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月娉婷还未靠近,却是易悦马蹄一转,扬手拦在了娉婷的面前,“郡主,陛下很快就会回来,郡主还是赶紧回宫吧,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殿下恐怕又要被罚禁闭!”
娉婷听易悦拿陛下来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瞪了眼易悦,“好!我回宫,但是他,也必须跟我回去!”
她身子一转,手指指向沈沉澈。舒悫鹉琻
易悦的脸‘色’易不可见的变了一下,却很快又勾起一抹笑意,“可以,你想要带他走,我不拦你,但也不会帮你,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不帮就不帮,谁稀罕!”娉婷轻哼一声,转而看向沈沉澈,“喂,你知道我是谁么?”
沈沉澈本就不是好‘性’子,平日里所有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退避三舍,他也懒得与人多说,此时更不想搭理月娉婷,策马转身就要走。
易悦却再次拉转马头,拦在沈沉澈的面前,“要走可以!留下马车中的人!”
沈沉澈也不看他,直直抛下四个字,“看你本事!”
月娉婷被沈沉澈冰冷的语气惊得目瞪口呆,月冗城中,如今尚无人敢对易悦如此说话,连她都是讨好居多。
易悦却笑了,然而眼底却丝毫看不见他的笑意。
“不要与悦哥哥争了,你斗不过他的!”月娉婷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沉澈完美如雕刻般的五官,缓步上前,“你随我回宫,我保你荣华富贵,这月冗男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沈沉澈厌恶的撇开视线,“让开!”
月娉婷却寸步不让,“悦哥哥,我决定要成婚了,待母后回来我就告诉她我要大婚,将来待我成为皇太‘女’…”
她直勾勾的看着沈沉澈,“我也会册封你为皇太夫,我只要你一个人!”
跟在月娉婷身后的嬷嬷听到月娉婷的话吓了一跳,忙上前道:“郡主,皇太‘女’一事至今尚无定论,万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言不讳,若是被御史台……”
“御史台御史台~”月娉婷大喝,“御史台那些人不就是说本宫名不正言不顺吗?不就因为长公主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吗?如今全天下皆知,慕容玖已经死了,就算我只是陛下的养‘女’,这皇太‘女’之位也非我莫属了!”
“殿下~”那嬷嬷见月娉婷越说越口无遮拦,急着拉住她,“我的殿下啊,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胡说!”
嬷嬷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听说前几日大祭司已经回来了!”
提到大祭司,月娉婷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依旧不肯低头认错,“回来又怎样,月冗几百年来都是‘女’主即位,就算他是大祭司,也管不了朝中之事!”
嬷嬷急道:“我的小祖宗,你难道真不知道吗?就算祭司大人得不了皇位,可是他的话在陛下的耳中分量可不轻哪!”
“那又如何?”娉婷转手拂开嬷嬷,再次走向沈沉澈,“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我走!你若跟我走,马车中的人我就留她一命,否则~”
娉婷手一扬,周围的隐卫同时‘逼’近。
浮动的杀气将马车的车帘撩起,娉婷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马车中的人。
易悦也不由的转过了视线,方才的惊鸿一瞥还在脑海盘旋,如今再次看到车厢中沉睡的人,仿佛心口一下子被击中,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娉婷的脸‘色’却一变,死死的盯着车厢中的人,抬头问沈沉澈,“她是谁?”
沈沉澈早已不想多留,若不是担心吵醒慕容玖早已挥剑而下,如今再忍不住,掌心一张,长剑自袖中滑出,幻出银白实形,在阳光下折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杀气从剑周身流转而出,从空气之中转出了强大的气流漩涡。
早就吃过沈沉澈亏的禁军见他拔出剑,皆不约而同的齐齐后退了一步,银‘色’的光芒清清楚楚的映出他们眼底的恐惧。
月娉婷身后的隐卫对视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俱是迟疑与不敢置信。
然而月娉婷却根本不管,眼神一沉,怒声喝道:“把他给我拿下,本郡主就不信,本郡主想要的人还有得不到的!”
