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白日里略显阴沉的风陵山此时亦是被染上了一丝暖光,虽是如此,可是却还是挡不住深深的阴沉从密林里不断渗透出来,看起来分外的诡异。
不远处的砂石路上,带着一丝暖红的阳光落在地面,寂静的道路上却是走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徐不缓的,只不过那二人的样子,却是带了一丝的诡异。
正是李小九与南浔二人。
只见南浔走在砂石路的前方,脚步倒是慢慢的,细白的手指中拽着一条绳子,而那绳子,正是绑在李小九身上的那条。
李小九被五花大绑着跟在南浔的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路上,本就昏沉的脑子此时被太阳一晒,更是从内而外的升起一阵混沌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路上。
这人可真是个折磨人的好手,怪不得和慕容子息是同门师兄弟,当真是一脉相承。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漂浮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李小九眯着眼睛,一路被南浔扯着绳子走,干脆破罐儿破摔,也不在乎究竟南浔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只管走着便是。
两人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不过多时就已经到了一处山洞。只见那面山体浑身发黑,被夕阳光一照,显得更加的诡异十足。山脚峭壁之下,却是有一个洞穴,不知是天生所成还是后期人工开凿的,放在这一面黑色山体之中,略显了一丝的突兀。
两人来到洞穴面前就站住了脚,李小九走了这一路脑子也略微的清醒了一番,抬头看了看那弥漫着雾气的洞口,心中有了一丝警惕,道:“这什么鬼地方,你想要作甚?”
南浔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李小九道:“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不然我还以为带了个哑巴出门呢。”
“呵……”李小九冷笑一声,没有再答话。只眼神四处瞟瞟这山洞,有些不太放心。
南浔此人且不说心性如何,只他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就够慕容子息喝一壶了。
正这样想着,耳边便传来南浔的声音,只听他说道:“犹豫什么,进去吧。”
李小九抬头看他一眼,却只觉得他嘴边的笑意有些渗人,微微垂眸,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跟在南浔的身后进了洞。
洞中一片漆黑,还带着一丝浓重的雾气,李小九双手被绑着,只觉得一阵阵的雾气带着沁透心脾的凉意朝着自己扑面而来,说是雾气,倒不如说是一颗颗细小的水珠,打在脸上,到不觉得疼痛,反而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李小九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的跟在南浔的身后,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之后,眼前却是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一片灯火通明之中,一座水晶样的棺材出现在了李小九的面前,那棺材雕花极为精致,此时正放在一块寒玉之上,那寒玉正不断的向外冒着寒气,连带着四周的温度也降了几分,有些阴冷。
李小九眯了眯眼睛,看到那棺材之中似乎还躺着一个人,想来,就是刚才说的那个清音了。
提起刚才在书房中的事情,李小九便是一阵气血翻涌,倒不是说她不信慕容子息,她只是没有想到这其中会有如此深的纠葛。
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慕容子息想要来风铃城,为什么又一定要让她住进燕家,恐怕这其中的一切,都是为了等这个人的出现。
只可惜,他的心思,李小九并没有看懂。
“我原本没有想到师兄那样冷心冷情的人身边怎么会忽然出现了个你,现在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呢。”阴暗的洞穴中透着丝丝凉风,南浔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李小九浑噩的脑海瞬间清醒了过来。
听他这样说,李小九不由得脚步向前走了几步,离那棺材越来越近,只见幽幽的光芒从棺材的下方折射出来,将里面人的样貌照的十分清楚。
果真是个倾城国色的女子,虽然面色苍白,可却还是能够看得出这少女甚是柔美,若是个活人,恐怕也会是个我见犹怜的绝色少女。
李小九盯着那女子看了一分,心中却是忽然明了为何南浔会对慕容子息说出那样的话,恐怕是因为这少女的眉眼处,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吧。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她眉眼处,有些像你?”南浔站在一旁的棺材旁,眉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看的李小九心下顿时沉了几分。
李小九刚想开口说话,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顿时被松开,整个人被猛地翻转过来,本就疲软的身子一下子磕在了一旁的石椅之上,一瞬间疼的她有些脑袋冒金星。
恍惚间,李小九却是听南浔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像你这样的丫头都能够得到师兄的青睐,清音却……”
哀伤之意,溢于言表。
李小九捂了捂被撞疼的地方,却只觉有一股湿湿的热流涌遍全身,低头一看,却只看到了刚才被撞到的地方渗出了一丝鲜红,疼得厉害。
