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仆人也不再说一遍提醒他,似乎是见惯了慕容子烈这幅模样。只静静的垂手站在他的身后,随时等待着慕容子烈的吩咐。
良久,慕容子烈才从书中的世界走了出来。他默默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书中的动人情节。过了好一会儿,老仆人都以为慕容子烈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病重?”慕容子烈冷笑着睁开眼,病重?实在是他高看了他们那帮子人,商议这么久的结果竟然还只是想法设法让慕容子昆病重?让慕容子昆病重有什么用,斩草不除根的后果,他们有想过吗?更何况,他慕容子烈这个人是个很嫌麻烦的人,他可不想以后多一个累赘,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得。
要做就要做彻底。斩草留根可不是他的风格。
慕容子烈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的矮桌子上,张口吩咐道,“去给本王砌一壶热茶来。”
老仆人奉命走了下去倒热茶了。慕容子烈自顾自的躺在椅子上,仰首望着屋顶,嘴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声道,“虽然你是我王兄。可谁让你偏偏不长脑子?怎么说出云也是自家的。一旦……”
他的声音道最后几乎是小的听不见了。老仆人很快就将热茶送了上来。他将茶壶慢慢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个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熟练的往里面注水,倒到八分满时,才不再倒水了。只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人又躬身走到了慕容子烈的身后。
慕容子烈坐了起来,一手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然后轻抿了一口,像是随意的开口问道,“没有解药的药还有吗?”
老仆人在他身后应道,“还有两副。”
慕容子烈有些愉悦的笑了,“够了。”
慕容子昆最近很是得意忘形,他毫不留情的将封地里的大小官员一个不落整治了一番。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嗯模样,慕容子昆心里有些异常的乐意。
明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但是仗着自己是封地的主人,仗着自己是王爷,慕容子昆最近表现得特别任性。也许是从前逃亡在外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所以回到了封地,才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他正常的方式。不停的打压众人,才能缓解他已经扭曲的心理。他们表面上尊敬他,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在偷偷的讥笑他,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忠心于他!慕容子昆心里这样想着,自然是容不得这些人掌握实权,他要将他们手中的实权一个个收回来。
“王兄,你最近有些过火了。”慕容子烈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像是顺带了提了一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慕容子昆正端起酒杯准备喝一口,听到慕容子烈这话,手中的酒杯不由一顿,整个人顿时就阴鸷了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王兄多心了,王弟只是看着王兄最近的举动,自己感觉有些不太妥当,王兄,你难道不怕封地里的那些大小将领,受不了你了,联合起来造反吗?”慕容子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开口,他也不喝酒,只是仿佛是特别爱吃花生米一般,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
慕容子昆闻言一愣,随即又豪气的干了手中的酒,哈哈大笑了起来,“王弟,就算王兄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造反的。这些人,别看我收拾收拾,其实王兄说句真心话吧,王兄心里还是有底的,他们都是曾经跟着王兄一路走过来的,忠心耿耿的,王兄不过是想打磨打磨他们,让他们收敛一下自己的气焰。攻打京都在即,王兄要的是绝对集中的兵权,无条件的执行命令。”
慕容子烈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夹着花生米吃着。他心头一阵冷笑,面上却是平淡无奇。慕容子昆一看有些奇怪,不由问道,“子烈怎么不喝点酒?只是吃些花生米?是不是这酒菜不合你胃口?我让他们再重新上一份就是了。”他正要高喊来人之时,慕容子烈连忙阻止了,“王兄,王弟最近肠胃不好,大夫交代了不能喝酒,只能吃些清粥小菜养养胃。”
慕容子昆哦了一声,也不强求,只是说了一句以后注意自己的身子,然后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慕容子昆才有些醉意的开口道,“子烈,如今已在封地里呆了不少时日,你可曾想出攻打京都的办法?”
慕容子烈闻言放下了筷子,垂下眼皮,挡住了眼眸中划过的异色,有些平静的开口说,“王兄就那么执意要攻打京都吗?如今在封地里的日子,王兄不就是已经感受到作为君王的感觉了吗?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执着要去攻打京都呢?”
