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玉姝大喜过望,“阿娘的师叔是百里恪?”
“不是。他是故廻的师叔。”张氏说到故廻二字,声如蚊蚋,面颊腾地又红了。
“那百里恪岂不是很老了?”封石榴说出玉姝心中所想。
“年纪相仿,辈分差着。”
百里恪的父亲百里珏曾任门下侍中。百里恪自幼习文练武,少年时行走江湖结交豪强侠士。后来,因缘际会之下,神机道长,也就是陆峰的师祖为师。
玉姝细想想,怪不得陆峰能去京都开镖局,若没有百里恪这层关系,怕是很难在京都站稳脚跟。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玉姝娇声道:“等咱们进了凉州城,阿娘帮我问问陆总镖头……”
封石榴看热闹不怕乱子大,在一旁帮腔,“是啊,兰芬,你帮帮玉姝吧。”说罢,还不忘掩嘴偷笑。
张氏羞的脸比红布还红,急急道一声,“不跟你们说了!”闭起眼睛装睡,面上红晕久久不退。
玉姝知她面皮薄,也不再多言,絮絮的跟封石榴小声说些阿豹撒娇闹欢的趣事。逗得封石榴咯咯笑。
凉州城。蒋府。
蒋蓉做了一宿噩梦,好不容易日上三竿了,才懒洋洋爬起来。
婢女翠翠在门外急的团团转,有心想叫醒蒋蓉又怕挨打,听见屋里唤一声“来人”才敢推门入内。
“小娘子……”翠翠帮蒋蓉更衣,欲言又止。
蒋蓉见翠翠苦着脸,没好声气的问她:“事情办妥了?”翠翠的兄弟大壮小壮学过拳脚功夫,跟蒋蓉来在凉州之后结交了当地一班大小匪类,是凡蒋蓉想要惩治哪个,都派这两兄弟去办。
在汤饼店门口,蒋蓉受了莫大的委屈。一回凉州就寻机会偷了蒋楷的钥匙找人另配一套,从兵器库里搬出家伙。把大壮小壮叫来,耳提面命吩咐一番,叫他们放手去做。又赏了五贯钱,给他们买酒吃。
这兄弟俩仗着蒋蓉撑腰,在凉州城里狐假虎威惯了的。
出了蒋府大门,去找平日里玩的好的贼匪们商议。几杯酒落肚,便胡言乱语说望个风都有两贯钱。
小白胖子收到风声,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找上急需用钱的池昊。
原本大壮不想带他们,嫌他们不是熟手,怕误事,小壮觉得多俩人也好,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就给他俩带出来了。
“小娘子,我兄弟受了伤回来的……”
昨儿夜里,大壮小壮托人来给翠翠递话,说是家伙全数送回库里,叫小娘子放心。不过这趟差事办砸了。
弟兄们受伤倒在其次,还有一个叫池昊的死在当场。
蒋蓉眉眼竖起,烦躁的摆摆手,厉声喝道:“我问你事情办没办妥,谁问你人伤没伤着?你长没长脑子?我不给他俩五贯钱来着?找大夫去啊?你们家人都是傻子吗?”
翠翠伺候蒋蓉不是一天两天,早知她无情无义。奈何她是家生子,以后还得指望蒋蓉给她寻户好人家。强压心底怒火,奴颜婢色的讨好道:“小娘子教训的是。昨儿夜里大哥就托人捎话来了,说是库里的东西一样不少都送回去了,请小娘子放心。”
蒋蓉微露霁颜,“钥匙呢?”翠翠双手奉上。蒋蓉下巴一指梳妆台上的镜匣,翠翠走过去,把钥匙放好,又道:“不过那四人里有两个会武的,弟兄们都受了伤回来,还……”
“还怎的?你就不能痛痛快快一次说完?非得说一半藏一半的?这才几天啊,霍盈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做派都叫你学去了!”
被她责骂,翠翠也豁出去了,“还死了一个叫池昊的少年。”
蒋蓉嘁了一声,“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死就死了。又不是你那俩兄弟杀的。”
“万一那池昊家人来寻呢?”翠翠忐忑不安。听说池昊的父亲是户曹,头年刚过世。池昊是家中长子,要真找来怎么办呐?!
“寻?冤有头债有主,上我这寻个屁!”
“……”
刺槐大街。
大壮胳臂伤了,小壮大腿伤了,俩人上了药,包扎好,躺在炕上直哼唧。伤重的都送医馆去了,伤不重的打地铺,歪歪斜斜满地都是肢体伤残的。唯一全须全尾的,就是小白胖子。
端茶递水,做饭烧火全他一个人。
这会儿,小白胖子刚炖好一大锅羊肉用铜盆端进屋来。
大壮扯嗓子嚎,“你这厮,别的不会,就会偷奸耍滑,忙活一中午,就炖了个肉?酒呢?没酒老子怎么吃饭?!”
小白胖子在心里偷摸骂一句,“你爱吃不吃!”面上笑的谄媚至极,“大壮哥,您这不是受伤了嘛!喝酒伤身。”
小壮也说,“他也是好心,你别骂他了。”
“骂他?我还想打他呢?早就说不能带他和池昊一起做这趟买卖。你偏不听,现在又如何?惹出事来了吧?池昊死了,咱们摊上大麻烦了!”一挑眉,看向小白胖子,“你看清楚了没?池昊真死了?”
小白胖子肩膀一缩,他跑都来不及了,还看什么啊。
当时那小娘子的刀都架在池昊脖子上了,肯定不能留他性命就是了,便笃定道:“看清了,真死了,我蒙谁也不敢蒙大壮哥啊!”
大壮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大壮哥,要我说池昊死了倒是小事。他那把刀可撂在那儿了,这要被人发现了就完了!”
刀是小白胖子送回蒋府的,他赶紧满脸堆笑,“放心吧,大壮哥。黑灯瞎火的毛四没点数就偷摸放回去了。这事儿赖不着咱们……”毛四是负责接应的。
言下之意,有事都推毛四身上就完了。
大壮满意的点点头,“嗯。反正池昊死了,死无对证!”
“就是!我一瞅毛四贼眉鼠眼的样儿就来气。他看翠翠那眼神儿直冒绿光,就跟饿虎见着肥羊似得。”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翠翠的婚事上去了。
小白胖子偷偷抹了把冷汗,总算蒙混过关了。但愿池昊的继母娘再狼毒些,要不然真就麻烦大了。
唉!这一天天的总没个消停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