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星光暗淡,夜幕笼罩四野。赵桐忙碌完,正欲离去。途径一道观,见那道观,破破烂烂,似废弃已久,门匾歪斜,上书三个大字“玄天观”。赵桐暗惊,原来是玄门道场。如此路经此地,若不进去参拜一番,岂不是罪过?他用法力将门匾扶正,擦去门匾上的灰尘。而后轻推虚掩的大门,迈入观内。
事先已用神识察探过,却也无人。赵桐祭出莹光石,打量下四周。蛛网遍布,尽是厚厚的灰尘,观内散发着发霉陈腐的味道。道观不大,中间立着一尊石像,厚厚地灰尘布满了石像四周,倒也看不清楚模样。下面的案几上一片狼藉,供盘也不知所踪。案几下的两三个蒲团,早已破烂不堪。右手边是石床,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散发出阵阵恶臭。几张柜子之类的物件早已发霉。左手边是书架,还有一张案几。书架已空,零星地躺着几片书页,地上尽是纸片,或是书页或是符纸,亦或道符。赵桐暗想,此观原先应是一座玄门弟子的道场。不知何故遗弃,身后之物遭人洗劫一空。
赵桐大袖一挥,观内焕然一新。再看那石像,赵桐似有些熟悉。走近一看,不是别个,正是玄门老祖。他急忙躬身参拜,而后祭出香炉,又摆好供盘。点上高香,摆上供果。复又稽首再拜,口中念念有词:老祖在上,弟子赵桐。途径此观,弟子罪过,不忍老祖蒙尘,怠慢之罪,还望老祖莫怪。拜了又拜,这才起身。他在观中走动,那石床被清理后,赫然出现一具遗骸。此骷髅盘坐在石床上,胸骨前似有断裂之状。
赵桐暗想,此人生前定是被人偷袭,死得不明不白。赵桐就欲埋葬了此人。可那具骷髅纹丝不动,似有股怨念环绕,不肯离去。赵桐拱手道:“在下赵桐,法号玄清,亦是玄门弟子。在下不知道友何故遭人暗杀。既是同门,怎忍见道友落难于此荒凉之地,无人问津,尸骨未寒。若赵桐有一日,法力能及之时,定与道友报了这血海深仇,道友若在天有灵,护佑赵桐找出真凶,还道友一个公道。青山处处埋忠骨,道友还是去了怨念,入土为安得好。”只听“当啷”一声响,一块龙凤玉佩不知从骷髅何处冒出,跌落在两腿骨之间。赵桐见状,收了玉佩。拱手道:“可是道友所托?若是信物,赵桐有生之年,定帮道友了了此愿。”
那怨念似乎听懂了赵桐所言,在尸骨前环绕一阵,又在观内盘旋多时,复又在石像前徘徊,似有留恋。而后冲破房顶,犹如一道荧光,飞入茫茫夜色之中不见了。
赵桐再施法之时,那具骷髅跟随赵桐而出。到了后山一处清净之所,赵桐挖好了墓穴,复又砍了一棵大树,撒上灵水,做成棺椁,刻满玄符,祭出几道灵符。他说道:“此墓穴与棺椁寒陋,道友莫怪,赵桐已打好玄符,保道友不受邪魔侵扰,以享清净。”说罢,再施法力,将骷髅脏于棺椁之中。复又在木板上贴上道道灵符,埋入墓穴之中。赵桐却不知,远处那缕怨念并未离去。不经意之间,玉佩上的一丝黑气从他腰间游走。待赵桐走远,那缕怨念复又来到墓前,徘徊一阵子,才从墓前消失。
赵桐回到观中,立刻摆上法阵,祭出宝甲,手中执剑。口中说道:“来者何人,还不赶快现身?”原来,赵桐走近道观,已察觉有人来过。不知是敌是友,赵桐不敢大意。
此时,从书架处走出一女子。萤光之下,那女子十七八的模样,明眸善睐,面若桃花,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体态婀娜,一副绝尘之色。赵桐神识探查,此女已是炼气十二阶,隐约有突破炼气阶段,筑基而成之气息。
那宛若天仙的女子,清香缭绕,来到身前,拱手一拜,好言求道:“小女子广寒宫弟子碧若兰,逢家师之命,下山游历。却不曾想被两人尾随,意图谋害妾身,杀人越货。妾身已逃了三日,两人却无丝毫罢手之意。小女子精疲力竭,适才见道友观中有光,只好躲避一二,还望道友相助,化过此劫。大恩大德,小女子以身相报。”
