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暗涌(1 / 1)

门外,墙角根头几人闻之色变。

“去,立刻禀告大人。”

太傅府,周宅。

书房,长案。

宣纸长陈,周若愚笔走龙蛇奋笔疾书。

呲拉……

忽而的一声裂帛声,毛笔重重的刺穿了纸背,斜向的拉出了长长的一道伤疤。“唉,你要是晚一点进来倒是好了,可惜了一篇将进酒,却是全毁了去。”

“大人……小的该死。只是……”堂下,一个小斯跪在地上,肉眼可见的颤颤巍巍。

“说。”周若愚放下了笔墨,双手背负在身后走出了长案。镶嵌着金丝和明珠的华贵袍子却藏不住佝偻了的穹背,眉宇间沟壑纵横胜过了这世上最为险峻的山川。近乎雪白的两条风清扬下,双目也不再如当年那般的凌厉和睿智。岁月不可控制的攀上了他的身子,眼里的光华转变成了浑浊的池水,只有偶尔的一丝凝望,泄露出少许经年累月的上位者才会拥有的不怒自威。

“此事乃是吾等亲耳所闻。”

“果真?”

“千真万确,小的愿意以性命担保。”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担心的事情到底是来了。”

“大人。”

“你且下去吧。”

“诺,孟大人。”

“太傅,这下却是麻烦了呢。”书房的门扉被那人带上,诺大的屋子里面仅仅的剩下了尚书左仆射孟先明和太傅周若愚。“他们看起来,是等的急了。”

“小孟啊。”

“下官在。”

“账房那边,如何了?”

“大人,慢点。”孟先明小心的扶着周若愚寻了张椅子坐下,彼此手攥着手,才是清晰的感觉的到,周若愚的身子竟是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的身躯的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孟先明身上。这位名动天下的太傅大人,今年已经是逾八十的高龄了。即便权利处于了在这花月算得上最为顶尖的位置,奈何现在,不敌岁月老。

“三千万两,不是小数目,国库连年亏损,早已经是不堪重负,怕是短时间内再也拿不出这样的一笔天文数字。”孟先明卖了个关子。“除非。”

“除非什么?”

“财,取之于民。原本的是该是足够供给西南的军饷,只是在这路上丢了……这本就不是从国库出去的,如果再让地方缴纳上来。”

“不行,才是堪堪的收了一次赋税,这才是过了几天,再收一次怕是非惹出了乱子来不可。”

“可是西南的使者在驿站已经被丢在那边五天了,整整五天了。探子的话您也是听得清楚,怕是再拖延下去,一旦军饷出了岔子,事情同样不好收拾。”

寂静,像是秋天林子里凉的除却了偶尔的枯叶便是再无光临的寂静。

像一摊子的死水,于静谧处透着冰凉,仿佛下一刻,便是要硬生生的将你给冻僵。

“你觉得……咳咳,石柱天另起旗帜的可能有多大?”良久的,周若愚才是缓缓的道出一句。

“这个,下官不敢说。”

“说,这里也没有旁人,老夫只是想要知道……你说吧,没事的。”

“可是大人,这事惊天。”

“老夫……咳咳,只是想要知道你的看法。”

“小官只是一个从二品的小吏。”

“他石柱天还不过是个没有封品的小将尔尔。”

“可谁都知道这位没有封品的小将,却是西南地域全部兵马的实际控制人。此等权威,怕是一邦的镇国大将军也未必有的风光。”

“是呀,这位没有封品的小将在西南那是如鱼得水……没了皇室支撑的朝廷,于西南明明的见得风波,然而却是又鞭长莫及。经年……他倒是已经不容小觑。”周若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老夫无能,是老夫纵容花月生了这般的畸形。”

“太傅为国鞠躬尽瘁,岂是太傅的罪过?”

“可老夫终究是管不住他们。”

“大人。”

“说吧,谈话……仅限你我,老夫恕你无罪。”

“是,大人。下官以为,”

“恩?”

“下官以为众所周知如今的花月兵力分布不均。期年,四大兵营分崩离析,最强军队雁南铁骑早已经成了传说,说句大逆不道的,当然下官心里是绝对的向着花月的,向着大人您的。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不管吾等愿意或者不愿意承认,这些年石柱天的西南却是异军突起。四大兵营的旧部,陆陆续续的招兵买马的充裕,如今的石柱天手上的兵马,怕是俨然的比当年公主殿下领兵叛逆来的更加的可怕,他石柱天怕是随时可以颠覆了花月。之所以迟迟和朝廷相安无事,仅仅是因为朝廷每年的及时供给军饷。”

“而一旦军饷没了,这便是成了最好的导火索。不管是因为不给军饷闹事,还是因此而连着最后一层的面纱也撕扯了去。”

“所以其实下官不用说,大人您心里都是清楚的,不是吗?”

“那么你的意思,这军饷是非给不可了?”

“其实若是可以的话,宁愿不给。军饷给了,朝廷图的是一个花月正统的名,可实际上却是等同滋长了石柱天招兵买马,这只会进一步的塑造这位动一动便是可令朝廷抖三抖的没品小将。”

“可是,你也是说了,不给的话连着最后的一层微妙平衡都要丧了去。一旦战事再起,怕是花月永无宁日,老夫当以什么面目下黄泉去面见先皇。”

“给,囊中羞涩,养虎为患;

不给,老虎头上拔毛,风险不小。”

“传上柱国公,是得早做打算了。”

“大人的意思……”

“花月没有什么依仗,唯独这位老将军了。”

“下官明白。”

千里之外,襄城。

时值黄昏,太阳藏在云端的后头似有眷念的没有痛快的离去。天空仿佛被点燃了似的,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滚动着、飞舞着,红彤彤的竟是仿佛跌进了大红的染缸里面。

富贵赌坊。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从里头出来,口里不住的咒骂。

“我去,什么手气,霉死了。”

“破地方,让老子亏了一年的俸禄。”

“刘师爷,这就不玩啦?怎么不再玩玩,这就走了?”守门的汉子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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