听到慕容子烈这样说,慕容子昆忍不住大怒,最近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呢。最近他已经被周围的人忍气吞声弄得自我极度膨胀,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任何一句的反驳。
“慕容子烈,你这是和你王兄说话的样子吗?没大没小的。王兄的决定,是你能改变的吗?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想着办法,其他一切都不要过问。”慕容子昆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指责起慕容子烈,不允许慕容子烈有任何反驳,不,他是不允许任何人反驳他的任何决定。
慕容子烈也不恼火,只是很平静的说,“王兄,子烈并不是你的属下,你这样来教训本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听到慕容子烈还敢反驳他的话,慕容子昆顿时想要跳脚了。这个慕容子烈太不识好歹,给了他三分颜色,倒是想开起染坊了。看他今日不好好收拾慕容子烈一顿,让这小子老老实实的听话。好好为他效力。这个时候,慕容子昆完全已经没拿慕容子烈当成弟弟了,他只是觉得慕容刚子烈既然答应了要帮他,他们二人就不是在同一个平等的地位了。对于慕容子昆而言,慕容子烈现在就是他的军师,是一个身份有些特殊的军师罢了。
慕容子烈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有些怒意,说道,“你拿我的那个你的属下?”
显而易见,慕容子昆表面虽然喊着子烈,叫着王弟,实际上只是把他当做是一个军师罢了。早想到慕容子昆会翻脸无情,没想到早就没拿他慕容子烈当回事了。
“子烈,王兄没有那样说,”慕容子昆像是清醒了一些,晃晃脑袋,连忙不承认,“你是本王的王弟,怎么可能会是本王的属下呢。你多想了。”
慕容子烈平静的看着醉汹汹的男人,语气有几分复杂,“既然如此,子烈是王兄的王弟,那便请王兄另谋军师,子烈实在不才,无法当此重任。”
听到慕容子烈竟然不愿意帮他出谋划策,慕容子昆只觉得愤怒异常。他自己觉得已经是很给慕容子烈的面子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他的忍耐力,当真是以为他不敢动他了是吧?
“慕容子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初既然你答应了本王要与本王联手,现在这般就想甩手不干了?本王告诉你,本王要你留,你就走不得。”
慕容子昆说完这话,用力砸了一个酒杯,门外顿时冲进一小队人,为首的正是周毅,他向慕容子昆行来了一礼,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慕容子昆只觉得很是生气,慕容子烈既然当初答应了帮他,现在就不应该想不干了就不干了,这不是存心戏耍于他吗?他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虽然说军师的人选众多,有没有慕容子烈也不甚重要,只是,慕容子烈若是好好请求他,他也许会让他清闲的呆在封地里,现在慕容子烈竟然敢一再顶撞他,本来大好的心情都让他毁之殆尽了,他原本的酒意已经只剩几分,整个人基本已经清醒了。他阴沉着脸示意周毅等人站在一边,冷声问道,“慕容子烈,你是否真的要与本王作对?”
慕容子烈摇摇头,解释道,‘王兄,你误会了,王弟没有想要与你作对,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帮王兄出谋划策罢了。”
他越这样说,慕容子昆反倒越觉得慕容子烈就是想要与他作对,他的笑容越发冰冷阴沉,“本王不想听你这些狡辩之词,本王只问你,你究竟愿不愿意留在封地帮本王谋划大业?”
见慕容子烈沉默着不吭声,慕容子昆怒极反笑,亏他之前还想着他们是兄弟,凡事不要弄得太难看,以免上了兄弟之间的和气,没想到慕容子烈如此不肯给他面子,当着众人也这样,实在是叫他心寒。更何况,看慕容子烈现在的这幅样子,压根可能就没有想过要帮助他,当初只不过是为了能有机会离开才答应他的。慕容子烈竟然拿缓兵之计来搪塞他,怎能不叫他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