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是撑起沉越两国织造的大户人家,家业自然不容小觑的。因为韩府不仅是御用织造,韩廷祖还是沉国驸马的缘故,那府门比普通富宅还要高大些,两尊石狮在府门前端端给人气势上有了压迫苏湮打着轿帘,跟福宁问话。公子若华突然离开,说没有事是不可能的。如今荣国情形她不是不知道,公子若华这个七皇子当甩手掌柜已经太久了,这次只怕是要有个交代的。
世人只知佛医公子医术奇高,却不知这圣手佛医还是堂堂大荣的七皇子。苏湮不知道作为皇子的人为何放浪于外,这些内家斗争她向来极厌倦。当年被公子若华救下,也仅仅是知道他的身份罢了。也许自己应该多关心一下这个恩人吧,苏湮眯着眼睛看外面的光景。
对福宁的问话没有什么结果,这是苏湮早就料到了的。公子若华做事很少言及他人,似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福宁自小侍奉他,对主子的性格还是很明白的,所以不会多问。青色小轿绕道西门,从小侧门抬了进去。祥叔念及苏湮腿脚不伶俐,便省了些繁琐的规矩,径直带人进了府。想是府中人那个人的病是愈发沉重了,苏湮进了韩府没有什么麻烦事,直接就被带去东暖阁。
东暖阁还未进,就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和女子嘤嘤哭声。苏湮不喜欢参和人家家事,便在屋外的廊桥上站着,等待祥总管去打探情况。祥总管看这女大夫举止进退得当,心下不禁又敬佩两分。欠了欠身子才走进暖阁。凝碧这才走上前把手里的手暖放在苏湮手里,这是刚刚让福宁管府中人借的。姑娘的身子原本就是很弱的,稍不留意就要汤药伺候。所以凝碧总是到哪里都很谨慎。苏湮提着那鎏金手暖仔细看了看,依稀是沉国宫廷旧物,用的日子长了连嵌入的金箔片子都变了形。想必是韩家的当家主母不是娇奢之人。
正想着出神,祥管家已经神色匆忙的走来,面色微白,不待站定就说:“请姑娘随老奴马上入厅瞧病。”进到屋里就有很重的香味,但只是寻常的苜蓿香。只见一男子弯腰榻前,遮住了软榻上的人,只有一角雀丝被露出。不待祥总管交代,苏湮使了眼色与凝碧,在凝碧开窗的空当她已经走到了软榻前推开了高大的男子,这才看见她的病人。
一张黄的不正常的脸,干瘦的只有颧骨高耸,嘴唇已经起了水泡,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已经回天乏术,一进身就能闻见恶臭。难不成生了恶疮?苏湮想掀起丝被,却碍于那男子在,迟疑的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祥总管会意上前说,爷,您还是回避一下,苏大夫也好细诊。原来男人正是韩府主人韩廷祖。苏湮这才又抬头打量。五官利落而俊秀,也难怪是安宁会看上的人,的确也是一表人才。
韩廷祖总算回了回神,拧着眉说:“芸儿问诊何须避我,况且今日芸儿这样,我是半刻也离不得的。”苏湮凝眉看着这男人,心下疑窦已起,却也不耽误手上功夫,毕竟人家都不在意。揭开丝被,细看女子身上的恶疮。显然是打理的很好,没有进一步恶化。只是这一身的恶疮看着也是极恐怖的。苏湮用手轻触,榻上女子已经逸出声音渐渐转醒。看到榻前陌生人害怕地缩着,一双翦水双瞳急切的望向韩廷祖。韩廷祖忙上前轻抚女子,拉过被揭开的被子裹着女孩,异常温柔的说“芸儿莫怕,我在这里,你且乖乖的让大夫诊治。”苏湮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表妹是假,情人是真。反感自己的诊治被打断,苏湮在凝碧递来的水盆里净了手。定定的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十分悠闲的等着那男人开口询问。
韩廷祖回身看到喝茶的女大夫,心下有几分惭愧。毕竟求医问药,如此冷待有失礼数。但是奈何芸儿病的严重顾不了那么许多。“请问大夫”韩廷祖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苏湮的笑,令韩廷祖莫名心里打了突。一个小女孩的眼神居然这般冷淡,但是这笑容却是真的灿烂。放在一起如此怪异。
发觉主子失态,祥总管轻咳。韩廷祖回了神暗自纳罕,自己久经商场,还未如此失态,接着问:“不知可有良策?”
“这姑娘的病若要治好,还请你们按我说的做。”苏湮淡淡补充道:“此间自然一切都要听我的。”韩廷祖正想问这女子有几分把握,不知怎的忽的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句:“那就拜托了”。
苏湮满意地眯了眯眼,吩咐凝碧将房中的香炉端了出去。此间那榻上的女子忽然微微抗议,“祖哥,芸儿这恶疮难闻异常,若没香气遮盖”
苏湮听见挑眉望着床上的人儿,好在韩廷祖也算明白人,软语安抚后还是让人把香炉端了出去。苏湮拿出香盒,丢了几节凝神香,让那女子缓缓睡去。揭开一身丝被,让侍女为她换上一套透气性极好的薄裘衣,尽量减少摩擦触碰。然后开了一扇窗。这番折腾下来已是晚饭时间。苏湮带着凝碧福宁在东暖阁的耳房里用餐,苏湮胃口一直不好,今天受了累更是没有吃进什么饭。吩咐福宁把东暖阁的香炉搬进房里,一个人又是闻又是捏,一会功夫就露出释然的表情。凝碧奉了茶,轻轻的按着她的太阳穴,打着手势问,还有什么不理解。苏湮摇了摇头,这府里有古怪。
福宁吃了饭就去了府里小厮的住处闹玩,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不一会却又回转进来,趴在桌子上叹气:“这个府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
苏湮本来在收拾手边的香料,闻言也是一愣:”我们得罪他们了?”
听到自己的话引起了重视,福宁跑去马上蹲在苏湮脚边神秘地说:“我们今天见到的病人是这家主子的表妹,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回来就是要嫁给主子做妾。他们都说我们在给狐媚子治病呢。”说完撇撇嘴:“绿桃说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她们的主母,那个什么公主就没再出过自己的院子呢。”
苏湮听着小道消息,也大体明白了为什么客人病了当家主母不出现的原因。伸手一把拧住福宁的脸:“你倒是说说,绿桃是谁?”
“录绿桥桃似是丫饭寰。”苏湮满意地又揉了几把,才松开手,放福宁兔子一样跳离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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