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盛开的庭院里,太子吃力的在爬树。李富在下面无比担心的看着自家的主子,是不是发出心惊胆战的惊呼:“主子!您小心点。”
他不在的时候明明阿沅和管家有说有笑,阿沅在园子里放风筝,笑容明媚,小脸美的不可方物。许霖在下面抱着拳,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那个人,脸上有浅浅的笑,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这就是太子刚进去,看到的景象。
突然线断了,风筝挂在了树枝最高的地方,阿沅看见是他,脸色有些不自在,自顾自的往回走。许霖朝他挑一挑眉,走了过来。
“别走啊。”太子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臂。她几乎是立马就要甩开他的禁锢,无奈他死死地抱着,把脸贴在她的脖颈,小孩一般任性的说:“你要走,我就一直抱着你!”还一直在她耳边吐气。
他看着许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冷峻,变得铁青,双拳咯咯作响,但是终究没有上前来拉开他。
阿沅看到满院子的仆人无一不是暧昧的小眼神,不耐烦的说:“好,我不走,你松开。”
“我来给你们拿这个风筝。”他挽挽袖子,就准备着要上去。许霖立马停下了脚步,铁青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是看热闹一般。
“主子您真的要这样做啊。”李富看着光滑的树,皱起了眉头。
“没问题!”太子笨拙的抱住树干,给自己打气:“身为一个男人,连这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可以?”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爬。
这树怎么可以这么高……太子没有武功,往下看一眼心里都在发憷,汗毛纷纷竖了起来。要说不害怕是假的,虽然无比危险,但是为了讨好美人,也只好这样做了。
枯枝烂叶,尘土,蚊虫……
怎么可以这么光滑……走一步都要打个滑……
我的妈呀,好高,万一摔下去怎么办……冷汗慢慢的湿透了后背,手心里都是汗水,他在树枝的分叉腾出一只手,在身上搓搓,朝着树下一直装作没有看他,但是时不时就瞟一眼的阿沅傻笑。
“主子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李富小声的和管家说。
“主子为了追夫人,也是煞费苦心啊。”管家好像已经提前看穿了真相,神秘的笑笑。
那风筝就在最高的树冠顶的分叉上,太子无比艰难的爬上去,把挂在树顶的风筝拿下来,仆人在树下接着,他这时看见她的嘴角动了动。
“树上还有鸟窝呢!雏鸟真可爱。”他用夸张的语调说着,一边偷偷瞄着阿沅的脸色,只见她扁扁嘴。看到她的反应,他会心一笑。
上树容易下树难,他只好紧紧抱住树干,一步一挪的慢慢下去。满院子的丫鬟都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偷着乐。
就在最后一个落脚的点,一不小心,一个天旋地转就屁股着地,摔得龇牙咧嘴。他偷偷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眉头轻蹙……这一跤摔的真值。
他一脸尴尬的爬起来,拍拍屁股,傻呵呵的咧着嘴,拿过仆人手中的风筝走到她的面前。阿沅背对着他,但是听到了他喘粗气的声音。
许霖满脸的嫉妒,但是无计可施。
太子的声音软软的:“好歹给个笑脸呗,你看我都舍身上树了——”
阿沅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他满脸的狼狈,嘴边画上了一层黑灰,头发被树枝拉的鸡窝一般,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了。”再次看到她的笑脸,做什么都值得。他竟觉得自己的眼圈发红,看着大风吹起的弧度也是铿锵有力的。总之,因为这一个笑容,一切都变得温情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为她拨开眼前的一缕乱发,她也怔怔的看着,他们可以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柔弱的,也是渴望的。
“这笑容真好,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阿沅忽然有些小小的悸动,沉醉在他温热的手掌中。却忽然有些不自在,转过头,长睫掩着的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好的要和我一起走呢?全都忘了吗?”许霖摇晃着她的肩膀,急切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里很乱。”阿沅绞着手里的手帕,一片茫然。
“他和你说了什么,你竟然突然改变了主意?难道他的一个道歉,你就能轻易的原谅他吗?你想一想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你真的能随随便便的放下吗?”
“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也不用我向你说明吧。”阿沅突然眼神凶狠的看向许霖。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我?”似乎他的火气更旺“你是不是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就算他待你是真心的,可是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你能应付的过来吗?迟早还会像现在这样落得满身是伤!”
阿沅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来。是啊,既然他将来是要做帝王将相的,那么他身边就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只有用尽心机,才能留住想要留住的东西。而人有百密一疏,谁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言下之意,迟早有一天,她会再次掉进精心策划好的陷阱,会再次心碎到满地无人收。
这样辛苦的爱,她真的还能要吗?
阿沅失神的坐在窗前,风雨将至,满地都是潮湿的气息,闷闷的席卷而来。
管家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人,对待他们都是极好的,闲暇的时候,她也喜欢听他讲故事。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什么矛盾可闹的呢?我看得出来,主子喜欢你,你也喜欢主子,但是为什么不把问题说开呢?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到你老去的时候就成了遗憾。”
“管家爷爷,我知道。我会做出决定的,只是我需要时间想清楚。”
“想吧。但是时间不等人啊,不要等到耐心耗尽才去勇敢,不要等到转身才去追赶。别像我一样,留下了一生难忘的遗憾。”
“爷爷你说,若是和一个人在一起会很累,会伤心,你会选择他吗?”
“那,你爱他吗?”
看着老管家的眼神,阿沅竟然失语了:“我……”
“若爱了,强忍着不在一起就是煎熬,若不爱,潇洒便是。其实我大概明白,你是害怕,狭路相逢勇者胜,还没有走上战场,就要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