视线一转,杀气自昏睡中的慕容玖身上扫过,“她,把她先给本郡主杀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剑气已经朝着月娉婷疾飞而来,剑气凌厉,在半空便化作实形的气剑,带着慑人的杀气刺向月娉婷的心口。
月娉婷感觉到杀气‘逼’近,蓦然回首,只看到一把银光长剑在自己的眼中越来越近,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便跌坐在地,再也移不了步子,身后的嬷嬷也早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两边隐卫双剑合十,朝着沈沉澈击出来的气剑狠狠的撞了过去。
“噗”的一声轻响,华光在空气中炸开,强大的气流直接将隐卫的两柄剑都断成了一块一块的铁片,而凡在剑势三步之内的人也都被震飞了出去。
娉婷本已经跌坐在地,被剑气一震直接滚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强大的力量将树干都撞得“咔嚓”一声,而她则撞得满脸痛苦。
沈沉澈一剑既出,便已将剑收回,为了保护慕容玖,暴戾的气息收放自如,顷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那雷霆一剑不过是所有人的错觉。
“郡主~”娉婷身边的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忙过去扶起娉婷。
娉婷痛的一声惊叫,冷汗直冒,身子往前一倾,一块‘玉’质的腰牌从她的袖中飞了出去砸落在地,碎成数片。
她用尽自己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把他们给我杀了,只留他一个活口!杀了他们!杀了!杀了!杀了!”
隐卫虽心底有疑,却也不敢犹豫,何况那传说中力破山河的“银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沈沉澈的佩剑应该与他一起远在雪原极地的无极峰顶才对。
只听隐卫首领一声尖哨,周围的人飞速旋转散开,看似松开了对马车的围堵,然而细细去看无论是哪一面马车都无法突围而出。
娉婷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沈沉澈的眼神依旧是极其的痴‘迷’,而转向马车时却尽是杀意。
大街上剑拔弩张,周围所有的人早已溜得一干二净,看不到一个人影,两侧的店铺也都‘门’窗紧闭,如此大张旗鼓的对峙在月华城中还从不曾有过,每个人都害怕自己倒霉遭殃,早早便避开了去。
月娉婷的隐卫都是‘女’帝亲自从自己的死卫中遴选出来,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甚至有西绛出来的灵师,能凭空‘操’纵周围的东西,甚至能空手将眼前的东西凭空消失,化成灰末。
隐卫摆好阵型,双手打开,空气中无形的气流涌动起来,连接成线,浮动在半空之中形成一个诡异的图腾。
图腾中心的两颗圆形仿佛一对黑‘色’的眼睛,森冷而残忍的盯着仿佛已在囊中的马车。
半空中一道华光闪过,仿佛一蓬细雨落下,将所有的一切都泯于无形之中。
众人抬头,视线所及处,身穿黑‘色’大袍的男子坐在屋檐边,袍脚从光滑的檐边滑落而下,垂在半空,却可看到他一‘腿’屈起,踩在檐边,明明看似危险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优雅无比,如履平地。
周围的视线看到屋檐上的男子时,纷纷低头,跪了下来。
月娉婷见到屋檐上的人,也顾不上沈沉澈与慕容玖,朝着前方奔去,“惊鸿哥哥~”
月惊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如展翅的大鹏,高傲而尊贵,“娉婷,你不好好在宫中跟着夫子学习,为何会在这里,陛下不在宫中,你便又任‘性’偷跑出宫了吗?”
月娉婷被月惊鸿的语气一惊,脚步收了收,却还是慢慢的蹭到他的身边,理直气壮的道:“我就是听说今日城中有‘奸’细方才出宫的,母后不在,我重任在身,当然不可能任由‘奸’细在月华城中肆意,破坏了我月冗的宁静!”
月惊鸿捋了捋袖子,似乎想要帮月娉婷作主,“‘奸’细呢?”
娉婷眼神一闪,转身只向马车,“就在马车中,躲在马车里的便是‘奸’细!”
月惊鸿低头看了娉婷一眼。
娉婷被月惊鸿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挺’‘胸’,直视月惊鸿的眼睛。
月惊鸿还未靠近马车,沈沉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今日真是见识了……”
月娉婷见月惊鸿认识沈沉澈,眼中顿时浮现欢喜之‘色’,仿佛与沈沉澈的大婚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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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然而月惊鸿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都大惊失‘色’,“姐姐如何?”
