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解释(1 / 1)

那小鬼将我推到桌前的椅子上才坐定开始解释,从他的叙述中我大致知道了这样一个经过。

原来今天有我的快递送来,可是邮寄员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回复,便想通知门卫大叔让我下一次直接去邮局取。可是门卫大叔记得我今天没有出门,就跑到小鬼的房间一顿猛敲,问他有没有看见我出门。

在两人一致认定我肯定在家里遇着什么事之后,他们便擅自拿着备份钥匙擅自闯进了我的房里。

后面的一段言泽描述时用的措词很是可爱,他是这样说的。

“当时我跟李叔看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就想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可是又想着这样进去会不会太唐突了,可是最后正义的一方压倒了我们的理性,为了保证你的安危,我们两个人冒着被你破口大骂的生命危险开了门。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当时你躺在床上满头大汗,面色潮红,一看就是重病之兆。要不是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挂了瓶盐水,照你当时发烧的温度,估计现在已经跟阎大哥报道了。当然了,你不用感激涕零的感谢我跟李大叔的救命之恩,这年代大家都不容易,这点小恩小惠的,你也就勿记于心了。这种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到吧,这小子就是一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主。你不服他那胡诌瞎侃的功力都不行。我看着他唾沫横飞,一时间对他的嘴上功力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听完他长篇大论的叙述后,我指了指桌上那碗粥:“是你做的么?”

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停滞,然后满脸堆笑道:“肯德基里的某位员工做的,不过是我亲自热的,你就放心食用吧,这可是爱心温情粥,吃了就会浑身充满力量,看见明天的希望。”

我看着他满面激昂的样子不禁好笑,眼前的少年,我能感觉到从他的身上散发的一股浓烈的青春蓬勃气息,让人不自觉的便想靠近。

“谢谢。”我喝下一口粥后抬头像他致谢,随口问道:“你不用上课么?”

“大婶,现在都晚上七点了,我早就放学了。”他很没形象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一觉,我竟睡到晚上了,看来生病时的人果真嗜睡。突然又想到他的称呼,我没好气的回了句:“你可以叫我罗冰,叫大婶好像我很老似的。”

他咧开嘴便笑了:“可是我觉得叫大婶更亲切啊,说实话我真不相信你才27岁,眼角纹怎么那么明显啊?我老妈都比你保养的好。所以就说,年纪大的女人脸蛋才是最重要的,像你这样那么疏忽可怎么行。”

他的嘴真的应该上个链子,该说话的时候就拉开,不该说的时候就锁上。一开口就好话废话p话群起而上,让我忍都忍不住。

“言先生!我很感谢你今天的出手相救,也很感谢你亲自热的粥,可是能不能请你保持安静,因为我想好好的吃饭。”

这样的喝斥果真有效,他立刻便止了声,但片刻却又突然举起了头,怪声怪气道:“我可以说最后一句话么?”

我又舀起一匙粥喝下,点了点头。

“叫我言先生也觉得我很老唉,你就叫我言泽吧,罗冰……大婶。”

我本以为他终于学乖了叫我罗冰,没想后缀就加了句大婶。只觉得感冒好不容易好了,却一定会被他气成内伤。

“你为什么都不吃肉啊?减肥么?”他看我一直将肉挑出,不解的出声问道。

“我是素食主义者。”我头也不抬的继续喝粥。

我话音刚落,他嘴上的拉链便又撕开了:“天哪?!又是神经衰弱又是素食主义者,为什么你的体型看起来却那么结实啊?到底是什么给予了你能量?快告诉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非洲难民协会,让他们用这个方法去喂那些瘦骨嶙峋的难民。”

再次翻了一个大白眼,无奈的叹气。

他又来了……

第三日身体已经有了痊愈的病态,只是头依旧有些昏沉沉的。

刚打算出门却接到了韩千的电话:“罗冰,你上午先去龙华殡仪馆吧,下午再回公司。”

我望着电话那头的来电显示一度怀疑是不是对方打错了电话,将门锁上后对着电话一阵狂吼:“老娘活的好好的呢!一个小感冒就要去殡仪馆?!”

韩千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恒飞那边的李总监,听说他母亲昨晚去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今天举行葬礼。我现在香港出差,去不了。你就代我们公司去参加一下,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吧。我听说你跟他还是高中同学呢……”

电话被我直接挂断,怔怔的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李辰的母亲昨晚去逝了?!

