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笼络(1 / 1)

正因为如此,白彦祺在短短四年时间里笼络了不少原先不满白凤年严荷的手下。又因为他擅于游说,整整四年,暗中筹谋,竟也拉笼了不少高层管理人员。

但最让他头疼的,当属海川集团的十位大股东。这些人一不缺钱财二不缺名利,并且大都数都是跟随白海川几十年的老部下,背叛白海川的可能性不大。白彦祺前两天各种方法都试过,却很难撼动这些老股东。

而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一个能让所有人同时叛变的机会!

股东大会当天,白海川却出现在了会议室内。白彦祺脸上虽然满是震惊,但心想他策划了这么久的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会出什么岔子,因此也并不怎么介意。

会议由公司内布的一位高层主持,那位高层管理人员也是白彦祺安插的心腹,会议刚开始,他便提出了这次会议的重点,罢免白海川的职位,由白彦祺取而代之。

在场的股东各个沉默不语,直到主持会议的人说道:“请同意罢免现有董事长的举手!”

投票本分为两种,实名制以及不记名方式。虽然他已经有十足把握,所有人都会同意这次罢免,但为了给众人留个脸面,白彦祺原本想采用的是不记名的投票方式。

但如今,白海川的到场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故意让所有人当着白海川的面直接投票表决,就是为了让白海川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背叛他。

他忍气吞声整整四年,无论他付出再多,努力再多,白海川的眼里永远都只有白凤年一个人!他以前一直认为那是因为自己的出生,他再优秀,也躲不过一个私生子的名号。

他刚入公司时,因为一次采购案的失败,白海川曾在公司内部会议上当众数落他,白海川的最后一句话是:哼!是我太天真了!居然期待他真的会给我一个惊喜!一个下人生出来的野种,能有什么本事!

白海川或许已经忘了,但他却始终怀恨在心,心想着总有一日要将这个仇报回来!

股东们虽然各个煎熬万分,但最后也只得缓缓举起了手。

每多一个人举起手来,白彦祺嘴角的笑意便深上几分。直到表决结束,他嘴角的笑容才僵化起来。

共有四人举手,而股东投票则是少数服从多数。剩下的六人表情各异,却都一脸忠诚地望着白海川。

这一次,他输得彻底!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分明被他说服了,他们一各个坚定不移的答应他,一定会在表决当日让白海川彻底离开公司的。

那些人之所以对白海川忠诚,是源自于对他的尊敬。但白彦祺却对众人说出了那个白海川隐瞒多年的秘密,三十多年前,白海川和苏静曼之间的私情,而这段私情遗留下的痕迹,则是白凤年的出世。

股东们原本尊崇的白海川,一瞬间沦落成为了与下司偷情的男人。几十年的尊敬在瞬间了胜于无,更何况白海川的身体每况愈下,白彦祺又风头正盛,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他们没道理陪着白海川一起沉船,于是便答应了白彦祺的请求。

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此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白海川是怎样逆转形势的。

直到会议结束,他孤身一个落寞地坐在位置上,苦思冥想却百思不得其解。白海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因为你把其他人都想得太蠢了!比起你抓住的把柄,他们有更多的秘密握在我的手里,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可能会推举你为下一任的董事长!彦祺啊,你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么?我让你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不过是因为凤年走了,你只是我暂时利用的工具罢了!等所有事都尘埃落定,我再决定要让谁来继承这个位置!但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三个儿子,尽管他们没有你这么深谋远虑手段高明,但管好这个公司,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处心积虑谋划多年,到头来却仍然只是他手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这让他怎么肯善罢甘休。可是如今他虽然位高但权却不重,白海川给他的权限少的可怜。公司里原本愿意站在他这边的人,也惧于白海川的威名,纷纷放弃与他结盟。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得亲自找到了黎川。提出与他合作的提议,黎川却只是冷然一笑,“一个多月了,你的利用价值正在渐渐消失。怪只怪你太心急了,才会被白海川摆了一道。不过你找我也没用,我是不可能答应和你合作的,因为我要的不只是白海川被免职,我要的是整个海川集团!你也别太难过了,等一星期后海川集团被我收到麾下,依你的能力,我一定重用!”