“姐姐?”月娉婷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嬷嬷,视线在月惊鸿与沈沉澈之间来回打转,“惊鸿哥哥,你说谁?”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皇室中人,即使不是,也是与皇宫极其亲近之人,谁心底都清楚,作为月冗‘女’帝月姝的胞妹,长公主月影唯一的儿子,又是月冗唯一皇室唯一的男嗣,更是西绛最年强灵力最强的大祭司,能让月惊鸿心甘情愿唤一声“姐姐”的这世上除了他的胞姐慕容玖恐怕再无他人。
那嬷嬷狠狠一抓月娉婷的手,方才还温和的眸子此时凌厉无比,警告的看着月娉婷示意她不要说话。
月娉婷被嬷嬷的眸子看的心底一条,咬着‘唇’不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依旧安静的马车。
片刻,车帘晃了一下,车中传出清冷的声音,“惊鸿,这月华城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一声惊鸿,众人失‘色’。
然而,月惊鸿又说了一句话,“一切惩罚但请皇姐示下!”
“算了!我想歇着了!”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却拥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回吧!”
月惊鸿走到马车边,“皇姐,皇太‘女’府邸早已建好,长公主府邸如今也为皇姐空置,咱家美貌无匹、尊贵之上的娘亲说了,不论皇姐要住哪里,都让我日夜陪着,小心伺候!”
马车中“扑哧”传出笑声。
月惊鸿却眼神微微一变,抬头看了眼沈沉澈,没再多废话,脚下一点,掠上屋檐。
沈沉澈也心知有异,便不多停留,低喝一声,跟上了月惊鸿的身影,从头到尾没有多看周围的人一眼。
而马车中的人也自始至终都未再‘露’出真容。
月娉婷看着远去的马车,狠狠的绞着自己的衣摆,眼中‘露’出恨意与杀意。
城中的小‘插’曲过去,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整个月华城便都知道了长公主的长‘女’回来了。
现今月冗‘女’帝未有留下子嗣,从登基开始便有口谕,将皇太‘女’之位留给外嫁的胞妹月影之‘女’慕容玖,但因慕容玖从小养在天祁大昭寺,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近年,朝中大臣屡屡以国祚相‘逼’,让‘女’帝趁早选择其他的继承人,因此经过多方挑选,选择了皇室之中的旁支之嫡‘女’月娉婷过继到陛下膝下,先册为郡主,待过了及笄之宴,若慕容玖还无音讯,便正式册封为皇太‘女’,甚至连皇太‘女’的府邸都已经建好。
马车直接从长公主府邸的正‘门’驶入,因为马车宽大,公主府的下人慌忙拆掉了‘门’槛方让马车顺利进入。
车帘掀开,元双双先下了马车,车厢之中慕容玖依旧在沉睡。
沈沉澈将慕容玖从马车中抱了出来。
月惊鸿袖子从慕容玖鼻尖一拂而过,“姐姐,不要装睡了!”
慕容玖低叹了一声睁开眼,望入月惊鸿眼中。
元双双惊喜的道:“小姐,你可醒了,方才……”
“方才你做的很好!”慕容玖的语气淡淡,看着元双双的眼神带着赞赏,“临危不‘乱’,反应敏捷,确实当得起我慕容玖的人!”
元双双愣愣的张着嘴,半晌,“小姐,原来你…方才醒着?”
她就是担心慕容玖昏‘迷’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会趁势作‘乱’,因此才模仿她语气说话。
月惊鸿上前道:“那是自然,我出现的时候姐姐就醒了,因为我袖中有西绛特有的安宜香,不管什么真晕假晕,一闻即醒,且神清气爽,‘精’神……”
“好了!”慕容玖制止了月惊鸿得意洋洋的语气,“既然回府了,你就说说,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月冗来究竟所为何事?”
元双双不解的望着慕容玖,显然还未曾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沈沉澈却只是看了一眼月惊鸿将慕容玖放下,没有说话。
月惊鸿忙上前扶住慕容玖,“姐姐就是姐姐,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慕容玖走到正厅坐下,“别拍马屁,说吧!”
月惊鸿抬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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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元双双立刻走到了正厅外,大厅的‘门’却依旧开着,一眼望过去,所有人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月惊鸿赞赏的望着元双双的背影,大厅外人影一闪,不偏不倚的挡住了月惊鸿的视线。
‘阴’恻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祭司大人,请不要垂涎别人的东西,多看一眼也不行!”
