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竹林中,鼻尖荡漾着独属于竹叶的清香的气息,幽静的环境中,几只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看着脚下的土地上绽放着的蓝色小花,卿卿的心莫名地就平静了。
她们停在一座竹子建造的宅元前,卿卿上前,敲了敲竹门。
“夫子等你们很久了,进来吧。”卿卿的手才放下来,一个童子直接打开竹门,对卿卿和月儿说道。
“谢谢!”卿卿拉着月儿走进竹屋。在她们踏足竹林的那一刻,荀子已经发现了吧,不愧是儒家最厉害的人。
“江卿小友,多日不见,你的那盘珍珑棋局,我已经破解了。”卿卿刚走到屏风前,荀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荀夫子果然看出来了。”卿卿嘴角浮出笑容,她走进屋舍,月儿跟在她的身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荀夫子。”
“哈哈哈,人老啦,看得也多了。”荀子仰头笑了两声,“我观小友的脸色,似乎跟人动过手啊。”
“是啊。”卿卿带着月儿跪坐到竹榻旁,“遇到些麻烦,想借夫子的宝地一用,休息一晚。”
“好说,好说。”荀子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这位是?”
月儿站了起来,对荀子行了一礼,“我叫高月,谢谢荀夫子。”
“哎,客气了。”荀子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江卿小友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才华智慧更胜男子,着实令人佩服。你看……”荀子指了指竹榻上的棋盘,“我们来一局?”
“恭敬不如从命!”卿卿笑道。
“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哈哈哈……”荀子笑的更开心了,“小友果然有意思。”
竹屋外,太阳渐渐西斜,在霞光的印染下,天空中的云彩都变幻了颜色。竹屋内,一盏香炉冒着寥寥青烟,偶尔能听见落子的声音。一老一少,分座两旁,安静地看着棋盘。
月儿坐在卿卿身边,她虽然不精通围棋,但是最基本的规则她还是知道的,卿卿的黑子看似处于弱势,其实却步步杀机,若是对手稍有不慎,必将被她撕咬而死,狠辣,犀利,真的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卿卿的棋风……
一局终,荀子和卿卿相视而笑,平局。
“荀夫子,最近,小圣贤庄附近多了很多陌生人啊。”卿卿收起黑子,“荀夫子怎么看?”
儒家的现状瞒不了这个已经成精的老者,天明的身份他早就猜测出来,子房想做什么,他也能看出一二,这对儒家来说是个危机也是一个机遇,不过现在看来,是危机的可能性更大。
“江卿小友,已经入夜了,我让童子带你和高月姑娘去客房,你们好好休息吧。”
卿卿脸上带着笑容,她站了起来,对着荀子行了一个礼,“好啊。”
看着卿卿她们离开的背影,荀子走到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弯月,叹口气。如今天下大定,嬴政的威望正值最高的时候,与他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子房莫要糊涂了啊。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桑海城外的一个村庄的院子里,躺着一地的尸体。这里是墨家的一个据点,现在属于这个据点的人都失去了生命。
天明站在盖聂的身后,整个人都怔愣了,这些人都是他的同伴,就在今天上午,他们还说过话,聊过天,现在这些人都死了。天明的心里空空荡荡的,他低着头,掩饰住眼中的泪光和愤怒。
盖聂观察着死者的伤势,他们手臂上浮出了狰狞的青筋,他神色冷静,“是阴阳家的人,这种手法看起来与当时巨子所中的六魂恐咒是一样的。”盖聂站了起来,“这些兄弟的内力,武功修为远低于巨子,所以中咒后立刻发作,血液加速沸腾而死。”
“又是大司命!”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身边的墙壁,“可恶!”
雪女上前两步,地上躺着的都是他们的兄弟亲人,现在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她怎么会知道墨家隐居在这里?”
高渐离神色冰冷,他抬着头,“有两种可能,昨天这里应该有六名兄弟轮值,这里只有五具尸体。”
“对啊,怎么少了一个人?阿中呢?阿中不见了。难道……他……”
“绝对不会是奸细。”天明突然开口,他咬着嘴唇,神色悲伤。
“天明……”少羽叹口气,走到他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阿中是被阴阳家的人抓走了。”
“不错,”高渐离接口道,“阿中还没死,被阴阳家抓走了。他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阴阳家还不知道墨家的确切位置。”
“严刑逼供?”雪女蹙着眉头。
“可能会更糟糕。他将面对的人,很可能是星魂。”盖聂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状况。
“搜魂术……”天明喃喃自语,“大叔,是搜魂术对不对?”
