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尔站在酒吧的门口。深夜里的冷风吹的劳尔倦意全无,再加上他把外套借给了金斯顿,室外寒冷的环境只会让他越来越清醒。他现在除了在思考金斯顿在酒吧里对他说过的那句“不要背离你的内心”以外,更多的是希望金斯顿这个混蛋家伙能快点把车开回来——顺便千万别把海瑟那个喜欢搅局的小鬼给叫出来——不然他会立马调头放弃比赛。
一支烟。
两支烟。
三支烟。
……
在劳尔准备拿出电子烟来减少对身体的伤害的时候,熟悉的法拉利488才以一个帅气的甩尾动作停在了他的面前。
“碰到了希文。”
金斯顿放下了车窗,“所以耽误了一点点时间——不过我想你根本不会介意的,不是吗?”
他的车里正在播放着当红乡村歌手的新专辑,金斯顿指节分明的手随着音乐的节拍轻敲在方向盘上。他笑着把视线放向劳尔,似乎并不介意劳尔的回答似的从容。
比起金斯顿有没有和希文吵起来,劳尔更关心的是为什么这么晚了希文还没有结束训练——他依稀的记得假期里的训练从来不会拖到深夜——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如果你在赛场上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想那我一定会十分介意的。”
劳尔懒得去多加思考那些有关于希文的细节。
“成绩在你的眼里就这么重要啊?”
金斯顿嚼着嘴里的泡泡糖,“这么久了,你的思想一点都没变过?”
“有成绩就会有声誉,有声誉就会有金钱和拥护者。”
劳尔一点都不想谈论这种俗人之间的话题——他的意思是,自己本来就是个金钱至上的俗人罢了。
“拜托,伙计——”
金斯顿风轻云淡的吹了一个泡泡,“声誉这种见了鬼了的东西不过只是别人用来评价你,甚至是妄想着就此改变你的玩意而已。”他剑眉轻轻向上挑起,“这种废话对于支持你的人来说不用听;对于那些想要诋毁你的人来说他们从来都不会听。”
“你还打算比赛吗?”
劳尔打断了金斯顿的滔滔不绝,“还是你继续在这里扯淡,我回酒吧里再喝几杯酒,顺便给你拿个话筒出来?”
“你他妈的!”
金斯顿冲着站在墙边的劳尔比了一个中指,“七号大道等你,你他妈的最好给我快点。”
劳尔拿出车钥匙,对着金斯顿晃了晃,随后转身往停车场里走去。
金斯顿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劳尔也明白自己明明已经看淡了一切,却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就此放弃他的名誉。他需要支持——从各种方面上的支持。哪怕追随劳尔脚步的年轻车手有很多,哪怕在洛杉矶侠盗这支全美最大的地下车队里他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依旧需要支持。劳尔接受过的背叛太多了,多到他到了现在都懒得把这种事往脑子里记,可每次被抹黑名声的感觉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劳尔发动了他的埃文塔多。
电子表提示着他必须速战速决——然后把夜晚空余出的时间都留给宿舍里那张柔软的床。
“小鬼,你打算怎么比?”
劳尔把车停在七号大道的紧急停车线里,打开蓝牙耳机给金斯顿打着电话。
“首先,别他妈叫我小鬼;”
耳机里传来金斯顿明亮的声线,只是这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的不屑,“其次,规则你定,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劳尔按了按眉心。
他拿金斯顿这个固执的家伙没有办法。
“那就比谁先回去学院吧。”
劳尔的脑海里浮现出路段的地图,从7rsclub到皇家学院这条路是金斯顿和他自己闭着眼都能跑回去的路——刚到学院的那会,金斯顿和他总会偷偷溜出来喝酒,然后把油门踩的震天响,一路狂飙回去——当然,这让他们两个人没有少领过罚单和来自不同教练的严肃警告。
“你真他妈的无聊!”
金斯顿讽刺道,“这条路只有十公里,还都是高速公路。”他把态度一转,“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只能奉陪咯!”
