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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相大白(1 / 1)

宛央重新见到萧墨迟后,百感交集。她原是暗暗下了决心,预备新年一过便挑个合适的时间向萧墨迟挑明一切,但是自从她在这浮屠宫里呆了没几天后,便早早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嘴巴闭得紧紧的,越来越沉默寡言。

宛央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的是,这个浮屠宫里的一众长老们整日里所筹谋的事情竟是如何推翻大庆顾家的政权!

宛央每每都听得那些长老的议论便心惊胆战,后来索性再也不去那议事厅了,只呆在屋子里,偶尔天气放晴的时候就去院子里坐坐。她一直琢磨着自己该把这事儿告诉皇兄一声,可现在的她就连自己都难以保全,又如何能有法子传递消息呢?

这一天,她正坐在院子里发着呆时,突然有人声传来,“阿蘅,想什么呢?”

宛央也是这几日才适应了旁人唤自己为阿蘅。在宛央的眼里,这浮屠宫里处处都是嗜血的恶徒,他们惦记着大庆的江山,想要颠覆顾家的天下,所以她很是警醒,忙笑着应道,“有事儿?”

来的是那个白发人。

宛央这几日已经看出来了,他便是这个浮屠宫的头头,颠覆大庆的事自然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一开始宛央心里是气萧墨迟的。浮屠宫里的这些人对着他一口一个“少宫主”,让宛央以为萧墨迟对大庆、对自己的亲人也是怀恨在心的;可后来,宛央却是看得真切,尽管自己的母后与皇兄兴许真与萧墨迟的亲人结下了仇怨,但是萧墨迟却并无复仇之心。一想到这儿,宛央便觉得安心。天才知道,宛央有多害怕自己的皇兄会与萧墨迟拔剑相对。

“阿蘅,帮我一个忙可好?”迟健说得很是恳切。

宛央心存防范,“什么忙?”

自打阿蘅重新再回浮屠宫后,对众人便是冷冷淡淡的,就连笑容也少了。迟健只以为阿蘅是气自己执着于复仇,所以也不当回事儿。

迟健年前去了一趟京城之后已经说通了何守财,这几日何守财已经将总号里的金条和银票陆陆续续地转移到了各路的分号之中。而这提取金条之事,迟健自然是想亲力亲为。可他得到了信儿,说古镜川还在这尧曲城里,为以防万一,迟健觉着自己得易个容再下山去才合适。

“帮我易容。”

“易容?”宛央的声音很是狐疑,自己却陡地想到了铜镜里的那一张陌生的脸。难道自己竟被人易容过了?

迟健瞅着宛央,问道,“难道你竟不记得如何易容了?”

宛央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露出马脚了,但好在迟健这么一问,她便顺水推舟地说道,“我以前会易容吗?”

迟健怜惜地看着阿蘅,“上一趟将你带回来时,你只记得如何易容,现在却偏偏忘了这个。”

宛央心里忐忑不安,但依旧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个白发人。

迟健宽慰地笑笑,“忘了也好,那你就能如愿不再掺和我的事儿了。你好好歇着,我的事儿自己想办法去。”说完迟健也不多停留,低着头匆匆地离开了。趁着春节时分,迟健派人去联络了各个部落的首领,也着人去暗中购进了一批武器,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合适的时机来了,与映秋来个里应外合,这大庆岂不是手到擒来?

宛央见迟健走远了,冲进了屋子拿起铜镜仔细地瞧了瞧。易容,阿蘅……原来那个阿蘅是会易容术的,可她却又为何将自己的脸、自己的声音一一换给了她呢?宛央想不通,但是却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这张陌生的脸是从何而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连这脸也能改换得爹不识、娘不认了,那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还有什么可信之人和可信之物呢?

宛央惆怅地放下铜镜,不知京城中现在又是什么景象。

春节之后,萧墨迟又被迟健给牢牢地看了起来。正是筹备复仇大计的关键时刻,容不得萧墨迟这个不省心的出来捣乱。所以,宛央也是有一阵子没见过萧墨迟了。她这会儿心里突然怪惦记他的,于是披上披风,朝着萧墨迟的小院去了。

禾之晗见是她,想了会儿,打开了屋门上的铜锁。

宛央大吃一惊,萧墨迟竟是被白发人关起来了吗?她忙进屋一看,萧墨迟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这是怎么回事?”她转过身问禾之晗。

禾之晗一五一十地说道,“少爷坚持要去找那人的尸首。”

宛央一听,不由得鼻子一酸,那白发人早为着颠覆大庆朝忙得脚不沾地了,可这可怜兮兮的萧墨迟却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尸身,也真是难为他了。

萧墨迟一见宛央来了,眼睛一亮,“阿蘅,你代我去求一求迟老头儿,帮帮我。这春雪最冷了,宛央她……”

宛央心里不忍,提醒道,“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萧墨迟苦着脸,似笑非笑,“即使阴阳相隔,我也还是放不下她。”

宛央的心里扑通了一下,平静无澜的心河里被萧墨迟丢下了一粒石子,激起了一圈儿一圈儿的涟漪。她的泪水险些涌出眼眶,“你这是何苦?”

萧墨迟望着宛央,“求你。”

宛央坐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去求那白发人。萧墨迟的心结只怕是不去那绝壁之下便再也解不开的。

迟健正与一众长老在书房议事,听到敲门声,喊道,“谁?”