“你开什么玩笑!就凭你,想一星期后收购海川集团?!”

“回去等消息吧,顺便给你们家老爷子带句话,一星期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感谢他将他这毕生心血打造得如此辉煌。”

蓦云岛,位于a东侧,四面环海,整岛面积仅有千顷,岛上渔民靠海为生,捕鱼猎物,倒也能自给自足。

在依海的海岸旁,有一条长长的木栈道,长长地沿伸着,栈道的尽头是一处白色的木屋,木屋内飘着饭香,灯光昏黄,远远望去,只觉温暖。

这个木屋是黎川几年前亲自设计建造的,因为要考虑到海水涨潮退潮的风向高度,所以耗时整整三年才建成。只是他每年忙碌于公务,只有当每月病发之际,才会抽空来到这个木屋里休养。

钱小暖一个人望着沙滩上缓缓爬行的小螃蟹,它才刚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爬行动作还不稳定,时常爬了两步就会往后倒,她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扶起来。

白凤年在岛上待了两个月,人也晒黑了不少,倒是她,成天连防晒霜也不擦,偏偏皮肤仍旧白里透红,没什么变化。

晚饭刚刚做好,他走到屋外喊她,“别调戏人家小螃蟹了,赶紧回来吃饭吧。”

她听到他的呼唤,一蹦一跳的蹦到他面前,“今天我们家年糕都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白凤年指着餐桌上丰富多样的菜色报起了菜名,“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香辣鱼还有煎鱼!”

她原本还一脸期待的小脸瞬间便垮了下来,“老公,咱们能别天天吃鱼么?这海里除了鱼还有虾,除了虾还有蟹,除了蟹还有海带……”

白凤年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可是那些我都不太会做。”

她不由咧开嘴笑了,“那你舍得让我这个孕妇成天吃鱼么?而且我现在闻到鱼腥味就反胃,要不今天咱们去前面村子里蹭饭吧?许大娘说今天她蒸了馒头来着。”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孕妇,成天还一蹦一跳的。”白凤年见她明明怀着孕,却瘦了一大圈,不由心疼道:“我们这两天回a吧,你这身子也该好好调理一下了。”

“我答应过阿黎,要给他时间,现在距离两个月的期限还有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就回a。”钱小暖说着,却又望向他略显沉重的表情,不由担心道:“对不起,我为了你的安危,却让整个海川集团都陷入了混战之中。但请你一定要相信阿黎,他要报仇的对象,是你……”

她本想说爷爷,但又想到他的身世,改口道:“你父亲。等他真的得到了海川集团,他还是会归还给你的!”

“我只是在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白凤年望着窗外斑斓的夕阳,一脸苦笑道:“他一个人在a抵挡千军万马,我却躲在这个小岛上悠然度日。我知道黎川的手段,也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我曾拒绝过你的好意,结果害得柚子也被白彦祺威胁。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也知道只有退出这场战争,才能保护其他人。只是这样的我,愧为白家的子孙。”

她亦是不再多言。

良久,方才望着那平静的海岸柔声道:“可是我想要的,不过是这样的平凡生活,在一个小岛上,无人问津,也没有尘世的喧嚣和烦恼。在海边有一座小木屋,依而建,每天早上被海浪唤醒,推开窗就能吹到海风。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静静地看日出升起,看夕阳西沉。我们的孩子也会在这种平凡和静谧中出生,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慢慢长大。”

见他始终沉默,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走吧。”

他抬眸不解,“去哪?”

“回a。”钱小暖见他怔然不语,上前牵住他的手,眸底满满的全是坚定,“我不想让你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我失去了太多,也知道那些人再也回不到我身边。可是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带着永远无法了却的遗憾度过下半生。”

徐子龙在外敲门时,霍琦洛正在陪白子玥画画,见他进来,霍琦洛笑着将摸了摸他的头,“子玥乖,妈妈有事要跟徐叔叔说,待会就回来。”

白子玥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那妈妈要赶快回来哟。”

霍琦洛脸带笑意的关上卧室门,和徐子龙走到客厅后方才正色道:“消息属实么?”

