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都是那群该死的山贼!要不是他们的供述,画出我们的画像四处张贴,我们也不用整天在这种鬼地方待着!”曲白县城东外的一处小土丘上,一名大约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一把摔下身上披着的毯子,骂骂咧咧道。
“师弟,夜晚露水寒气都重,你这修行火相功夫的,还是注意点好。”年轻人旁边一位三十大几的青年则是简单的披着一件斗篷,淡然的盘膝练功。
“师兄,都这个点钟了,哪还需要看什么城门?那些个延国武者,要出来也是明天旬休时才会出来吧?跟师叔说声,我们早点去养养精神,明天也好杀个痛快!”
“若是他们明天也不出来呢?”师兄淡淡反问,眼睛也不曾离了城门。
“他们最好是明天就出来,我给他们个痛快!不然要是害得老子再整天东躲西藏还要每日放哨走不得,再遇见,一定折磨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这个最坏的可能性,虽然嘴里骂得愈发的狠了,可这焦躁之感,却也愈发的深了。
“所以说,该出来的,自然会出来;出不来的,你急也没用,不如好好静下心来,抓紧时间修炼。不管怎么说,功夫,都是自己的。”师兄最后劝了一句,就闭口不言。
而师弟也知道,自己这火爆脾气,哪怕是其他师兄弟都看着不顺,也就是眼前这位能受得了,也愿意指出来,偏偏自己也听得进。师叔会安排他们两个一起守夜,也是有道理的。
无奈的又坐了下来,师弟刚准备弯腰去捡起摔在师兄身旁的毯子,突然师兄左手一按,正按在毯子上,让他抽动不得。
“师兄,怎么……”
“嘘!”师兄按着毯子借力一个起身,低声道:“有动静!”
虽然今晚乌云密布,暗夜无光,但城门处的照明本身就比较明显。只见此刻城门突然缓缓打开,一辆辆马车鱼贯着不断从城门的阴影中驶出。
“……四、五、六……六辆马车!快去通知师叔他们!”师兄果断下令。
“嘿嘿,师叔他们,恐怕也早就等不及了吧!”师弟狞笑一声,立刻就消失在土丘的丘顶。
“哼,就算再多的防护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劳!”师兄冷然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只是恍惚之间,一面淡蓝色的小盾形象,仿佛闪过眼前,让师兄淡然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
“就算你有奇妙手段又能如何?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
六辆四轮马车,似乎有些焦急的快速奔驰在官道上。好在每辆马车都由两匹骏马拉扯,骏马之间的木杆上,又架着一盏昏暗却能勉强看清前路的灯笼,一路上也算平稳。
县城的城门在二十一时就会关闭,而这六辆马车却在二十一时三刻出城,若不是验看了通行的令牌,守门士兵大概会直接破口大骂也不一定。
“以为城门关了,我们就会放松警惕么?笑话……”
用马车的正常速度来衡量,距离县城半个时钟路程远的官道上,八名年龄各异,但服饰却统一的男子横成一排,正挡在路上。而说话的这位,却比另外七人都要老上许多,也站得更加靠前。
远处,六辆马车的车轴转动声和轮子碾压声越来越近,直到第一辆马车灯光所及,看到这八道人影,带着斗笠的车夫才急忙拉住缰绳,然后一个转身,竟是直接钻进了马车!
后面五辆马车,却是施施然自动的分开左右,驶离官道,与第一辆马车平行后,这才停下。不过五位同样带着斗笠的车夫,也如法炮制的钻进了马车,一时间,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六辆一字排开的马车,隔着大概六十多米的距离,和八名一字排开的男子,遥相对峙。
“哈哈!既然都看到了,躲又有什么用,还是乖乖出来受死吧!”八人中最年轻的一人,也就是刚才土丘上的那位师弟,张狂笑道。
“似乎有鬼怪。”土丘上的那名师兄则谨慎的开口道。
就在这时,第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一角,钻出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马车旁,借着木杆上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他脸上笑嘻嘻的样子:
“怎么是躲呢?我们只是在商量,要派谁出来解决你们而已,很不巧,我被派出来了,所以……你们大概是没什么希望见到其他人了。”
“大言不惭!”师弟怒极反笑。“等你吃了我一斧,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话!”
突然为首那名老者回头淡然看了师弟一眼,那原本张狂的样子,立刻蔫了下去。
转回头,老者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在这片旷野中,很是响亮:“好胆识!如此看来,你们是早就料到会遇上我们了?”
“早料到不敢说,有备无患嘛。”回答的除了江千宇,还能是哪个。
老者扫了一眼六辆马车:“想来车中也不会有我们要的人了?”
“这个么,可不好说。”江千宇左手握着剑鞘,双手交叉于胸前,假装思考了下,灿烂笑道:“如果刚才那个没教养的傻子能赢得了我,那我会考虑告诉你们的。”
“你他/妈的说谁傻子!”
“师弟!”
“让他去。”老者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怒意。“我倒也想看看,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少年,是如何拥有玄级的实力。”
“师叔!”师兄低头上前一步,小声道:“这个少年有古怪,那****进城内刺杀那名女子不成,便是因为这个少年……”
“无非是被学府的几个长老救下罢了,正面战斗,难道你还没有把握?”
“这……自然是有,只是恐怕那少年又会耍些什么花招……”
“没有实力的阴谋,都是虚妄!”老者悍然打断道。“这片地区,是我们选的,他们动不了手脚。既然如此,相斗,拼的就是实力,而不管谁实力不济……死了,不都是正常么?”
看着老者冷然回瞥的眼神,和最后一句话里的深意,师兄猛的又是低头数分,然后缓缓躬着背,后退回自己的位置。
“师叔放心。”师弟对于话中之意,也清楚的很,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别说输赢这种事,要是一分钟内我拿不下这小子的人头,师叔你随便惩罚我,都毫无怨言!”
“去吧。”老者吐出这两个字,便平静的看着前方。
而师弟嘿嘿一笑,手从地上拎起一双大斧,一脸**难耐的往前走去。
“双斧?”江千宇眯了眯眼。“看来那天屠村之事,你并没有参与?”
死者是验尸报告,华老都有大致和他总结过,斧伤是没有的。
“若不是那天老子我正好要坐镇山寨,那一村的人,还不够我杀的!”师弟狞笑着说道。
“原来是山寨里的当家,难怪一身匪气。”江千宇不以为意的笑笑。“那也好,真凶待会儿再收拾,先收点利息也不错。”
“小子,想说答话就趁现在吧。”来到江千宇前方二十米处站定,师弟双斧“锵”的对撞一声,弯腰屈膝:“准备好受死了吗?”
“不管你信不信,死的一定会是你。”江千宇表情骤然一冷,低喝一声:“灭!”
一瞬间,六辆马车上的灯笼齐齐暗灭,这一片官道上的区域,也立刻陷入了黑暗。
后方的老者眉头轻皱,沉默了一下,轻声道:“点。”
“师叔!那车中,恐怕是床弩!”最边上的一位男子忍不住出口劝道。
对方灭灯,一切行动便察觉不出;而己方若是点灯,无异于给对方做好了靶子。
“点。”老者重复了一遍。不过却还是又加了一句:“掷于前方两侧。”
六把火把,依次点燃,然后被远远分散投掷在了官道两侧的区域,将隐入黑暗的马车,又隐约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