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我说话?”
花黎月怒,饶是对方有倾国之姿,此时怒气冲头迷了眼,她也全然看不见。
“丫头,这个世道怎么对你不好了?你刚刚问得好大声,真的好吵!”
华裳悠然倾覆,似惬意收翅的蝶。花黎月一愣,这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伸懒腰伸得这般优雅别致。
待近了些,花黎月不觉惊得大张着嘴,有些发愣的望着华裳垂落之时,露出那清丽绝伦的面。这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子生得这般美,美得这般令人舒服。那细致的模样仿佛是画里苏醒的人儿,只是为何觉着有几分眼熟呢?
花黎月蹙了蹙眉,一阵细看那斜倚着大红漆柱,单手撑头而笑的男子,只见其曲着一条腿轻抵着侧边的回廊,另一条腿着地一点,似要起身的模样。
“是自己吵醒他了吗?”他话里分明就是这么个意思!
思及此,花黎月抬眸毫不客气瞪了他一眼。初春时节御河里的冰渣子还未及全融,又逢下着雨,天寒地冻的有谁会跑来这种地方睡觉啊?
再说了,看眼前这人衣着华贵,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想必是哪家的王孙公子、皇亲国戚之类,来太学院上学的吧!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明明都已经开课了,他倒还好意思窝在这里。莫非是“同道中人”?
“喂,怎么突然不说话?歉疚了?”
狐疑的打量了花黎月一眼,那男子抱膝而坐,缓缓勾起了好看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歉疚?明明就是你不请自答,还非赖我吵了你。这大下雨天,天寒地冻的,难不成你还窝在这里睡觉偷懒不成?”
花黎月仗着“年纪小”、“不懂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扮着可怜,装着无辜,外带那么一点点委屈。那慧黠的双眸,说罢顿时起了一层雾,水盈盈的,似随时都会滴出泪一般。唯有一丝狡诈未来得及匆匆敛去,就被他毫无遗漏的收进了眼底。
“哦?原来你不知道我在这里······”
那男子顿了一下,扬着笑,抬眸好脾气的望了花黎月一眼,接着道“睡觉!那么,你方才问得那么大声,是在问谁?”
慢条斯理的眯了眯眼,单手枕在脑后,那男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倚着漆柱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花黎月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
“当然是问天啦!难不成是在问你啊?你没听见我刚才大叫了一句‘天哪’?”
花黎月仰头凝望上苍,深情而又夸张的大唤了一声“天哪!”。许是那凝重的表情、深情的戏码演得太过了,那男子一时望得太过专注,措手不及的一声轻嗤,笑出了声。却无端引来花黎月鄙夷的侧目,一眨眼毫不客气的朝着花美男扔了一记标准的“卫生球”。
无语之极的抬眸瞅了眼还在飘雨的天,花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而去,不欲理会身后人。
反正方才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湿了,现在还怕被淋吗?现在湿漉漉的回去也好,被人笑话一通,兴许还可以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花黎月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抬脚毫不犹豫的迈出了一只脚,“啪”一声准确无误的踩中了那团聚在石阶上的一滩雨水。
却不想一把湛蓝的油纸伞覆过了头,遮了天际的雨。花黎月一愣,狐疑的一抬头,却只见那修长好看的五指闲适的握住伞柄,纸伞过头,大半遮在了她的身上。不过霎时间,他华贵的长衫便湿了半边,藏青的衣料着了水,湿了色,竟与举过头顶的湛蓝色油纸伞惊人的相似。
不知为何,那一人一伞的湛蓝映得她的双眸幽蓝如水,衬得她的眼睫蔚蓝如天。花黎月顺势低头瞥了眼一身湖绿的自己,骇极的发现乌蒙蒙的天色下,那不明显的湖绿竟那般像极了深蓝。
似上天刻意的安排一般,两道深浅不一的蓝色身影,聚拥在湛蓝的油纸伞下,风雨相依,湿寒同抵。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来时各异,去时同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