宛央扬声说道,“我。”

迟健朝着侍从点点头,自有人打开了书房门。

宛央见这书房里不止迟健一人,心里慌乱,“哦,有事儿你便先忙着,我回头再来。”

迟健摇摇头,笑着冲宛央招招手,“不不不,你有事儿便说。”

宛央瞅了一圈儿屋子里的长老们。

迟健说道,“都不是外人,你便说吧。”

宛央咳嗽了一声,“你可能答应我一件事?”

迟健这下倒奇怪了,“你说。”

宛央深呼吸一口气,“让萧墨迟去那绝壁下一趟。”

迟健瞪大了眼睛,“他让你来求我的?”

宛央忙不迭地摇头,“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看他太痛苦了,那人是死是活,你让他死了心也就罢了。”

迟健听到这番话从阿蘅的口中说出来,忽然问道,“这一趟出去,你究竟遇见了什么事?”

宛央心里一紧,只以为自己露了馅儿。

迟健却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怎么这样……这样……”迟健突然又词穷了,什么也说不上来了,但是却朝着宛央笑笑,“既是你的意思,便带着他去一回吧,让禾之晗也一道跟着去。”

宛央的心还是砰砰乱跳着,也不敢再说话,一个劲儿地往门外缩着。

迟健招呼长老们继续议事,一转头却又对着宛央说道,“那是他的妹妹,他们原就没可能,你也帮着劝一劝。”

宛央惊讶地大叫道,“妹妹?谁是谁的妹妹?”

迟健狐疑地看了宛央一眼,“这事儿你也忘了?”

宛央不敢再说话,一扭头出了书房门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萧墨迟的屋子里。她一把揪住了萧墨迟的衣领问道,“妹妹,为什么会是你妹妹?”她新近才长好的骨骼并不能使劲,她这一揪,骨骼咔咔作响,疼得很。

萧墨迟正犯着愁,被宛央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妹妹?”

宛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为什么她会是你妹妹?”

萧墨迟这下子却明白了,眼神黯了又黯,“我也不希望她会是我妹妹。”

“这世上,我不稀罕那所谓的皇四子身份,也不要那皇位,我就只想要她。可到头来,这份感情就是个错。”

宛央跌坐在地上,“妹妹……皇四子……”她突然笑了,“原来是妹妹,怪不得你当初没有去赴中秋之约。”

萧墨迟见宛央反应这样剧烈,小心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阿蘅,你没事儿吧?”

宛央心里堵得慌,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就好像她的泪水早已干涸了一样,而她从今往后便是一条濒死的鱼。萧墨迟原是她的水,可往后,这水却有毒,所以,有也和没有一个样。

萧墨迟继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这事儿难道我也对你说过?”

宛央默不作声,几乎想告诉萧墨迟自己便是宛央,自己没有在那绝壁下丢了性命。可眼下,宛央却是觉得生不如死。她为什么跌进湖里之后会突然又害怕死亡了呢?若是她不挣扎着游到岸边,现在兴许仍躺在湖底,带着她对萧墨迟的最后一丝眷恋和来生的希望,从此长眠不醒。

若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萧墨迟自己挠挠头,“嗨……这阵子脑子乱糟糟的……记不清事儿,兴许哪天喝醉了和你说过中秋夜。”

“她等了一晚上,而我一直在旁边也悄悄地等到了天边发白。好多次都想装作不知道,从此带她离开,可站了一夜却还是下不了决心。如果那时候我带着她走了,你说现在会怎样?”

宛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萧墨迟,自己与他的缘分竟这样浅、这样浅,才以为日后总可以与他这样相伴左右,真相却还是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宛央哭不出来,只得皱着一张脸说道,“不知道。”她顿了顿又说,“他答应你出去了,但是禾之晗得跟着。”

萧墨迟一听欣喜万分,忙不迭地去置换衣裳。

宛央坐在前厅呆呆地等着,不一会儿的功夫萧墨迟便出来了,一身白衣素缟。

宛央看得愣住了,萧墨迟的眼眶却发了红,“当哥哥的也只能这样了……”

一行三人驾着马车去了绝壁之下,萧墨迟就像那一日捡拾宛央的碎发一样,把这绝壁底下翻了个底朝天,从日头在东边一直找到了日头西斜。

宛央看着他直不起来的腰,上前劝道,“回吧。”

萧墨迟捶着自己的腰,不理会阿蘅,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没有呢?”

宛央这时却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大婚那一夜,那时的他便也是这样趴在地上细细地找着自己的碎发吗?

宛央不忍心看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加之这山坳里冷得钻心刺骨。她指了指那绝壁,又指了指那湖,“兴许她跳下来后跌进那湖里去了。”》≠miào》≠bi》≠gé》≠,

萧墨迟一听,仰着头看了看,又望了望那湖,二话没说便往那湖里冲。

宛央吓得惊住了。

禾之晗此时快步上前拽住了萧墨迟,可即使这样,萧墨迟的衣裳也已经湿哒哒地滴着水花了。

宛央回过神时,禾之晗仍旧死死地拽住了萧墨迟。萧墨迟软的、硬的都来了,禾之晗也是死不松手。

宛央上前说道,“就让她睡在这儿吧,你看这水多美。”

萧墨迟看看自己脚下的湖水,呢喃着说道,“宛央……宛央……”他不再坚持,“也好,这儿远离尘嚣,也没那些烦心事儿。”

“宛央,我还会再来看你的。”萧墨迟望着那碧绿的湖水,恋恋不舍,“来生,可别再做我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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