所以,他昨晚才会突然来找我么?

还记得他爸妈在他六岁的时候就离异了,之后法院将抚养权判给了李辰的父亲李华,之后他便一直跟着爸爸住在一起。可是他心里一直很舍不得母亲。

李华是当地很有名的政客高官,所以事务繁忙,难得有时间去照料他。大量时间其实都是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度过的。他曾那样对我说过――罗冰,这个世界我永远不会抛下的两个女人,就是你和她。

可是早在十年前,他便狠心弃我不顾。在十年之后,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却弃他而去。李辰,现在你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呢?

手机被紧紧握在手中,我一时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样去参加他母亲的葬礼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没有再做多想,我重新回房间换了身黑色素朴的衣服,下了楼便拦车往龙华赶去。

却正好赶上早高峰,车子在中环堵的没完没了,我望着被赌在路中央的出租车,从包中掏出零钱递给司机,便直接打开车门像龙华奔去。

如果去逝的人是你的母亲,那么现在你最需要的,便是一个值得依靠的肩膀吧。傻瓜,既然昨天都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不告诉我,你只是想要找个人靠一靠。

莫名的,我有了想流泪的冲动。那个家伙的臭脾气还是十年如一日的不曾改变呢,什么事都要人家求着才肯说出口似的。

幸好堵车的地方离龙华已经不远,只跑了不过一刻钟便到达了龙华殡仪馆门口。来往皆是送行的人群,还有一些贩卖花圈的小贩在门口兜售着。

我紧了紧怀中的郁金香,大步流星朝韩千发送的馆址走去。

犹记得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最爱的花便是郁金香。这样高贵的花朵,是她最为珍爱的,之后却因为嫁给了李辰的父亲而放弃了那些喜好,一心相夫教子,

她本是一名法院执行长的独生女,却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当年一贫如洗的李华。当时李华没有给过她任何礼金,便将她迎娶进门。

她却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埋怨的话,哪怕之后的李华因出轨而像她提出离婚,她亦是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她不要一分家产,只想得到李辰的抚养权。

李华一直视李辰为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只耍了些小手段便将抚养证书拿到了手。

我从未见过她哭过,在那段和李辰相恋的时光里,我常常会和她见面,可是那长达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却从来没有见到她的脸上有着哪怕一丝哀伤。

正想着当年往事时,抬头间却已经到了凤榷馆,稳了稳气息我站在馆前望着馆内黑压压的人群,一时间竟生了怯意。

前来悼念的人很多,正焦躁且不耐的等待着仪式的开始,在一旁或闲聊或抽烟。他们大多都并不认识躺在棺木中的她,只是为了赏李辰的脸才会前来,熟不知,这样的举措却是打扰了已经沉睡的她。

在那些纷杂的人群中,我一眼便望见了他,那个安静站在正中央抬首望着灵像的男子。他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手插在裤兜中,微微歪着头正盯着挂在堂中的灵像发着呆。

“小姐,非常感谢你抽空请来,麻烦签到。”我刚想踏步到他向前,一个手持黑色记录本的女子却走到了我面前。

我微微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跟我差不多上下的年纪,亦是穿着一身黑衣,只是胸前别着一个耀眼的兰花胸针,上面缀着格外闪亮的碎钻。头发被干净利落的挽到脑后,皮肤白皙且细腻,面容姣好。说实话,单从外表估判她应该比我年轻。

在我的认知中一般充当葬礼签到的都是死者的家属或是十分重要的亲属,可是我不记得李辰有这样的姐姐或妹妹。

我提起笔在签到薄上写下韩千的名字,便转身朝李辰走去。

正当我想出声喊他时,先前那个女子却突然越过我,走到他身前勾起他的手朝内室走去。我呆呆的望着他们两人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从我到达馆内直到现在,我和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次的眼神交汇都不曾有过。

莫名的,我有些沮丧。

为了避开馆内呛鼻的烟味,我只身一人朝馆外的天台走去,馆内众人却突然齐齐朝进门的一个男子献起殷勤来。递烟的、问候的、握手的……总之极尽谄媚之能事。

我亦是抬眼像那名头发已然发白的长者望去,当望见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我顿时便知道了眼前的来人是何方神圣。他便是李辰的父亲――李华。

