至宝,点头哈腰的笑的不停。
“现在,可以把圣丹交出来了吗?”
“夫人,你看?”
“刺史?很大的官吗?”
“正四品官阶,便是封疆大吏。领一州之地,何止千倾。”
“哦,这边是你所想要的?这便是,你舍了一切妄图换取的吗?”静吾只是看了他怀里的一抹一眼,似乎并没有提起几分的精神。
“啊,那个……这份荣耀是吾等的,吾等是夫妻。齐哥哥是刺史,你就是刺史夫人,万人之上!”
“万人之上,哦,听来倒是真的很大的官员了。”
“嗯,大官,非常大的官员。”
“看的出,你很满意。”
“满意,满意。”
“姑娘,唠嗑够了吗?圣丹?”华服男子的声音冷冷的查了进来。
“我没有要求了,圣丹嘛,出了离谷的那一刻给汝等,可否?反正吾等也是要一道出去的,我家夫君还要等着汝等的主子来划地呢。大人,你不会急这么一会会吧。”
“姑且听你的,就再等一会会。只是出离谷之时,希冀你不再变卦。因为你,耽搁的已经足够的多的时辰。你要记得,这刺史大印能够给,朝廷亦可以随时收回。若是汝等不随朝廷的意思,朝廷随时可以让汝等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
“呲……不会不会,哪里有那胆子,一出了离谷便是将圣丹双手奉上。本官承诺,本官承诺!”
“夫人,你说是吧?你也答应了的。”
“夫人,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可是远远的比蜷缩在这小小的山谷来的辉煌。等见了吾等的刺史大府,你一定会满意的。那独属于你我的一州之地,你便是第二人,不……第一,第一人,夫君也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本官,你倒是当真的中意这位置。”静吾喃喃了几句,转身对着墨檀匣子,“父亲,女儿要离开离谷了,和齐哥哥一起。”
“静长老……不对,岳父大人,您放心,出了山谷本官一定让静吾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加身,一辈子衣食无忧。”
“呵呵,父亲,听到了?齐哥哥的话,他说他会……哼,本该是高兴的,只是现在,我还是应该高兴的是吧?”
“高兴,高兴,哪里能够不高兴,夫人,本官一定让你独占天下最华贵的一切。”
“大人,离谷没有什么值得停留了,知道汝等很着急,走吧。”
“不需要收拾行囊吗?”
静吾摇摇头,“不需要。待得出了村子,圣丹,便是汝等的了。”
“好,传令下去,出谷!”
“对,对,出谷,出谷好,这个破地方早就不想呆着了,本官要去当大官咯。”
“诺。”
苍穹,空荡荡的只有看不穿的惨白。
像是医院病房里,病入膏肓的苟延残喘,丧了太多的血气的一群,更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空气里起了些雾气,以致于远远的望去,一座座高脚竹楼仿佛是浮在水面上的纸船,朦朦胧胧的恍若隔世。
“快点,跟上。”
“这边。”
“后面的,跟上。”
“驾。”
“墨迹什么呢,快点走。”
“诺,大人。”
“跟上,跟上。”
“快些跟上。”
独属于村子边际的宁静,被一阵嘈杂击的粉碎。
朦胧的雾气像是无底洞一样,远远不绝的送出全副武装的兵甲。长长的一条蜿蜒长龙复活,带着冰凉的金属特有的光泽,旁若无人的在开阔的大地上游走。所有的兵甲上半身都套了件红夹子,给银灰色的长龙镶嵌上了几行血脉。而稍稍靠前的位置,一顶八台坐捻,更是炫目。
红,大红,毫不遮掩的大红,带着炫耀和喜庆,是毫无顾忌的张扬!
身出村子最边缘的院子,恰好位于出谷的必经之路上,院里霎时被搅动的不安宁,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出来,满满的挤在一层篱笆上。
“那是?”
“这么多人。”
“是朝廷的人!”
“对,就是他们,老汉认得他们的服装。”
“还有那兵器,分明是偃府所铸的,那是属于我一族的兵器呀。”
“是他们,就是他们,在静府出现的那群朝廷兵甲!”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是要走了吗?”
“看,村长!”
“呸,什么村长,钟颜斐律齐那个叛徒可不配这个名头。”
“就是,叛徒。”
“静姑娘也在。”
“她那一身红妆,倒是喜庆。”
“听说今天是她和钟颜斐律齐那叛徒成亲的日子。”
“只是她一身红,为何钟颜斐律齐却是……”
“狼狈为奸的家伙,谁知道他们怎样?”
“只是他们这架势是?”
吱呀,
门扉让出半扇,青衣若素,恍惚之间散着好看的淡青色光晕,倒是忽然的令周遭一亮。仿佛是跌下了天空的星辰,即便是仅剩下最后的光辉,还是要耀了所有人的眼。
“龙使大人,您起来了?”
“嗯,这是?”
“是朝廷的人,几乎全部动起来了。”
“村口的方向。”
“他们是要往外走。”
“哦?那个什么村长也在?”龙秦勿忘眼睛随意一扫,便是瞟见了骑在马背上的麻衣。
“是呢,他那个叛徒已经是丧家之犬,不跟着朝廷他哪里有这个胆子?”
“就是,他唯恐留下被吾等打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