魈不友善的瞪着月惊鸿,咬着牙道:“你将王妃拐到了千里之外,如今还想拐我的‘女’人…啊!”
元双双掐了魈一把,“你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就让小姐将你遣回绍京!”
魈龇牙咧嘴还不忘瞪视月惊鸿,被元双双一路拖着离开。
慕容玖倚在早就已经铺好了软垫的椅背上,“说吧!是不是月冗出了什么事?跟陛下出城祈福有关……”
语气迟疑了一下,看向月惊鸿的神‘色’,“陛下不是出去祈福?”
月惊鸿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视线飞快在殿外盘旋一圈,点头,“姐姐,玲珑心思!”
慕容玖皱眉,“月冗的‘女’帝素来都是以国事为重,因为她的身后有西绛和无尘谷,所以她从来无需担心这些所谓祈福、祭祀之类的事,如今却这么巧,我在绍京城外中蛊,几乎同时,陛下出城祈福,太过于巧合了!如果我没记错,陛下应该有逾二十年未曾离开过月华城了吧?”
月惊鸿点头,紧贴着慕容玖在她身边坐下,“是我与母亲太过大意了,其实从那些老家伙联合进谏要求陛下立储我就该留心的,以前虽然也常上折子,但从不曾如这次这般齐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玖面‘色’微沉,天祁事多,她除了在月无尘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月冗与月氏,之后再未曾有时间多‘花’心思在这上面,如今月惊鸿突然告诉她月冗出事了,她左思右想也实在理不出前因后果。
月冗的始帝算得上是云州最早皇族,但那时候月冗尚未形成国家,月氏也不过是西绛的祭司家族,历代都会出现一个灵力超强的大祭司,守护着西绛的圣台与圣地。
三百年前,西绛圣台被死灵攻击,由吸星石打造而成用来镇压死灵的圣台塌了一角,无数死灵挣脱束缚跑了出来,到处攻击无辜的百姓,月氏始帝带领所有月氏族人与西绛的百姓一同将死灵镇压了下去,后来在百姓的拥戴下,建立月冗,并立下规矩,月冗‘女’主当权,但月氏嫡长子必须成为西绛祭司,永生永世守护西绛圣地与月冗百姓。
月冗代代传下来,每代‘女’帝皆只有一子一‘女’,从来都是‘女’子当权,男子则为祭司,到了月无尘那一代,却不知道为何,连生了三位‘女’儿,因此祭司之位由月无尘兼任多年,直到月惊鸿五岁那年被月影带回西绛。
月惊鸿从小便灵力惊人,幻术、玄术无师自通,再加上月无尘的调理与点拨,进步神速,很快就成为了西绛最强大最年轻的祭司,而月惊鸿也不负众望,将两次濒临崩塌的圣台都压制了下去,令月冗乃至西绛上上下下都心悦臣服,以他为神般敬仰。
事情起源于月冗三年一次的大祭神,西绛每三年都会选出十位刚刚及笄的未婚处子祭河神,这些‘女’子会在河边过夜,有时候第二天依旧可以回到家中,有时候河神会选走一位‘女’子,‘女’子便会失踪,无人知道去了哪里。
去年祭河神的时候,一位男子为了救被选作祭品的心上人,突破重重守卫闯入了祭祀禁地,打翻了祭台,几乎让镇压在河底的死灵摆脱禁锢,出来危害百姓。
月惊鸿当时不过十二,当机立断,将那‘女’子送走,让那男子想办法将翻滚的水面和蠢蠢‘欲’动的死灵压下去,否则就送那‘女’子一个人去祭河神。
或许也是‘阴’差阳错,那男子看似身无长物,灵力却尚算中等,大约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当时不顾一切,几乎耗尽了灵力与鲜血去压制恶灵,最终将翻滚的湖水平息了下来。
月惊鸿年龄虽不大,却素来敬佩有骨气的人,大祭之后恰好将逢月冗除夕祭祀,他便将这男子送到了无尘谷,‘交’给月无尘诊治,在大祭之时让他跟随自己入宫参加祭祀祈福。
说也巧,那人也许真是运气好,不过入一趟宫,说一句话,便被‘女’帝月姝相中留在了身边,从此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封号亲王,是月冗的国师,在‘女’帝身边的影响力几乎要与月惊鸿比肩。
月惊鸿说完,又压低声音道:“只要宫中不出事,我几乎从不留意宫中的事,只是今年过了夏天,
朝中的一些老臣谏官便不曾消停,不是上折子要陛下立后,便是要册封皇太‘女’,如今陛下正是鼎盛之时,哪需要这些,后来,经母亲指点,我才开始彻查后宫,发现那些折子都是从一个人搜里出去的!”