眼前年近不惑之年,身着一身西装衬身的男人,正是李辰的亲生父亲,市政局高官李华。我并不清楚李华的详细官职,只知道他的权势相当显赫。

“爸。”身后果不其然传来李辰低沉沙哑的声线,李华却不以为然,并未接话。倒是随行在他身边的女秘书在他耳边道:“您有二十分钟的停留时间,接下来还要到市区开一个最新房产开发案的会议。”

那声音并不高,却着实能够让站在身侧的人听个严实。这个秘书会不会太不懂人情事故了,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谁知李华却也不恼,对着那秘书点了点头一个人像棺木走去。

众人见重要人物到场了,便也知道仪式要开始,齐齐站定在原处等待葬礼开始。

李辰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眼神中有一丝诧异,我本想着该以怎样的神情面对他时,他却在我想好适当的表情前将头扭了过去。

有一瞬间的尴尬,发现不曾有人注意到我所在的角落我才将头紧紧垂了下去。

仪式冗长且索然无味,在最后的献花仪式上,我抱着大束的郁金香站在她的棺木前,望着那经过妆点后的面容。她依旧十分美丽,哪怕已近不惑之年,却依旧弥留着那种令人难以忘却的气质。嘴角哪怕是在临别之前,依旧保持着那样婉然的笑容。

良久,我才将怀中的郁金花放在棺木上,然后做出了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举动,我俯下身,亲吻了那个水晶棺木。

伯母,曾经答应过你的约定,我做到了。你的灵魂离开了么?在世界的尽头,在这个地球的最西岸,请你过的更好。

炎夏季节总会让人没来由的烦躁,那天刚放学,李辰和我各自想着心事朝校门外走去。当时我和他的心情都不太好,因为他即将到北京参加一场奥数竞赛,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而且,隔天就要动身。

正当我们走到学校的巷口时,一辆白色宝马却突然依靠在我们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一袭白色优雅长裙。

“你应该就是罗冰吧。”她下得车来,却是走到我面前,笑着和我打招呼。

身边的李辰却突然一展笑颜,一扫先前的阴霾及不悦,走像那妇人欣喜道:“妈,你不是说要后天才能回来么?”

原来是李辰的母亲,我顿时被冰冻当场。上帝,这是什么情况,早恋高中生被男方父母捉奸在床?

错了错了!什么捉奸在床的,我在胡扯些什么。我们明明只是单纯的有着超越友谊以上感情的少男少女!

“阿姨好。”我立刻收回了理智,朝伯母礼貌的问候。

“长的明明很漂亮啊,小辰你眼光也太高了吧。你好罗冰,我是小辰的妈妈。”她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有些无措的手掌,笑着说道。

“阿姨你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被她的措词吓了个半死,难不成李辰那厮的把什么都给招了?!

“嗯,小辰天天念叨着交了个可爱的女朋友,说要带给我看看。可是我最近去了澳洲,本来行程定在后天回国的,可是小辰如果去了北京就要半个月不能见面了,我就先赶回来了。”

她面满笑容的牵着我和李辰的手上车,似乎对于两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谈恋爱没有任何的反对或是排斥。我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我爹妈给知道了,我估计我们家得被折腾上一阵子了。

拥有这样豁达且宽容的母亲,不得不说李辰是幸福的。

我用力掐了下李辰的掌心,小声嘀咕着:“你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情跟你妈妈说啊?”

李辰猛的将手抽出,丝毫不顾我的颜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她是我妈又不是你妈。”

我被他这番话讽的十分极其特别没面子,低头不再说话,心里却一再思量着该怎么在没有人的地方给予他深刻的教训和反击。

在前面开车的她却止不住的轻笑起来:“小辰他平时不是这样的,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呢,他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样的。”

我的脸扑赤便红了个透,被她的话夸的挥着翅膀就像上飞了。

那日之后,我便和她熟识起来。她一有空便会来接我们放学,再到她的居所中煮制好吃的糕点,她的英文口语十分优秀,于是我便借口学习英文在双休日到她家中补习。她是个十分博学多才的女人,常会和我说上一些从未听过的见闻。

突然有一日她却对我说:“罗冰,如果哪天我离开了小辰,你可以代替我照顾他么?”

