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在那头记者招待会,沈墨在别墅这头一边流鼻涕,一边看上一个季度的财政报表。
没有错,关掉暖气自作孽的他……华丽丽的感冒了。当他告诉胡杨这一“噩耗”的时候。胡杨却以为自己听错了。
“感冒?”不要搞错好不啦?一直坚持健身,身体康健的Boss?
“是的。”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
“Haveacold?”
“Yeah……”那头的耐心显然在一点点流逝。
“Youhaveacold?”胡杨又再一次想要确认。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但是就算隔着电话,胡杨也能感觉到远隔电话另一端的怒气。
胡杨赶紧交代了自己的任务,马上告退。
沈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脑袋又重又胀。“怎么我还不能感冒了?”他心里嘟囔,发肿的扁桃体实在让他无法发声。
不一会,书房的门被推开,仲夏一手端着一碗热粥,一手拿着一个药瓶进来。沈墨耿耿脖子,愣是强忍着再看一眼的欲望,埋头在文件里。
仲夏把粥和药都放在书桌上,然后停下来,敲敲桌面吸引他的注意力。
沈墨不聋,却执拗的没有抬头。
“你使坏,还有理了?”仲夏噗嗤一笑,准备好的台词一句没说出来,反倒觉得沈墨实在可爱的紧。
沈墨一听,小委屈按耐不住的往出冒,站起来,拢了拢衣服就要往外走。
“干嘛去?”仲夏拦住他的去路。
“回家。”沈墨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狠狠拉过一般。
“不许!”仲夏刚要往下说,就见沈墨期待的小眼神,满脸写着‘你快哄我!’。仲夏立马转口,“你回去传染给小佶怎么办啊?”
沈墨不但嗓子疼了,他连头发丝都闹心了。好,你不哄我,我就要离家出走!!!我任性!!!
仲夏一把拉住不情不愿的他,坐回书桌后面。把勺子和碗都塞在他的手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吃。
开始沈墨也不顺从,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啥立场,还不如老实的把饭吃了养好身体再战。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有理了。
“你说,咱俩都冻着了,怎么就你生病了呢?”仲夏提出疑问。
沈墨挑挑眉毛,表示不屑。
随后,仲夏自问自答,“中国有句老话,叫:人贱有天收。”
沈墨咽下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抓住人,就想来个口口传染。“不需要老天,我就能收拾你。”
仲夏捂住他欺上来的嘴,“感冒可不只是嘴对嘴传染的,哎呀,别闹。”
“我就是要嘴对嘴传播。”沈墨坚强地把这句没羞没臊的话说了出来,感觉嗓子更加火辣了。
还好仲夏的电话打断了他这无理取闹的行为。
仲夏看看来电,脸色立马一百八十度反转,严肃地示意沈墨自己吃药,走出了书房。
沈墨一看,哪里还有心思吃药。惦着脚走到书房门口偷听她打电话。肯定是发布会有结果了,仲家那面有声音了。
沈墨料想的不错,电话的确是仲昆打的。具体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沈墨也听不清楚。他只听见仲夏在走廊的尽头,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是、是……”
“您的意识是说是希望我回美国?”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仲夏耐着性子听完了电话那头的陈述。
对方好像又说了什么,仲夏突然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他是我学生的家长,但是我并不觉得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仲家的事。”她情绪有明显的起伏,语气甚至有些僵硬。“我会回去。”
“怎么了?”
听到询问的声音,仲夏回过头,看到沈墨就在走廊的另一头望过来。他穿着居家服,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睡袍,头发散乱毫无章法,整个人甚至看上去有点邋遢。因为生病,眼里带着一些水润,看上去有点……有点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仲夏觉得她的想法是在有点荒谬,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怎么能和楚楚可怜联系到一起呢?
她也看过他不少生活的样子了,有帅气的,有运动的……而此刻呢?仲夏茫然了。
这一通电话是仲昆打来,要她离开沈墨的。离开他……本来就是她最初一切开始的前提,但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确实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仲夏看着此刻的他……扪心自问,为什么沈墨看上去那么让人觉得可怜?
然而早就对人情世态看的极其冷淡的仲夏却不知道,这一种感觉对她来讲是多么的陌生。因为它的名字也许就叫做难以割舍,它的名字也许就叫做无法放下,它的名字也许就叫做有点动心……
**
冬日里的寒风吹翻了穿着的大衣,阻止人们的前行。
仲夏还是决定回一趟仲家。她下了出租车,进了仲家的大门,往主楼走去。这条道,她走过的次数也不少了,却越发觉得陌生。行路旁的植物只有万年青的灌木还有那深邃的绿色。
她走到主门前,看着所谓的家门,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犹豫,她想起了方才沈墨看自己的眼神。她真的有那么让人担心么?
她敲门,一个不熟悉的下人来开门。问她道了声:小姐好。小姐?她可不是这家的小姐。她暗自腹诽。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这个时候是仲昆应该还在看书。仲夏外套也不脱,直奔仲昆的书房。
书房的门关着,但是下面门缝处,还能看到光。她敲敲门,礼貌的应答,如同一个乖巧的孙女应该做的那样。
书房里的仲昆从一本外国名著里面抬起头,看到仲夏站在门口,然后将手里的书放下,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
仲夏走进来低头看着古朴的书桌一言不发。
“坐。”仲昆说的自然,仲夏也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发布会的事我知道了,你和沈墨的事我也看的出来。”
仲夏看着台灯照在一排笔架上,映出整齐的倒影,没有开口。
“你也该回美国了。”仲昆的话说的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情感的起伏。
回美国?回?难道美国才是她的归宿?中国这么大,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良久,仲夏终于抬头直视仲昆,“您爱过奶奶么?”
“什么?”仲昆没太听清。
“宋婉珍,您爱过宋婉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