“哦?广寒宫弟子?岂不是道门中人?想着广寒宫也是道门中颇具实力的大宗大派,何人敢如此大胆,打广寒宫弟子的主意呢?”赵桐收了刀兵,不解地问道。
“道友不知,追杀妾身的,乃是同门师兄和她的双修道侣。两人俱是炼气段十二阶之人。师尊按宫门旧例遴选,赐下两枚一品广寒灵丹,以助弟子们筑基大成。师兄裘啸天一枚,小女子幸得一枚。而他的双修道侣,也是妾身师妹褚玉瑶,却无缘此等机缘。二人趁妾身下山游历之际,欲夺下此丹,杀人灭口。小女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在此观中躲藏,以求前辈搭救。”碧若兰梨花带雨,据实已告。
“原来如此,实乃贵宫家务之事。既然道友突破炼气段瓶颈在即,为何不在宫门闭关,反倒下山游历作甚?若有不测,岂不白白便宜了他人?”赵桐更是不解。
“妾身当时也不明白,亦曾有此疑问。家师坦言,灵丹妙药皆为虚幻,或有一时之效,终究不如已身感悟天道,突破瓶颈收获之功。若此,道基更为稳固。家师寄望妾身能领悟天地玄机,自行突破瓶颈,以求筑基圆满。”
赵桐暗自感叹,略作思考,说道:“贫道实乃局外人,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此观也非贫道道场,亦是过客。贵宫家务事,贫道不便卷入是非之中,亦不愿沾染此因果。道友所托,贫道实难答应。”说罢,正欲离去。碧若兰见此人决意离去,暗自垂泪,不觉凄凉。
此时,道观外落下两人。见二人正在观中,堵住去路。一身青袍男子,手持一把寒刀,走上前来。但见此人,眉清目秀,相貌堂堂,举止风雅,一副书生模样。他拱手一拜说道:“晚辈裘啸天见过前辈,这观中女子乃同门师妹,适才抢了我道侣的灵丹,还请前辈莫被她巧言花语所蒙骗,放我等进入,擒拿此贼。”
“血口喷人,分明是师兄与师妹狼狈为奸,欲抢我灵丹在先,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也敢大言不惭,污蔑师妹。师妹法力虽弱,今日也要拼个鱼死网破。若苍天有眼,让尔等鼠辈不得好死。”碧若兰凛然道。
“妾身拜见前辈。倒是让前辈见笑了。此乃我家门琐事,不劳前辈费心,还望前辈莫要插手。”此时,一声娇柔之音传来。走上前二八年华的妖娆女子。但见她风姿绰约,柔弱无骨,柳眉杏眼,媚眼生辉,一身青色薄沙长裙。
“放肆,胆敢对本道施展媚术。贫道本是局外人,不愿过问尔等是非,挡贫道去路在先,却让本道莫要插手。这又施展媚术,是何道理?”赵桐原想道明缘由,而后离去,不曾想这女子竟然对他施展媚术,幸好他有镇魂术在身。他喝斥二人道。
“废话少说,既然前辈不肯相让,我二人只好得罪了。”手持寒刀的裘啸天,见这道人识破他师妹的媚术,便欲先下手为强,趁他不备,了结此人。那寒刀当即化作一条巨蟒迎面扑来。赵桐猝不及防,退回观内,急忙开启法阵。法阵顿时道道金光四射,如同一道光幕,将两人隔绝在观内。法阵刚一启动,那巨蟒噗得一声,撞在光幕之上,被弹开了。巨蟒转身而来,张开血盆大口,口吐蛇信,在观门外盘旋。
赵桐暗想,幸好为了防备闯入的碧若兰,提前布置好了法阵。却没料到,两个炼气段十二阶之人,敢对他下此毒手,若非如此,险些被这二人害了性命。也罢,今日之事既已被无端卷入,只得迎战。