那时我正对着她做的布丁大快朵颐,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嗯。”

她起身从阳台走回房内,坐在我身侧轻抚着我的头发道:“罗冰,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以隔着棺木亲吻我不舍得离开的灵魂么?”

我被她的这番话吓了一跳,嘴中的布丁亦是卡在喉咙,不解的问道:“阿姨为什么这样说?”

她抬起头望着窗外迷人的夕阳,喃喃道:“有那样一个传说,人死后灵魂都会顽固的停留在身体中不肯离去,那样便会错过投胎的时机,可是如果得到了世上疼爱自己的人的亲吻,灵魂便会没有任何牵挂的离开。”

她将视线定格在我面前,握着我的双手道:“我害怕自己会舍不得小辰,又不愿意和小辰提起这样的想法,他一定会说我太幼稚的。所以,罗冰,请你在我离开之后亲吻我的灵魂,好么?”

我怔怔的听着这犹如天方夜谭的请求,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然后,我便望见了她如霞光般温婉美好的笑容。

在我和李辰分手那年,她便和李辰一同出国了。那之后的整整十年时光里,她不再出现于我平凡的世界中,似乎当日的约定亦只是一个过耳便忘的玩笑。

十年之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她,却是在这样的时刻。

她是那样一个人,她爱李辰爱到害怕自己的灵魂会在死后不愿离开。我想,除了曾经的我之外,这个世界上最爱李辰的,便是她了吧。

馆外,似乎下起了雨。雨滴打在大理石阶之上,传来清脆悦耳的声响。

阿姨,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郁金香,希望在没有尘世繁扰的日子里,你可以重新拾起你抛下的那些珍爱。

亲吻完棺木,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将那大束郁金花轻摆在她手心的位置,不顾身后一双双惊讶不已的眼神,径直走像馆外。

眼中噙着泪,却迟迟没有落下。我还没有为它们找到落下的理由,所以它们听话的停在原地。终于在寒冷的雨水中,我的眼泪顺着雨水一同滑落。

这样,便分不清是泪亦或是雨了吧。

用力擦拭去眼角的泪痕,我撑起堂外准备的雨伞准备回公司。事情已经办完了,日子还要继续,今天的悲伤绝不会为明天的生活买单。

手臂却突然被人握住,回过身正对上李辰泛红的眼眶:“罗冰,你能陪我去个地方么?”

我不解的望着他乞求的表情,心下有一丝惶恐及慌乱,低头佯装无奈的望了眼手表道:“可是我现在要立刻赶回公司上班,下午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其实我只是不想再和他有除此之外的交集,先前在灵堂中的表现已经让我傻到极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刚才的行为的。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不然你先回公司。等事情办好我再去接你,好么?”他仍是不肯放弃,退后一步做出妥协。

这有些不像他,在我记忆中的李辰,是执拗却固执的绝不会退步的。

我犹豫片刻方才回他:“抱歉,我今天真的很忙。”

言毕不再看他此时的表情,我转身像殡仪馆外走去。雨似乎下得更加大了,打在伞面有哒哒哒的声音。我迈着步子踩在雨水之中,朝一片朦胧的大道走去。

好不容易拦到出租车,正想在车上理理纷乱的思绪时,却又接到阿ken的电话:“冰姐,你不是说今天会来的么?可是刚才韩总打电话说你今天继续休病假,所有的case全部让我代接,是不是真的?我手上还有一个新项目要做汇报呢,你想让我加班加到死啊?!”

我有些云里雾里,柔声安抚那个快要崩溃的孩子:“我上午有些事在处理,现在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

“到底是你抽风还是韩总抽风啊?!剩下的数据我还要不要做啊?”电话那头传来阿ken迷茫的声音。

“是韩千抽风了,我等下就到。数据我自己会去做的,你先做自己手头的事就好。”言毕,我收了线。心里盘旋着韩千那狐狸干吗那么瞎折腾。

不料,电话刚挂便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果不其然是韩千打来的。

“小罗啊,今天你休假,不用来公司了。身体好了就到外面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散散步什么的,不用来公司了。”韩千似乎正在参加什么宴会,电话那头喧闹不已。

“韩总,为什么突然要放我假?”我并不理会他其它的瞎掰,直中问题要害。

“反正,今天你不用到公司上班就是了,其它时间你自己安排,我还有事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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