盖聂神色变得严肃,他走到天明身边,蹲了下去,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天明,你怎么知道星魂会搜魂术。”
“那非常痛苦……”天明打了一个寒战,他亲自试过搜魂术,如果那次不是天心出手,他可能已经死了。
“是那次!”少羽突然出声,他想起来了,“我们进小圣贤庄的时候,星魂曾经对天明出手,用的就是搜魂术,最后被天心出手打断了。”
“那我们怎么办?阿中下落不明,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救他!”雪女担心道,落到阴阳家手里,阿中凶多吉少,还要受到许多折磨。
盖聂提着七星龙渊,朝着外面走去,“我来想办法。”
“你要去找江哲。”高渐离挡在盖聂面前,“他是敌人!”
“不,”盖聂平静地看着高渐离,江哲他们自有一套处事的标准,他们的目的盖聂虽然不知道,但是盖聂知道江哲他们绝对不是滥杀无辜,助纣为虐的人。盖聂绕过高渐离,离开了小院,他的时间不多,要尽快救出阿中。
“小高。”雪女上前,拉住高渐离的手。
“我没事,阿雪,墨家如今处于多事之秋,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多想。”高渐离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对江哲他们的反应太强烈了,但是藏剑万花这些势力对他来说非常陌生,而这些人和嬴政又走的很近,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天明,少羽,我送你们会小圣贤庄,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盖聂一路疾行,入夜的桑海城非常危险。公输仇修改了机关鸟,让它们飞的更高,携带的武器更多,但是随着高度的增加,这些机关鸟的监视效果却降低了很多。盖聂接着建筑物的阴影,移动到桑海的行馆旁。
桑海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府衙,那里住着扶苏,李斯一行人,行馆的布防就薄弱很多。盖聂翻身跳过围墙,直接进入行馆。
“盖聂先生。”靳觞坐在石桌旁,端着一杯酒,看着不远处的盖聂,“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江哲拿着酒壶从房间走了出来,他示意盖聂坐下,“你是为了墨家的那个人来的?”江哲递给盖聂一杯酒。
盖聂将剑放在石桌上,喝了一口酒,脸色微微一变。他放下酒杯,努力压制住呛咳声,运用内力化解了酒劲之后,他脸色才变得平静,“阿中被阴阳家带走了。星魂可能会对他出手。”
靳觞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如果我是星魂,肯定会对他出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搜魂术所得到的记忆都是模糊的,那个阿中应该不会那么快带他们找到你。不过你带走了阴阳家最宝贵的东西,他们这么想找到你,也情有可原。”
“这件事情我们也要付一部分责任。大司命这么快对墨家出手也是被我们连累了。”江哲喝了一口酒,“我已经让人去查他们关押人的地方了,等消息吧。”
“你们一直在调查阴阳家,有线索吗?”盖聂问道。阴阳家对世人来说是非常神秘的存在,他们只知道阴阳家都有哪些人,但是这些人是怎么加入阴阳家的,曾经的身份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我们的朋友在蓟城牵制住了东皇太一。现在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苍龙七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这样一来阴阳家的神秘面纱就会被揭开了。”靳觞虽然说得轻松,但是现实却很严峻,阿峻传来消息,阿巍受伤,一只手臂差点儿就废了。他们在蓟城几乎是九死一生,那里汇聚了阴阳家太多的势力,他们对正在对阿峻和阿巍围追堵截。
“盖聂,我需要你的帮助,”江哲看着盖聂,认真地说道,“我朋友传来消息,东皇太一曾经在百越之地呆了一段时间,还曾经走访过蜀山。现在蜀山的人为了蜃楼,也来到桑海城,我们可以从这个点切入,这比毫无头绪地破解一个谜题有效。”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百越和蜀山?”盖聂立即明白江哲的意思。
“不!我和你一起去,那里的敌人很多,而且隐藏了很多高手,你一个人去很危险。”苗疆蛊毒,蜀山的巫术,都是不能小觑的存在,江哲不能让盖聂一个人去。
“但是这里……”桑海的局势非常乱,靳觞虽然能力非凡,但是阴阳家和李斯也不是好对付的,盖聂有所担心也正常。
靳觞又给盖聂倒了一杯酒,“不用担心我。你们把阿中救出来就出发吧。不要忘记了,就武力而言,卿卿的功力并不输于我们,而且卿卿也在争取荀夫子与我们合作。更重要的是盖聂先生的师弟也到桑海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