李小九顿时皱了眉头,她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屈辱,顿时怒上心头,灵台上一片清明,冷冷的盯着南浔,笑道:“你也不过是个窝囊废罢了。这种手段,还是回你的苗疆去吧。”
听到丫头这样说话,南浔却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小九,讥笑道:“这话,恐怕是要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李小九却是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伤口处传来一阵撕心的痛,李小九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细白的手指上都染了一丝血色,不有有些恼怒,道:“若我猜的没错,这棺材里的女子,便是清音,而你,爱这个女子爱的发狂吧。”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等狗血的剧情都能够出现在李小九的面前,她挑着眉看向南浔,道:“慕容子息样样比得过你,清音会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你闭嘴!”少年登时恼怒,完全不复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样子,如同发狂的野兽般一样,直直的朝着李小九冲了过来,一把掐住了李小九的喉咙。李小九顿时想要反抗,却是越挣扎越紧,南浔的一双眼眸都如同染了血一般,恨不得立刻就将李小九掐死在自己的面前。
李小九一瞬间觉得呼吸有些困恼,想要去抓南浔的手却是被一把推了开来,刚才被撞到的伤口瞬间撕裂的更大,鲜血顺着冰冷的玄玉流了下来,染了一片红。
恐怕今天这条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李小九心中气恼,双手胡乱扑腾的时候却是扯到了南浔的衣襟,从他的怀中翻出了一件物什仿佛救命稻草一般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南浔定睛一看,瞬间大惊失色,急忙松开了李小九的脖子想去抢夺她手中的物什,李小九见状,身体立刻转了一个方向,将那物什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中,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声在这寂静的山洞中回荡,显得有几分凄厉。李小九蜷着身子趴在一旁的冰棺上,眼泪朦胧中只见到南浔就在自己的身边,阴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李小九,似乎只要她动一下,就能够立刻将她掐死。
猛烈的咳了几声,李小九稍稍的平复了一番心情,伤口的剧烈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慢慢的坐起身子,李小九这才打开手中的物什,只见一枚软玉正躺在自己的手心中。
这软玉……
李小九一愣,转头去看冰棺中安睡的女子,果然那女子的腰带之上,也配着这样的一枚软玉。
浅色的流苏在李小九的手中晃荡,李小九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情,转头朝站在一旁的南浔腰间看去,半晌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声中带了一丝的凄厉,眼神亦是变得阴冷了起来,道:“南浔啊南浔,你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南浔听到李小九这话,相反的却似乎并没有动怒,只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听李小九接下来的话。
李小九掩了掩腰间的伤口,有些吃力的趴在石棺上,看了一眼棺材中的少女,抬头看着南浔,道:“你以为用生死蛊,就能够续的了她的命?她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将她放在这石棺之中,一方面保持她的容貌不变,而另一方面,这玄玉还有延续的功能,所以就算清音死的时候不过十三岁,可现在看起来却似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你在她和自己的身上绑了生死蛊,将蛊虫放在死莲中任其自由生长。你又处心积虑的在燕老爷的身上下了蛊,也只不过是为了飞鸾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本来得意洋洋的一切,却都被我的一滴血,毁了。”
说完这些话,李小九的嘴唇有些颤抖了起来,微微蜷在那口水晶棺材上,眼眸却仍旧是亮晶晶的,盯着南浔的眼神,也丝毫不甘示弱。
若是此时在南浔面前漏了怯,只恐怕,下一秒自己就要丧命了。
南浔却是难得的沉默了一分,再抬头的时候眼眸之中血色弥漫,似野兽一般凶残无比。嘴角却是轻轻的勾起了一丝笑意,冷冽的如同冰冻一般,让人心中一颤。
李小九见状,瞳孔猛然紧缩,身子顿时乏力,一下子就要从石棺上摔下来,可是下一秒却是被人接住了,李小九一愣,睁开眼却是看到了南浔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南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嘴角的笑意却是在逐渐扩大,如厉鬼一般想要勾魂索命。
“其实你也只是说对了其中一点。”南浔接住李小九的身子,轻巧的就将她放在了石棺之上,和棺中的清音摆在了同一位置之上。
李小九顿觉不好,下一秒却只听他说道:“你的血,可比那老家伙的血,还用多了、”
说完,手中匕首纷飞,猛地一下子便划开李小九的手腕,热流顿时涌动,溅射而出!
李小九顿时闷哼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