他说着,从手中‘抽’出几本折子递到慕容玖手中,“姐姐不妨看看!”
慕容玖接过随意的翻了两本,“不用想了,这些折子虽然上面的词句没有一个重复,但所有的语气如出一辙,何况,写折子上禀同一件事却没一个词相同,不反而让人觉得可疑吗?这是出点子的人在刻意避嫌!”
将手中的折子往旁边高几上一扔,“从宗室之中选一个旁支的嫡‘女’暂时过继到陛下的膝下作为养‘女’也是那人的意思吧?”
月惊鸿点头,“正是!”
“不用说!”慕容玖敲着桌沿,“恐怕就连选月娉婷入宫都是那个人一早就策划好了的,他们布好了一条线,你们只不过是按照他布好的圈套一步一步往下走就是了!我想,如果我晚回来几日,恐怕他们计谋已成,这月华城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月惊鸿脸‘色’一变,怒道:“我从小醉心于玄术、幻术的练习,从不曾对这些事情上心,所以‘逼’不得已,才用此方法将姐姐请回来!”
慕容玖睨着他,“你是看绍京城中亦是一团‘乱’麻,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若如实相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拜托那边的糟心事来月冗,偏巧这边又听说陛下出城了,所以才不经过同意现将我拖回月华城再说?”
月惊鸿站起身看着慕容玖,语气敬佩,“惊鸿知道,只要皇姐出马,再大的事都算不上个事儿!”
“行了!”慕容玖轻笑,“别在这追捧我!厅外那人听着还以为咱姐弟两个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月惊鸿听慕容玖如此一说,眼神一沉,看也不看,手便往后一挥,玄光将屋中照的透亮,在厅外桂‘花’树后嘭的炸开,灰‘色’的人影直接被炸飞到了正厅之中,狼狈的趴在慕容玖的脚下。
“谁?”慕容玖有些犯困,也懒得多讲,简简单单的开口一个字。
那人方才被震飞的时候直接将口中的毒囊给震了出来,如今也不能以死明志,便索‘性’趴在地上也不动,装死。
月惊鸿正要上前踹他,被慕容玖伸手制止。
“惊鸿,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客人!”
慕容玖视线与月惊鸿飞快的对视,又躲开,两人眼中是极其一致的森冷。
“皇姐,是惊鸿的错!”月惊鸿说着便将地上的人拖了起来,往旁边的椅子上狠狠一按。
慕容玖双手‘交’叠在一起,轻轻的划着自己的修的圆润的指尖,“作为探子,死士,想必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吧!”
“那是自然!”那人忽然开口,“你就死心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管你用刑还是‘逼’供,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不用你说!”慕容玖轻轻的挥了挥手,指间如血般鲜红宝石在屋中划过一抹璀璨的红光,“我没打算对你用刑,反而打算好酒好‘肉’好姑娘的伺候你!”
慕容玖曼声道:“我想这公主府中必定不止你一个探子,他们见你进来了,不但没事,还被好好送出去了,会怎么想?我先封了你的经脉脏腑,让你无法动弹,然后让一些姑娘每天在你脸上印些‘唇’印,染些脂粉香,以我的名义送大量的金银财宝到你府邸给你的父母,给你的孩子安排最好的夫子,成为月冗的栋梁!然后~”
语气一转,微微上扬,“这些都做足了,想必你也活不久了,等你死了,我就让人去找你的子‘女’,将他们带到我身边,好好培养,去刺杀你的主子,去刺杀你的父母亲人,让他们自相残杀,甚至让你的儿子和‘女’儿…真心相爱,等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了,再告诉他真相,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完美很感人的一个故事呢?如此凄凉,将来必定要成为一个受人欢迎的话本子!”
她的语气慢悠悠的,一句接一句清晰的说出来,没有迟疑,就连一旁的月惊鸿都不由打了个寒颤,那个人被震得目眦‘欲’裂,瞪着慕容玖,吼道:“你,你是个,魔鬼!”