徐子龙一脸慎重,“安插在别墅附近的人确认了三次,确实属实!白凤年并没死,还和钱小暖一起回来了!”

“呵……他们还真有胆回来!”霍琦洛的唇角闪过一抹阴沉的笑意,“把这个消息通知给白彦祺,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感兴趣。”

“是!”徐子龙刚要退下,霍琦洛却又道了一声,“慢着……把钱小暖带过来!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时候消失了!”

那天我们恋爱正好第九十九天,上海飘着小雪,天却出奇的冷,他非说下雪天景色好,要出来约会,路过民政局的时候他问我;你带身份证了没?我正好带了,就递给他了,结果他认真忘了眼我的出生年月,然后叹了口气说;哎,还得过四年才能把你娶回家。

我忘记当时我的表情了,只记得心里暖乎乎的,零下三度的天气,手心居然在冒汗。

可是第一百天的时候,我们分手了……

一路舟车劳顿,加上她又怀有身孕,只觉浑身酸疼的厉害。

本想好好睡一觉,但还是强撑着打通了黎川的电话,“刚才确认过了,大概有四个人守在外面,其中有一个像是徐子龙的手下,我们回来的消息霍琦洛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你能不能派几个人过来把那些人解决掉?我的身子现在动不了武。”

黎川正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闻言不由一怔,“不是说三天后才回来的么?怎么突然提前了?”

“岛上的太阳太晒了,而且成天吃鱼对宝宝也不好。”白凤年正在翻着冰箱,看有没有什么食物给她做些夜宵。她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不由咧开嘴笑了。他们离开了快有两个月,但冰箱里的食物却似乎每天都有人更换着,鲜嫩的草莓以及当天生产的鲜牛奶,各种蔬果一应俱全,显然有人每天都会前来打理这个房子。

怪不得进到家门丝毫感觉不到死气沉沉,反倒生机勃勃的样子。

白凤年拿了一盒草莓出来,又怕她贪嘴吃太多,因此特意只拿了七八颗。

他才刚洗好,她就迫不及待拿了一颗吞了下去,囫囵着向黎川道:“听说白彦祺开了董事会要罢免白海川?”

“白海川那么深谋远虑,怎么可能被他这个小辈摆上一道。不过这次的事件应该也够伤他的心了,两天后股市会出现大动荡,到时候整个海川集团都会无力回天,这场游戏,也时候要结束了。”

“那就好……”她低敛着眉宇,白凤年仍在厨房忙碌着,她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安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白凤年还活着的消息公之于众?”

“除了白彦祺之外,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钱小暖忽然没了胃口,想到一回a,他们就需要面对源源不断的烦扰,她就觉得头痛。

“有件事,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黎川抿了抿唇,低声道:“白凤年比我们想像中要厉害的多,这次的股市并购案还要多亏了他,他私自转让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我,如果不是他的鼎力相助,我估计还得用一个多月,才能吞了其他的散股,所以我现在有点迷茫了,他到底是在帮我,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应该是想尽快结束这场商战吧,霍琦洛最近一定会派人对我下手的,所以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什么事?”

“如果我让她为了四年前的罪刑重新入狱,你会怨我么?”

黎川的声音蓦地低沉了许多,显然在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要这样做么?”

“她的存在,对我始终是个威胁,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身边永远有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更何况,她跟白海川私底下一直有来往。她的手段简单粗暴可是却直接有效!我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派人来对付我。子玥我会抚养……”

她话还没说完,已然被黎川打断,他这番话,说得很慢,可见他内心十分挣扎,“我的病,也拖不了太久,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兑现承诺。洛洛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我也知道她会一直错下去,你想要怎么做,就自己决定吧。我总是告诉你,做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所以我也没资格一直护着她。在狱里的事情我会打点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钱小暖知道黎川对霍琦洛的感情,更多的是同情,心想他做这样的决定,自己必定十分痛苦,便应道:“你说。”

“别让子玥看到她被抓,那孩子小小年纪却活得这样坎坷,最近他跟洛洛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些,我不想让他的内心有更多的阴影。”

