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少爷不高兴,朱大少爷不开心,朱大少爷一缕一缕的揪头,把一头好好的、黑黑的、长长的秀,生生揪成了地中海、秃鹰头。中文 w﹤w≤w≦.
当然,朱大少爷不可能这么折磨自己的头,他对自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飘逸长满意的紧;他揪的是伺候他的杂役——周箜千户大人的头。
郁了个闷的,朱顶期盼已久的狂揍装x犯的戏码,生生地被老太监一块脏啦吧唧的牌子拍没了,拍没了,尼玛,不带这么坑人的!
朱顶怨念啊。
“给我打盆水,你这千户当得也太不注意个人卫生了,几天没洗头了?恶心死了!”边说着,朱顶还顺便把右手,在周箜的飞鱼服上蹭了蹭。
听到朱顶的呵斥,不久前还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千户周箜大人,顿时浑身就是一阵哆嗦,连带着坐在他背上的朱顶也跟着颤了两颤,于是他头顶所剩不多的几根毛也跟着遭了殃。
朱顶站起身来,有些舍不得的,目送着他的人形板凳,走出牢门去打水。
还别说,在明朝能享受到真皮带液压的多功能板凳,这滋味,很带感啊!
朱顶倒回占了牢房大半的那张大床上,把自己埋进带着芬芳味道的鸭绒被子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么舒服的床,多久没有享受过了,那方老头儿实在忒穷了点,自己要不要找一户富裕的人家重新求收养?
“媳妇的安全问题,这事儿得及早解决,要不找个由头接出来单住?以什么名义呢……
我都蹲了大牢了,朱元璋两口子总不好意思,再惦记我那点钱钱了吧?好吧,这事儿对他们来说连个屁都不如,奶奶个爪的,都讹走我两条船了,还想咋地?
大虎那头猪啊,这个现在是最不放心的,信息量不足,只能等着对方出招,太被动了。
楚胖子和徐.辉祖什么情况,没招他俩啊,胖子给我一巴掌心生愧疚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吧……
手里的人都不怎么靠谱,创业大计还得找胖子合作啊,得抽空溜出去找胖子合计合计。”
一桩桩一件件的掐指算着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越算越心烦,仿佛那种悠哉游哉的生活一下就离自己远去,数着金元宝混吃等死的日子好像已经没了盼头。
“吱呀呀”一声,周箜端着一铜盆水回到了牢房,看他身后的水渍就知道,这家伙恐怕这辈子也没干过这样的活计。
朱顶就那样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任由周箜当作脸盆架子,自顾自的将双手放进水里,缓慢而仔细的搓揉着。
“那个什么周大公子是你侄子?”朱顶的语气极为平静。
周箜的心中一颤,手里盆中水,便有波澜荡漾。
“回小公……公子的话,他的确是我嫡亲侄儿。”
朱顶依旧自己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认真的清理着指甲中不存在的泥垢。
“周院监被你侄子收买了?或者也是你们家亲戚?”
周箜手里的水盆开始明显晃动起来。
“他算是我一个远房族兄,几代人都在我家做工。”
朱顶开始仔细的按起左手指尖。
“周家在明州真是权势滔天啊,一个锦衣卫最高长官,一个书院二号人物,就是知府都要让上你们三分吧?怪不得能把我一个无辜的好孩子,定罪罪犯滔天,现在想想,我这心里都怕的要命啊。”
朱顶从盆子里抽出了手,可盆中的水却依旧蹦跳着,向地面恣情坠落。
他用手肘支起上身,以一个极为懒散和不雅的姿势,抬头看向周箜,眸中有怒火升腾。
“我这人吧,人不大,心眼儿更小,你侄子想踩着我露脸,让我很不高兴,但是多少能理解,年轻人嘛,谁不想吸吸眼球,但是他最错的地方,就是不改把矛头指向我朋友。
今天要不是徐.辉祖,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脸皮比纸都薄的胖子,该如何自处?还有你那个狗屁族兄,真是能舔你们爷俩的臭脚啊,他也配为人师表?”
“哗楞”“哗”的两声,周箜终于把握不住手中重似千钧的轻轻水盆,将一盆犹自清澈的水,尽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朱顶遗憾的撇了撇嘴角,这活本来是他说完下一句话之后,准备自己亲自来做的,现在好,又叫人抢了先机,早知道洗什么手啊,洗脚多好。
“怎么我准备欺负人的时候,总是有人抢了先?这样我很不痛快,所以你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满脸水淋淋的周箜纳头便拜:“求小公子饶我那侄儿一条性命,卑职保证他再也不敢了,我周家三代单传,就他一个独苗,可万万不敢绝后啊!”
朱顶的脸上一阵抽抽,心说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还是欺负我年纪小没文化?三代单传?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不等朱顶作,周箜又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提供了一个喜闻乐道的关于隔壁亲叔叔的八卦。
“卑职的兄长,乃是,乃是天阉,卑职那侄子其实是卑职的亲生骨肉,而卑职近些年于床笫只是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还请小公子开恩,给我周家留个后吧。”
朱顶嘴巴微张,这个梗是不错啊,这个貌似叫做“拔灰”或者“私通”,好像还是不小的罪名,周箜这是在用自己的前程,来换什么周大公子的性命。
他回想了半晌,好像自己太善良了,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杀那个蠢货的啊。
“我不管你是私通还是拔灰,看在你这么大个官,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份上,让你家那个蠢货老老实实的在后宅里,当一辈子种猪吧。”
听到朱顶的判决,周箜心中暗叹可惜,但是紧接着又安抚自己,能把命保住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但是他高兴的太早了,朱顶的下一句,直接就把他打落了深渊。
“既然周大人那话儿不中用了,也就别留着了,切吧切吧,好好的跟着咱家伺候皇上吧。”
朱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心里暗暗狠,这个小鞋,他迟早要变本加厉的还给十三那个死太监!
敢让小爷顶着个皇帝身边得宠小太监兼密碟的名头,小爷就让你连太监都当不成!
想起了十三太监,他随即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句“露马脚”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惹得那样强烈的反响?
他刚准备开口盘问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周箜,却不期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便见一个狱卒跑进来通报道:“启禀二位大人,鹿鸣书院院正孙美和,要强闯千户所探监,如何处置,还请二位大人定夺。”
朱顶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无奈的吩咐道:“拉帘子,换衣服,换牢房。”
当孙老夫子踏着不再从容的脚步,在满是霉湿臭味的阴森牢房门廊里穿行的时候,朱顶已经脱去那套真丝睡衣,换上一身满是血渍的脏破囚服,缩在最深处一间大牢的乱草堆里,看着不远处的一团老鼠粪便,恶心的瑟瑟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