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华老已经锁定了那三个嫌疑人,江千宇不由有些赧然。怎么说都是干这一行的老前辈,就算自己是穿越者,似乎也太不把人家的智商当回事了。
不过说到棘手,又是什么情况?
“何方……势力?”
“根据那名官员下手一位随从的招供,是隆谷北山中一股山贼势力的人,平常无事也和他称兄道弟,从他嘴里套出的话。那随从以为只算讲个故事,便也不曾防范,一五一十,都是说了个清楚。”
“山贼……称兄道弟?”江千宇不能理解,这官匪一家也太和谐了吧?
“关于这个,是华老道出了玄机。”陈长老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冷笑。“这股山贼,实力强,但做事却规矩,即便是拦路收钱,也是点到为止,不多拿,更不出人命。隆谷郡便想着,若剿灭了这股讲道理的山贼,说不定新冒出的山贼反而更没底线原则,于是就默许了这股山贼势力,几乎半公开的在郡内行走。”
忍不住冷哼出声,陈长老将手中的瓷瓶“咚”的一声重重放回桌上:“这些蠢蛋也不想想,既然实力强,又怎么可能只靠那么点银钱就足够压服住手下那些贪图享乐的贼人?”
“如今我们寻了个理由,在我们的人的看守下,假意派遣那三人以急事返回郡城,以免招致山贼怀疑。同时也向隆谷郡的郡守和学府府主请求加派人手,务必各自抽调一名地级武者前来,再加上荣远镖局的二当家的话,三名地级,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唯一可虑的是,这股山贼,到底在隆谷郡内,掌握了多少渠道?光靠几名地级玄级,是不够的,最起码也要有一支都尉级别的精锐军士,才有行动的可能。而一旦调动,会不会马上被悉知?这种完全敌暗我明的战斗,说实话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还有最让人不安的一点:他们究竟从属于哪个王国,或者皇朝?在此扎根又有什么目的?延国这种小国有什么值得去埋下这样的探子,隆谷郡这样一个封闭的郡又有什么值得?如果是舒国……”
就在陈长老从为江千宇解说,慢慢转变为略带激动的自言自语,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这种状态。
“陈长老,已经把薛医师送上回去的马车了。”
陈长老整了整表情,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淡然道:“是秋云啊,进来吧。”
房门推开,在秋云进屋的同时,陈长老也起身挪揄笑道:“既然秋云你回来了,就由你照看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整夜整夜的守候。”
可怜刚进门的秋雨连行个礼的时间都还没有,就猝不及防的红了脸。
“呵呵,千宇,那你也早点歇息吧,早日康复。”陈长老打趣了一句也就打住,笑呵呵的走出房间,顺手带上房门。
只是随着房门的渐渐关闭,陈长老脸上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转身抬头,今夜的天空,月亮连它那最后一道细弯也消失不见。不算太浓厚的云层,面积却不小,遮蔽群星晦暗,透着一种另类的压抑。
“如果只是舒国,就好了……”左手习惯性的轻拍挂在腰间的那柄,几乎从不离身的爱刀,陈长老低声喃喃道。
…………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千宇的身体恢复速度,大大超出了薛医师的估计。如果不是右肩的剑伤太过实在,江千宇只要不打斗、过度用劲,便已经与常人无异。
曲白学院,议事厅。
自从江千宇和刘秋云遇刺后,一应人等的住处便移到了学院中。虽说学院的守护力量也不过是以黄级为主,但自有系统,起码在曲白县城中,绝对是第一等的安全了。
“什么?无功而返!”陈长老不可思议的拍案而起。
华老面色沉重的点头道:“大军开到时,山贼中的主要首领和中坚人物,早在几天前就消失不见。而根据那些小喽啰的供词,他们平常只负责拦路收钱,以及行走郡中收集一些上面交代下来的情报,其余一概不知。”
“只消失了几天,那看来应该还在隆谷郡内。东西两个关隘当加强搜查力度和夜间巡查力度,以防贼人们逃遁!”东荣长老开口道。
“郡守已经发布了这样的命令,而且其他各处山贼盗匪也都发了通牒,如有隐藏,或知情不报,事后决不轻饶。”隆谷长老说明道。
“只是,这毕竟也不算长久之计。”华老摇头表示并不看好。“只要准备好食物饮水,往山中一躲,坚持月余不是问题。但如此强度的全郡范围的戒严搜索,却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华老不客气的继续说道:“而且没有了山贼寨子的拖累,这些凶手便更能肆无忌惮。那日一个玄级蒙面人,就惹得我们鸡飞狗跳,差点丧命两人,若是多几个凶手,怕是我们想要自保都堪忧!”
