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的宗门大比,中规中矩:玄级、黄级,两个级别分别有128名内门弟子,64场比斗,由于抽签在原则上还是“以弱对强”,所以实力的差距还是有的,并不会太过激烈。
第二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到了三十二强的席位争夺时,形式便逐渐势均力敌了起来,场外的担架、药师,也终于开始有了用武之地。
第三日,十六强的席位争夺,更是趋于白热化!这也是每年都可以预见的“惯例”了。所以在第四日,又是一天休息时间,给十六强的内门弟子以充分修养,保证接下来能够发挥出每个人最完全的潜力。
从第五日开始的十六强比赛,就移至平日里并不对普通弟子们开放的聚阳峰上进行。半山之处,一个大型的山体人工中空平地上,圆形的演武场很是自然的镶嵌在整个山体之中。
除了难掩兴奋的观战弟子们,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白袍长老们,包括当代掌门冯忠英,如今竟是出现了有十二位之多!而更令所有人雀跃的是,冯忠英所在座位的上手处,一名身穿着天蓝色精贵细织长袍的老者,正微微侧头,与冯忠英说着些什么——
那就是宗门的依仗,荒级太上长老!那一身天蓝色长袍,虽只是身份证明之用,却也是实打实的地级玄衣!
对于场内沸腾,几欲癫狂的弟子们,长老们倒是安之若素。这样的场景,每年都会来这么一次,想不习惯也难。一位荒级和十二位天级的出现,并非是真觉得会从大比中寻得什么遗珠,只是这样的阵容,会让弟子们更显得被重视,也更有上进的期望,从而更好的成就宗门的中流砥柱!
说来不论哪个世界,不都是一样的运转模式么?给所有人一个奋斗的希望,成为当权者最好的运转零件,其实真正的运转核心却早已掌握在内定的那群人手里——精英弟子,才是一个宗门真正的希望所在!
“……忠英,以你的天资才情,完全是有希望冲击荒级的,你自己看看,赶紧找个可以信赖的,向我们推荐,替了你的位置,也好早些专心武道。”这位太上长老一脸皱纹,老态毕露,虽然连偏头的动作都很是自矜,但语气却是真诚。
冯忠英看上去不过中年模样,脸颊狭长,但眼睛却偏大,厚厚的白袍下,伸出的手掌握着身下椅子把手,竟是有些枯瘦:“老祖谬赞,忠英甚是惶恐。感应神魂之事,实在太过虚无飘渺,我与忠元师弟,俱是跨不过这一关,又何谈荒级?”
“唉,我老了,还剩多少日子,也是数得过来的。享受了一世繁华,却不能为宗门多做些贡献,实在心有愧疚……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够更上一层楼!”老祖喟然一叹,无限唏嘘。
别看冯忠英样貌不显老,也是一百二十多岁的高龄了,却还被称作年轻人。不过对着这位太上三长老,估计宗内所有现存的人物,都当得起他一句“年轻人”。
夏从越,重阳门第21代“从”字辈弟子,已经是接近三百岁的人物了,资历之老,在宗门明面上,当属第一!不过在武道上,夏从越自从突破了荒级后,便再难寸进;荒级的四季境界,一直停留在第一季的“夏炙”境。
比起太上二长老游遂申的第二季“知秋”境,和太上大长老萧志浩的第四季“化春”境,都大有不如,因而资历虽老,也只有屈居太上长老之末的席位。
脑中快速的闪过这些念头,冯忠英也不由微微一叹。武道之途,千难万险,偏偏又让人欲罢不能。三百岁的年纪,荒级的境界,放到平民眼中,是何等称羡的事?可在他们这些武人眼里,再难寸进的感觉,却糟糕透顶!眼看百年时光,缓缓而过,自己的实力却永远在原地踏步,被同辈、后辈一一超越,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抑郁滋味。
强打着精神,脸上堆起尽量自然的笑意,冯忠英朗声道:“老祖也不必感伤,想我重阳门这些年来,也是蒸蒸日上。更兼大魏谋求七道,对我等宗门的限制放宽,定然又是一轮蓬勃发展的浪潮!远的不说,便是今年的这些年轻人里,就有很多惊采绝艳之辈呢!”
“也对,遂申这回带来的消息,确实不错。大魏要晋升七道,宗门的脸面也就不能弱了。总算是不用只有我们这三个老家伙一直撑着场面了,哈哈哈!”说到这个话题,夏从越果然心情转好。
不过喜悦之下,也难免有一丝怅然:“还有那些藏身于禁地的天级、地级小辈们,一直以来,他们都不得以光明正大之姿,现身世间,也是宗门对他们的亏欠啊!”
“那本届的入籍上香大典……”
“呵呵,也是,虽然和皇室之间的正式结果还没商讨出来,但大势如此,想必更改不得。嗯……我便做一回主,此次的大典,办得热闹些。至于禁地之中的那些后辈们……等今日回去,我去跟太上会提一提!”夏从越捻须笑道。
“哈哈!好好好,能逢此盛事,我这掌门也算当得不枉了!”冯忠英同样大笑。
而其余一字排开的十一位长老们,自然也都听得真切。一时间这本该肃穆的长老席上,欢声笑语不断,倒也和场内弟子们的热烈气氛,相映成趣。
不一会儿,一名黄袍香主来到长老席下,行礼道:“禀掌门,一切准备就绪!”
冯忠英先是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了夏从越一眼,得了后者轻轻点头,这才肃声道:“钟鼓三响,准备开始!”
长老席的位置,是整个演武场最靠山体内,最高的一层。冯忠英这一声令下,黄袍香主立刻领命返身,来到这最高层的护栏边上,对着正下方一名待命的橘衣执事传令道:“钟鼓三响!”
“钟鼓三响!”
“钟鼓三响!”
“钟鼓三响!”
“……”每低一层,建造都会突出一点空地,像是楼梯一般。层层执事传声传令,到了最底层,最后接令的,又换回了一名香主。
“钟鼓三响!”大声接令后,这名香主大步流星的走到一座接近三米之高的大铜钟前,拿起旁边木架上的重锤,狠狠一砸!
“铛——!!!”悠荡的钟声在场内回荡,原本热烈的观众席上,立刻开始逐渐安静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大铜钟旁边,九名执事,双手持着两根大棒槌,对着面前正常圆桌大小的大红鼓,整齐划一,极富韵律的同时缓缓敲击。
“咚——咚——咚——”
第二声钟响,鼓声突然开始急促加速,而此时的场中,最后一点人为的嘈杂声也消失殆尽,唯有钟鼓之鸣,不绝于耳。
“铛——!!!”第三声钟响,鼓声骤停,全场寂静!
冯忠英昂然起身,真气鼓荡,仅靠着自身的音量,激昂之声就传遍全场:“又是一年,与诸位后进弟子相聚于此!一年努力,一年成果,尽在今日展现!老夫冯忠英,忝为重阳门掌门,诚心希望后辈之中,能有更胜于老夫者,引领宗门,再创辉煌!现在!年终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咚——!!!”九面巨鼓,同时一响;热烈欢腾,再次爆发!
只有场下站在演武台边上的江千宇,默默撇了撇嘴:“怎么就感觉像是进了传销窝点呢?这鸡血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