他祭出飞剑,化作一条金龙,飞出光幕,直奔那巨蟒而去,二者在空中缠斗起来。门外的褚玉瑶,祭出两把镰刀,青光闪闪,奔着金龙而去。金龙怒吼,发出道道烈焰,巨蟒渐渐不支,步步退却。不成想却被两把青芒闪烁的骨镰拦住,巨蟒又调转身躯,复又缠斗金龙而去,它张开大嘴,喷出毒液,欲要腐蚀金龙。此时,一柄银光闪烁的银杖,破空而出,一面为古镜,一面为月牙,柄身不知何时已变为一把利剑。银杖翻转,那古镜一面对着毒液,发出万道光芒,顷刻间将毒液团团包裹,消融。裘啸天大惊,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师尊真是偏心,这广寒宫的至宝广寒杖竟送给了师妹作本命法宝。哼哼,那就别怪师兄无情了。”说罢,大袖一挥,十二根血光闪闪的骨钉飞出,直奔光幕而来。这骨钉原名嗜血骨钉,专门嗜血,钉骨,噬魂。钉子头部是骷髅头,凹陷的眼窝里血光闪动,钉身散发阵阵魔气。眼见这魔气缭绕的暗器,疾驰而来。
“道友当心。”适才出手助力的碧若兰提醒道。她连忙祭出广寒宝甲,一面寒光闪闪的银盾,在其身前抵挡。赵桐早已看出了这邪门的暗器。他默念口诀,随即打出一掌。但见光幕中飞出一巨大掌印,金光闪闪,不时有玄符环绕其间。巨掌携带着巨大的威力,破空而来,搅动着此处的气流,迎着十二把嗜血骨钉而去。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十二把骨钉犹如碰到了铜墙铁壁,坠落在地上,黯淡无光。巨掌并未消退,携着威压,搅动着这方区域的气场而去,那巨蟒在此威压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巨大的蛇身眨眼间被拍成粉碎,复还成了原貌,哐当一声,坠落在山石之上。两把青色的骨镰见状不妙,直接飞了回去。裘啸天和褚玉瑶急忙祭出护甲,可为时已晚。尽管护甲在身,只听一声惨叫,两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巨掌这才消散。“大手印,前辈是天道宗门人?”裘啸天口吐鲜血,低声问道。褚玉瑶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恳求道:“前辈饶命,小女子无意冒犯,还请放过妾身一命。”说罢,娇哭起来。
赵桐暗喜,这危急时刻竟能打出一掌玄天印,倒也是意外收获,只是威力似乎仍欠火候。却不知这一掌下去,直接将二人重伤倒地。赵桐也未有赶紧杀绝之意,见二人已被重伤。他走出阵外,金龙在身前盘旋,收了嗜血骨钉。
“今日二位出手相逼在先,贫道不愿大开杀戒,放尔等一条生路。规劝二位潜心修道,莫起贪念。否则自有天收。”赵桐缓缓说道。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我等再也不敢了,定然诚心悔过。”裘啸天与褚玉瑶见道人无杀伐之心,跪谢一番。收了法器,两人相互搀扶着,急忙匆匆逃走。
赵桐一念之仁,放了二人,却不成想留下大患,此是后话,不再多提。
碧若兰收了法宝,走出观外。向前一步,躬身拜谢道:“多谢恩公出手相助,大恩大德,若兰定当厚报。”
“道友免礼,不必言谢,出手相助,亦非本意。道友不必如此。”赵桐回道。
“虽说道友无意,却也是助小女子击退了两贼人。此恩情,小女子没齿难忘。此乃妾身的随身灵牌,若道友得闲,随时恭候道友驾临广寒宫,以谢道友今日之恩情。”碧若兰又是一番谢意。
赵桐推辞无果,碧若兰执意相邀,他只好收下。
“敢问道友尊姓大名,何门何派?总不能让小女子一直以恩公相称吧?”碧若兰嫣然一笑,诚意地问道。
“在下赵桐,散修在外,居无定所。”赵桐也并非有意欺瞒,亦不想为山门招来是非。
……
这一夜,二人在观中,谈经论道,分享悟道所得,碧若兰更觉收获良多,不觉一夜竟一晃而过。天色微亮,二人各自离去。碧若兰有一丝不舍,望着飞远而去的赵桐,心中竟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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