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深秋,中心医院,院长办公室。
时菡兮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滑落下来,瘦弱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声音哽咽,“冯院长,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冯院长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时菡兮,不为所动,“时小姐,你应该清楚,从你妈妈入院到现在你们拖欠了医院多少费用!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医院岂不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时菡兮的脸刷的白了,泪涌的更加厉害了,她毫无尊严地向着冯院长磕着头,“冯院长,求你了,再多给我三天的时间,我……我一定会凑齐医药费的!”
冯院长冷哼了一声,“我已经给过你多少个三天的时间了?明天就是你妈妈做手术最佳时间的最后期限了,若你还是缴不清费用,也没必要手术了!”
——
夜色如墨,时菡兮迈着机械的步子走出医院的大门,肿得像核桃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无比,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无比。
天空飘着雨,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时菡兮走在雨中,冷风卷着细雨直往她的身上钻,带着深秋的寒意。
可她却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般,只是木讷的往前走。
明天就是你妈妈做手术最佳时间的最后期限了,若你还是缴不清费用,也没必要做手术了!
冯院长冰冷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在时菡兮的耳边回荡,她的心也一阵一阵的发紧
大脑突然晕眩了一下,时菡兮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咳咳……”扯着胸口一阵刺痛。
为了照顾母亲,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熬了多少个夜晚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时菡兮揉了揉头,大脑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只觉得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后,身体便软倒在了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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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商务车在雨夜中快速行驶,车内时不时传出重重的咳嗽声。
助理孟川坐在副驾驶微侧着头紧张的看向后座,“阎总,真的不用叫许医生过来看看吗?您……”
阎铭绝按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一声,沙哑着声音打断孟川的话,“不用!”
“可是您……”
阎铭绝不禁蹙眉,“我说不……”话还没说完,急速刹车的声音在雨夜中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惯性,阎铭绝整个身子往前一扑,脑袋狠狠的撞在了前座椅上,一阵剧痛袭来。
“阎总!”孟川稳住身子后,往后一看,阎铭绝泛白的脸让他吓了一大跳。
阎铭绝坐直身子揉揉泛疼的额,“出什么事了?”
“阎总您……”
“孟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我问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刹车?”阎铭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孟川的瞳孔猛然一缩,立马恭敬的回答,“马路中央躺了个女人,不得已才刹车!”
雨势未停,车厢里的阎铭绝因孟川的话而抬眸下意识的往前方看去,从他这个角度,透过玻璃刚好可以看见软倒在离车身不足一米远的时菡兮,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隐约可以看见面部清秀的轮廓。
一种致命的熟悉感在阎铭爵的心中窜涌。
不待大脑反应,阎铭绝的身体已经下了车,迈着急促的步伐朝时菡兮走去,大雨瞬间将他淋湿。
身后是孟川惊慌的声音。
仿佛一切喧哗都与阎铭绝无关,此刻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只有时菡兮瘦弱的影子。
他蹲下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时菡兮一点一点的抱住,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拂开垂在她脸上的头发,时菡兮清丽脱俗的脸蛋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视线因为大雨的冲刷而变得模糊,指尖慢慢从时菡兮的眉眼处滑过,一声温柔的呢喃从他紧抿的薄唇中溢出,“希儿……”
——
时菡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她深深喜欢着的江宁佑。
从母亲出事到来S市看病直至没钱做手术,期间她曾有无数次想远在家乡的江宁佑打电话的念头,最后都被她硬生生的遏制住了。
打了电话又能怎样,只是多添一份担忧罢了。
梦里,江宁佑问她什么时候才会回去,他好想她,孩子们也都好想她。
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她无法给他回答,只有看着江宁佑清俊的脸庞无声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