“我知道了……明天你能帮忙带他去趟游乐场么?等回到家,如果他没有看到妈妈,你就告诉他,妈妈有事,暂时去了别的国家。他还小,我想,时间会慢慢让他忘记这段回忆。”

说这段话的时候,钱小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不时在内心说着;宝宝,为了你,妈妈必须要做这件事。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或不对,她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威胁和伤害。

“我知道了,你应该回来之前就谋划好一切了,今天,只是为了通知我一声罢了,对么?”黎川心中也格外踌躇,便想先挂断电话自己冷静一番。

可是她却开口道:“她派人把我关在酒店给我下药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钱小暖的脑海里仍存有那一天的记忆,那种心神俱疲的折磨让她每当午夜梦回,仍会冷汗涔涔。

“那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仇我可以自己亲手去报!所以后来我派人用同样的方法把她绑到了蛇馆,我好像比她还要卑鄙,我让她被自己最害怕的生物缠绕着,她几乎快要崩溃。阿黎,你一早就知道的不是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那些头顶光环的圣母天使。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最要感激你的,就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所以哪怕明天我要做的事情,会让一个人身陷牢狱之灾,并且可能一生都要在高墙里度过,我也不觉得愧疚,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么我的后果,可能会更悲惨。”

“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你一切,不该让你知道你父亲当年去世的真相,更不该让你和我一起去完成这个计划。”黎川将身子抵在玻璃幕墙上,沉声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希望你能变回原来的你,好么?”

她没有说话,但此时却胜似千言万语。他们看不到彼此,却仿佛能够听到彼此内心里所说的每一个字。

电话被他挂断,钱小暖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太好了,三天以后,一切都将落幕。”

隔天一早,霍家大宅来了几名不速之客。身着便衣的警察将搜查令摆在霍琦洛面前,以四年前的故意杀人罪起诉她,并将她逮捕。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加之四年前她服刑不满就先离狱的丑闻,数罪并罚,至少会判刑十五年以上。

她慌乱的不知所以,歇斯底里的不愿跟警察离开,说她要打电话叫律师,可是真的拿到了电话,她拨通的第一个号码却是给黎川的。

只是那电话打了三五次,却没有一次是接通的。她的眼泪不停的落着,绝望地一遍遍说着:“不可能的……哥不会不帮我的!一定是他手机调成静音所以才没听见……”

几名警员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上前将她的双手带上手铐,将她带到了警车上。

一周后在法院判决霍琦洛案件之前,a发生了另外一件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事情,海川集团全线股票猛跌,连续三日跌停,无数股东的钱被套牢,纷纷举了牌子到海川集团闹事。白海川身体每况愈下,三个儿子无力抵挡如此大的变故,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黎川如约到了白家,指着桌上的画道:“老爷子,我来屡行约定,取回我的画了,不止这一幅,还有挂在您书房的那幅,还请一并归还!”

白海川虽然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却只得连连苦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么?!”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垂死的老人,冷声道:“我原来想要的,是让你为了你那些子孙的死而内疚困扰,让你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你和你的海川集团,让你深陷十八层地狱的轮回,直到死都无法瞑目。可是我也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所以我看开了!现在我要的不过是你失去海川集团罢了!这一切得感谢你的小儿子白凤年,是他说服了我,让我网开一面,给你和白家一个机会。可是白海川,我一直想问你一句话……”

他的眼眶湿润起来,声音也多了一丝悲戚,“你当初对我爷爷和我父亲,为什么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在你投资那个实验项目之前,你有没有想过那样的病毒,会给一个宁静的村庄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亲自在你父亲和你爷爷的墓前下跪过!我恳请他们能够原谅我!”白海川强撑着站了起来,老泪纵横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声道:“如果我跪下求饶,能换得你的宽慰和释然,那让我跪十次百次,我也无悔!”

“够了!收起你这张让我恶心的嘴脸!”黎川背过身去,手握成拳沉声道:“这两幅画,连在一起是一张地图,地图的中心点是一个女人的居所,那个女人就是你找了整整三十年的苏静曼!这也算是你失去海川集团唯一的收获吧!她毕竟是凤年的亲生母亲,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打听她的下落,趁你还没死,趁她还活着,赶紧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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