有根据地的敌人,再强大也是明面上的,可以慢慢计划,慢慢对付;可游击队什么的,就最让人头疼了……尤其这游击队的实力,比正规军还要强大的多,这还怎么玩?
说到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整个议事厅一时也都安静了下来。当初被派往曲白县领取这个任务时,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闹到这个地步。
坐在议事厅最末尾位置的江千宇也不由锁眉: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抓不抓得到凶手的问题了,而是自己这些人的生命安全问题。
对方能为了不让案情有所进展,就毫不犹豫的派人刺杀;如今经营多年的老巢被端,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怀恨在心。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自己这一行人,其实已经是等于变相的被困在曲白学院里了,一旦出了学院,谁也不敢保证,街上会不会就藏着伺机报复的玄级乃至于地级武者!
眼看气氛沉闷得令人有些窒息,忽然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厅门被重重拍响:“兰院长!兰院长!学院里的学员们开始集结不满,这个旬休再不放他们回去,只怕压不住啊!”
原本只是以东道主身份象征性的在此沉默陪客的一位圆脸大鼻子老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尴尬的看了众人一眼,匆匆跑到门口处亲自开门,拉住那名导师就往外面走。
因为屠村之事太过凶残,基于学院中还有一些来自梨桥村的少年,最后多方商讨决定暂时将学院封闭起来,旬休禁止外出。
只是毕竟就读学院的,还有很多都是孩童,心性不够成熟坚韧,一旬不回倒还罢了,两旬不回便已经开始受不了;如今消息传出,第三旬,也就是整整一个月都不准回家,大多数学员再也按耐不住。
江千宇旁边一位隆谷学府的执事,忍不住叹息一声:“可惜了梨桥村,这些年来给学院学府也输送了不少优秀少年,如今又要如何面对……”
另外一名同伴执事也点头道:“近几十年来,梨桥村出来的少年,天资虽不算卓绝,可武道之上都算扎实,做事也认真,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可能只要再等个十几年,就能升级为镇了吧。”
江千宇突然心中一动:一村之人,几乎都决死而战,这样的蹊跷至今也没得出个所以然。由于村落这种聚居单位的封闭性,哪怕询问了梨桥村在县城中的几名幸存者,也都是年轻人,只知道那名老妇人一直以来都很受家中长辈尊敬,
而武道都算扎实……怎么是有点耳熟的评价呢?
当日在村中的一幅幅画面又快速在眼前播放,总觉得有哪里被自己遗漏了,可是又一时找寻不出……
“敢问两位,这梨桥村出来的人,武道扎实,可是近几十年才有的现象?而且出现了,就没有再消失过?”
两位执事面面相觑,不理解为什么旁边这名少年会突然这么问。
而华老却是对江千宇很是信服,按耐不住起身帮他低喝道:“快快如实回答!”
第一位出声的执事迟疑了下,拱手道:“我们也是听同僚中,一姓卢的执事闲聊时提起,具体情况是否如此,我们并不清楚。”
“卢执事?”隆谷长老思索了下,点头道:“确实,这位卢执事老夫也知道,是曲白县人士。这位小兄弟,可是又有了什么发现?”
江千宇却对两人的询问充耳不闻,反而神色焦急的盯着地面,同时受伤较轻的左手用力紧握座椅左边的扶手,一种明明证据都摆在了面前,却没法将其串联起来的烦躁感,油然而生。
到底缺了什么?关键点,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