“错了!”慕容玖斜倚靠在椅背,“我是连魔鬼都害怕的人!”
慕容玖直直盯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你不要认为你可以把你的家人隐藏的很好,我会用你将他们引出
来!”
她厌烦的挥一挥手,横梁上的魅跃下,将人飞快拖了出去。
慕容玖挥手示意月惊鸿坐下,“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话音才落,厅外传来脚步声,元双双走了进来,“小姐,国师大人求见!”
慕容玖抬头看了眼站在边上一直没出声的沈沉澈,“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这人确实不容小觑!”
沈沉澈的眼神晦暗不明,“是不容小觑!”
元双双看着慕容玖的眼神却很怪异。
慕容玖想着其它便也没有注意,“请国师进来吧!”
元双双见慕容玖根本就没看到她的眼神,泄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厅外,接着便是如九弦琴般悦耳的男声,“昭乐郡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慕容玖眯着眼睛打量着出现在她眼前的男子,方才在马车中不过随意一瞥,而且易悦一直都高坐马背之上,如今站起来,却发现眼前的人丝毫不像他温暖的声音,那张并不出‘色’的脸因为一双冷漠的眼眸显得冰冷而有气势,完全不像月惊鸿的描述中那般冲动而又似乎是男宠的人。
她打量片刻,收回视线,“国师,才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没有喊易悦王爷,只是国师,身份高低立下。
易悦却似乎毫不介意,撩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难道郡主要在此与我互相恭维到天黑么?”
“殿下!”慕容玖冷声纠正易悦的称呼。
易悦愣了一下。
慕容玖抬眼看他,“本宫既然回了月华城,自然是要举行册封大典,正式成为月冗的皇太‘女’,难道国师不该唤本宫殿下吗?”
“若郡主正式册封之后自然是该如此!”易悦很快回神,“但如今,郡主初来月冗,陛下不在,这册封大典自然是无法举行的,也不知郡主的身份是真是假,本王奉旨为陛下守宫,还是先唤一声郡主吧!还望郡主不要介意!”
“本宫自然不会介意!”慕容玖轻轻端起茶杯,语气悠然,“只是本宫的身份是由大祭司确认过的,如此国师是堂而皇之的不给大祭司面子?”
慕容玖可能的是假的,但月惊鸿是皇室嫡子,却假不了!
易悦依旧神‘色’带笑,“大祭司的话本王自然相信,只是如今陛下不在城内,凡事还是谨慎为好,也许祭司出去找了人来冒充也不一定,昭乐郡主,你说呢?”
慕容玖也是淡淡的笑,“真是,本宫就在这里,大祭司为何还要出去找人冒充呢?本宫真是不太明白,国师,不如你给我解释解释?”
易悦盯着慕容玖的眼睛,但笑不语。
慕容玖也从容回视,眼神之中似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寒霜。
两人不说话,两人身后的月惊鸿与沈沉澈也都不说话,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只听见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谁也不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什么,然而,又似乎都觉得,谁先开口,便失了先机。
然而,对于慕容玖来说,从来没有失先机这回事,先说后说完全在于她是不是想到了她想说的话。
慕容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打了个哈欠,“本宫困了,国师先回吧!”
易悦眼神中略有些诧异,却也不好多留,起身道:“那本王就先行回宫,本王会在宫中备下薄宴,等郡主休息好了还望赏光!”
“行啊!”慕容玖倒也爽快,毫不犹豫的应了,她不喜欢遮遮掩掩,从来也明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易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刚刚跨出‘门’槛,身后又传来了慕容玖的声音。
“既然本宫已经回来了,不管这册封典礼合适举行,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早点遣回去吧!”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知道了易悦会想法子拒绝一般,慕容玖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道:“本宫素来贪玩,而且有时候下手不知轻重,初来乍到,找不到什么玩的,就怕一不小心就把那什么郡主玩死了,怎么说也是陛下的旁支,到时候本宫虽然无所谓
,但只怕姨母心里会内疚的!”
不动声‘色’间,换了对月姝的称呼,让自己的身份压下易悦与月娉婷一筹。
易悦的身子一僵,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待本王回去掐个良辰,再来决定此事!”
说完,便匆匆离开。
慕容玖却不想放过他,声音再次追着他而去,“还望国师掐快一些,本宫素来是没什么耐心的!”
