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听出,前半句的“你们”说的是谁。楚延宸抬眸,却只见九节鞭的鞭尾由黍离的手心滑落。他却只是木木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呵,如何回头?回头又该忧心谁呢?他需依附清和而活,可他又如何做得到对花黎月置之不理、置若罔闻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楚潋宸这般的洒脱、随性,那些注定要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沉重得一点点剥去他们原本的自我。
今日的黍离,何不就是将来的他呢?如果,将来他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又该如何呢?是舍还是弃?还是如同黍离这般不闻不问?
只是如此惨痛的代价,又有几个人能付得起呢?
很多年后,楚延宸常常在问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楚潋宸突然闯入将花黎月救走,自己又能忍到何时?自己又该恨自己到什么时候?恨自己到什么境地?
楚潋宸垂眸,望着手里染血的九节鞭恍然有几分失神。软兵器之首又如何,在这群心思歹毒的人手里还不是成了刑具、成了帮凶吗?又有什么好稀罕的呢?
楚潋宸冷冷勾唇,蓦地将手里的九节鞭掷出了窗外。这等子污秽之物,实在不配称作兵器之王。
迷迷糊糊间花黎月只觉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正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的时候,却仿佛有人在身后接住了自己。
费力睁开眼,却只见楚潋宸忧心的眉眼,一脸的心疼与焦灼。
呵,怎么是他?是他救了自己吗?花黎月静静望着那正小心翼翼帮她拭血的男子,缓缓眨了眨眼。
那薄薄的两片唇,不正是楚潋宸吗?以往,她还总是笑话他薄唇之人无情无义,却不想今日遭此大难,竟是蒙他及时相救。
呵,仿佛还在昨日,他还一脸稚嫩、讨好不及的说“花黎月,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如今一眨眼,她竟还真有仰仗他的时候。
再醒来已是三日之后,花黎月试着转了转头,却见有人正趴在自己的床头熟睡。花黎月扬唇笑笑,不觉摇了摇头。这楚潋宸也真是的,睡就睡吧,竟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做什么。她好好的躺着这,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
“这里是哪儿呢?”
花黎月偏头四处打量着这全新的屋子,这里不是她的紫竹居,不是楚延宸的奉月殿,也不是靳昔的闲月小筑。楚潋宸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到了他的地方了吗?
正疑惑间,却见蜷缩在床头的人儿似有感应一般忽的睁开了眼。一双美艳的桃花眼睡眼惺忪的静静盯着花黎月望了许久,似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花黎月愣了一会儿,慢慢伸手在楚潋宸眼前挥了挥。
“你,醒了?”
楚潋宸却突然将花黎月挥舞在眼前的手一把握住,涎着笑,一张脸凑了近来,忽的在花黎月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月月,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花黎月再次愣住,这什么情况?楚潋宸这才刚睡醒就这么热情的奉献给她了一个早安之吻,只是貌似这厮还没有洗脸刷牙耶!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黎月抬手费力的将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蹭的楚潋宸扒拉开些,却不想竟一下子扯到了伤口,险些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小月月,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楚潋宸一脸的委屈的顺势在花黎月的身侧躺下,长臂一身便将动弹不得的人儿搂在了怀里。
“哎,还是抱着舒服!”
楚潋宸扬唇笑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些天,那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可是那心有余悸的感觉呢,只怕越演越烈,一直好不了了吧!
“小月月,怎么办?今后的路,只怕是更难走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倾我所有来护你周全的!”
花黎月费力的由楚潋宸的怀里伸了一只手出来,正想着如何该让这厮吃些苦头的时候,却哭笑不得的发现这厮竟然早已经心安理得的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