劳尔刚想回他一句,可话音刚落的金斯顿已经一脚油门跑远了。
没礼貌的家伙。
劳尔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换档,用脚轻踩着油门踏板去追寻金斯顿的车尾灯。
金斯顿的话没有错,他们必须走高速公路回去。这是最近的路,也是唯一的路。劳尔不止一次的抱怨过城郊通往芝加哥市区的公路都是毫无挑战性的直道,但尽管如此还是会经常上演各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车祸。
金斯顿喜欢在深夜里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加速狂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发泄出他心中积攒已久的情绪似的。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双忽远忽近的刺眼车灯,思考着如何摆脱那辆紧追不舍的埃文塔多的同时顺便思考着劳尔的驾驶风格。不紧不慢,却恰到好处。劳尔每一次发起的超车都能让对手措手不及,可看上去又是毫不费力似的。这家伙是个极其难缠的车手,无论是在公路上还是在赛道上,劳尔都扮演着危险人物的角色。
但——劳尔在金斯顿的心中永远都是超级英雄般的存在。
金斯顿往右边的车道驶去,试图占据整条公路的正中央,以便来应对劳尔接下来会从不同角度发起的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惊险超车。
金斯顿会给自己留那么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的——尤其是在和劳尔或者是和希文比赛的时候。
劳尔并不着急。
他关上开着一条细缝的车窗,漫不经心的踩着油门跟在金斯顿的后面。劳尔始终保持着两百米的车距,甚至把车调到了定速巡航的模式。
他太了解金斯顿的策略了——只需按兵不动,这家伙必然会自露破绽——再不济的话也就是在快到学院偏门的那条急转弯上加速超车而已。劳尔经常这么干,在那条几近九十度的直角弯上玩漂移,烧的轮胎冒出灰白色的烟雾,他仍是乐此不疲的跑上一遍又一遍。
金斯顿看了一眼身后的兰博基尼。
多年的驾驶经验似乎是在向他诉说着一个事实——劳尔这个混蛋玩意根本没有想要比赛的心思。
他判断的出劳尔已经开启了自动模式,甚至能够大体的估算出他的车速到底稳在了多少迈上。金斯顿暗自感到不爽,可又猜测不到身后的劳尔到底用的是什么策略。
他用余光瞥了瞥仪表盘,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引擎的轰鸣声夹杂着夜晚的狂风似乎是在给金斯顿鼓劲一样,他听习惯了在一级方程式里车迷们的热情欢呼,却也听习惯了街头凌晨空无一人时的可怖风声——又是还夹杂着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车身发出的噼啪声响。
劳尔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金斯顿这家伙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加了速——还不是一般的踩油门——劳尔能看得出前面的这家伙是打算把那辆高调的法拉利开出在直线道路上的极限水平来。
“来追我啊——”
耳机里传来金斯顿略带挑衅的声音,“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在这条破路上超的过我!”
230。
240。
245。
……
金斯顿看着时速表上的数字不停的在往上蹦,但是身后的灯光还在。劳尔依然紧跟着金斯顿。
“你他妈的……”
金斯顿点了点刹车,四个车轮吱吱地响着入了弯,但是车速过快了,这法拉利根本有没有走最佳走线。
但是劳尔就不一样了。
兰博基尼的刹车灯亮起,劳尔迅速打方向盘,车子干净利落地冲向弯心,再出弯,V12发动机咆哮者将车子推了出去,再次咬住那台高傲地法拉利。
“斯图加特,你可真没新意!”
金斯顿瞥了一眼后视镜自言自语道,“每次就会跟我后面!”
埃文塔多的两盏头灯依旧在后视镜里。不远处又是一个弯道,金斯顿看着埃文塔多减了速,然后自己也猛踩刹车,然后一下子把方向盘打到了一个很大的角度,挑衅一般地来了个大角度漂移,漂移的时候还不忘了卷起山火一般的轮胎烟。
“这小子,”
劳尔笑出了声,“进了一级方程式这么久了还是喜欢这么跑……”
他跟金斯顿在这条路上跑了好多次,金斯顿想怎么跑,大概会怎么跑,劳尔不用动脑子都能想象的出来。
直路上,埃文塔多就紧紧咬住488。
进入弯道,埃文塔多一直是提前刹车,而488几乎是在每个弯都要滑那么几米。
“赫特西恩,我不等你了!”
劳尔紧紧抓住方向盘,在弯道前仅仅比488早那么一点点踩下了刹车,488依旧晚刹车,带着点四轮漂移过弯。这一次,劳尔直接将车头引到最靠里的位置,紧贴488的车尾。一出弯,劳尔直接油门踩到底,四轮驱动稳定住了埃文塔多的车身,一下子超越了488。
“不过如此。”
劳尔从后视镜里看着488的头灯,嘴角勾起一丝无谓的弧度,眼里写满了轻松的笑意。
收油门。
踩刹车。
减速。
……
劳尔轻轻踩着刹车踏板,以四十迈的速度平稳的驶入皇家学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