见易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慕容玖收回神‘色’,冷笑,“这易悦背后有人!”
月惊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细细一想,忙转身做到慕容玖身边,“姐姐,何意?这易悦身后是谁?”
“目前尚不知道!”慕容玖摇头,“这易悦‘性’子稳重冷静,可以算的上是沉得住气的人,但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我说话他都回答的很快,唯独最后两句,甚至最后是落荒而逃,与他之前的语气、沉着完全不同,所以前面那些话想必是有人教好了他,而最后两句话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完全应对的手忙脚‘乱’!”
沈沉澈忽然开口,“如此了解九儿的行事风格,甚至连她说的话都想到了,看来是个熟人!”
慕容玖眯起眼睛,“看来我来月冗虽然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但也都作好了完全的准备啊!”
“也对!”慕容玖自叹,“如果我死在了月冗,那便谁也无法将责任压到他们头上!”
沈沉澈看了她一眼,“嗯!只要他们死了,自然也没人会把罪责压给他们了!”
慕容玖又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先休息两日,待这事儿平息些,就先去无尘谷见见祖父!”
元双双端了掺了‘药’的桂‘花’酿走进来,“小姐,说是来好好休息的,入了府这事儿就没消停过,比在将军府还安生不了,赶紧喝‘药’!”
慕容玖接过透明的‘玉’碗,笑道:“瞧我家双双,如今都成了我的管家婆了!”
元双双轻哼一声,转身看向月惊鸿与沈沉澈,“两位爷,你们也都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她的视线微微一抬,眼中自有一点威严之势,虽然对月惊鸿与沈沉澈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也不容小觑。
月惊鸿与沈沉澈自然也知道慕容玖是需要休息,也不多说,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
待两人离开,元双双伺候慕容玖喝了‘药’,便扶着她往卧房走去,“小姐,如今这月冗看起来,比绍京可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玖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元双双帮她卸发髻,“这月冗的‘混’‘乱’本就是绍京那些人制造出来的,想必本来是因为想要用月冗牵制住我,或者趁着月冗大‘乱’我往月冗而来的时候将我暗杀在途中,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情况!”
元双双皱眉,“如今这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有些担忧。
慕容玖透过水银镜看着元双双的神情,“你放心好了,如今绍京、月冗尚且自顾不暇,必定不会有时间去掺合轩辕的内斗,而且,轩辕和一时之间是得不到援兵,恐怕会留在绍京暂时不会离开,所以,无论你的亲人是帮着哪一边的,暂时都是安全的!”
元双双一愣,张了张嘴,“小姐,你都知道了!”
“你希望我知道还是不知道?”慕容玖反问,“看你与元慎的言行举止,行为作风,必定是出身于轩辕大家,而且是光明磊落的,至于哪家我就不知道,在你没有开口求我帮助之前,与我无关!”
慕容玖的语气虽然清冷,但元双双却清楚的从中听到了承诺与关心,心底一暖,不由要落下泪来。
“唉~”慕容玖轻叹一声,“可别哭!这长公主府可不安全,你一伙儿哭了便睡着了,本小姐要是再被人掳走了,可怎么办?”
元双双眼泪猛的一收,忙道:“小姐放心,双双必定守在小姐的身边!”
慕容玖换上寝衣躺上‘床’,拍了拍元双双的脸,“你也别太紧张,今日那些人会不会有动作我也不知道,但易悦出府必定会有安排,所以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府外的人可以防,府内的人暂时难防,等过两日,我去趟九鼎钱庄,你就可以放心了!”
nbsp;“嗯!双双明白了!”元双双点点头,替慕容玖拉好被子。
慕容玖闭上眼睛,“一伙儿你去替沉沉洗个澡,然后将它放到我的被窝里来,它对这些事比较敏感,你就不用一直守着了!”
元双双看着慕容玖微颤的眼睫,片刻,低声道:“双双知道了,待小姐睡沉了我再去!”
慕容玖也不再说话。
一炷香时辰之后,元双双垫着脚动作极轻的出了内房,反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内室之中一片寂静,正对着慕容玖‘床’头的镂空的窗格之中探出一根细细的麦管对着‘床’榻上慕容玖的脸轻轻一吹。
一股青烟袅袅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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