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脸皮再厚,在国安公主这样“你这没出息的男人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不住”的指责愤怒的目光下,仍是觉得脸皮烧的火辣辣的。他霍的站起身来,目光凌厉的盯着若棠,“既然湘王妃口口声声是国安害了芙蕖,有什么证据,就都拿出来吧!倘若你再这般红口白牙,即便太子殿下在这里,本王也不会轻饶了你!”
“百里侧妃要证据,本妃这就把证据给你找出来!”她说罢,往那跪的长长一溜的丫鬟婆子走过去,“全部给本妃把头抬起来!”
赵嬷嬷凑到若棠身旁,低声道:“之前来正院报信的丫鬟并没有在凤安园中。”
“凤安园的丫鬟婆子可是全在这里了?”
“上了名册的,全在这里了。”赵嬷嬷这话说的保留,意思就是她怀疑凤安园里还有没上名册的奴才。如此国安公主倘若用那没上名册的丫鬟婆子来行事,只怕查是查不出来的。
“没事,就算嬷嬷你见过的那丫鬟找不到,我可还记得两个人。”若棠一边说,一边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张抬起来的瑟瑟发抖的面孔。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若棠在假山附近见过的那个想要拖住她的丫鬟与婆子并不在列。若棠也不急,依旧煞有介事的一个一个仔细辨认。
“湘王妃,你认了这么久,可是认出了里头有你要找的人!”国安公主冷笑着死死瞪着若棠:“本公主实在不知你竟小心眼到如此地步,今日本公主是存心要与你和解方才邀你前来赴宴。晋王妃出事,本公主才刚刚收到消息,你这屎盆子就已经扣到了本公主头上!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污蔑本公主之罪,本公主定要你磕头舔鞋认错不可!”
若棠理也不理她,仍旧仔细辨认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
赵嬷嬷有些担心,“您已经辨认过一遍了,莫不是……也没有?”
“不急,吉祥还没回来。”若棠轻声安抚她。
“就是您身边那个会功夫的丫鬟?”
“你放心,她定然不会空手回来的。”若棠自信满满。
然而心里却还是有些打鼓的,若是吉祥来不及,那个丫鬟跟婆子像上回那个绿莹一样被人杀了灭口,那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对了,方才我让你留意姐姐摔倒的地方有无异常,你可让人去看了?”若是人证被灭口了,那就要迅速的从物证上着手。
只可惜她刚才一直忧心着晋王妃,没能亲自过去晋王妃摔倒的地方看上一眼。
赵嬷嬷眉心微蹙,“老奴可以确定,姑娘摔倒之处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虽然那处被人打扫的干净,但桐油的味道老奴还是闻得出来!”
“果然是处心积虑啊!”若棠冷冷一笑。
先是令人传话给晋王妃,说她失足掉进冰湖情况凶险,利用晋王妃忧心她的安全心急如焚必不会太仔细而在晋王妃必经之路上涂抹上桐油。她并不需要抹多少,因为雪后的路本就是湿滑的,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冒险在路面上涂上了桐油,事后趁着晋王妃摔倒众人兵荒马乱之际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路面上的桐油。
若棠猛的转身,看向正目不转睛盯着她与赵嬷嬷的沈若兰。
当时她就在现场!
但这种事,她必然不会轻手去做。若棠再看一眼仿佛受到惊吓又立刻低下头去的沈若兰,慢慢收回视线。
“沈侧妃先前过来时,身边有没有带着人?”若棠询问赵嬷嬷道。
“就是寻常总跟在她身边的那叫玉墨的丫鬟陪着一道过来的。”赵嬷嬷记得很是清楚。
“不要惊动任何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若棠话音刚落,就听国安公主又叫嚣了起来,“沈若棠,你到底找到了没有!”
“百里侧妃是笃定本妃找不出那两人?”若棠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听说百里侧妃那园子里,可是还有不少没有登记在册的奴才,百里侧妃是知道事发因此将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丫鬟婆子藏起来了吧!”
“你放屁!”国安公主恨声骂道,“本公主的人全都在这儿了,你找不出来人,便是污蔑于本公主……”
“那么,请问百里侧妃,本妃刚到凤安园时,陪在你身边的是两个丫鬟没有错吧。”
国安公主想了想,硬声道,“没错,那又如何?”
“本妃在你后花园子处撞见的两个人,其中奉你的命要拖住本妃的那个丫鬟去了哪里?”
“你说什么?”国安公主皱紧眉头,“本公主吩咐人将你拖住?真是笑话,本公主要拖住你干什么?”
“拖住本妃,才好将虚假的消息送到晋王妃处——比如,本妃失足跌落冰湖这样的消息!你素来知道本妃与晋王妃十分要好,你恨本妃,却因为本妃防着你而再没有机会对本妃下手,你也深知,倘若晋王妃因为本妃而出事,本妃定然要难过自责的不得了,或许这对本妃才是最好的报复。如此不但报复了本妃,还令晋王妃失了腹中胎儿,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百里侧妃用起来还真是顺手!”若棠随口推测给她听,见她冷笑着要反驳,便立时加上一句话,“你想说这些都是本妃胡言乱语用来栽赃陷害你的?本妃也不想冤枉了无辜之人,倘若百里侧妃当真是冤枉的,那就把之前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小丫鬟叫出来跟本妃对质,你敢是不敢?”
“本公主有什么不敢的!”国安公主怒声高喊道,目光沉沉压过那一排跪着的丫鬟婆子,“之前是谁在本公主身后,给本公主滚出来!”
若棠怔了怔,一般人身边跟着的,不都是最亲近的?这国安公主倒好,连自己身边跟的是谁都不知道?
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个小丫鬟惨白着脸哆哆嗦嗦的开口道:“禀、禀公主,先前在您身后服侍的,有、有奴婢。但、但是奴婢一直跟在您身边,哪儿都没有去过的。不过湘王妃说的另一个丫鬟,奴婢原先并、并没有在凤安园见过,但因、因为公主您没说,奴婢便以为是您的意思……”
这意思就是说,国安公主的凤安园里的确是有些人没有上过名册,这些人都是些身手不错的,隐在凤安园,是为了保护国安公主的安全。而这个小丫鬟,显然是将与她站在一起过的那名小丫鬟误认成了那没有上过名册的人员之一。
若棠仔细辨认,这丫鬟正是跟在国安公主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国安公主原是想叫这丫鬟领着她去看花的,被若棠拒绝了的那一个。
“什么?”国安公主不置信的惊呼一声,随即大怒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本公主园子里的人,你们竟连底细都不探查一番就将人放了进来!”
一个婆子哭丧着脸磕头道:“今日宾客众多,园子里人手安排不过来,就去外头借调了一些,这事都是经过您同意的啊!”
国安公主一阵哑然,随即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沈若棠,你听到没有,凤安园不仅仅只有我的人,还有这晋王府里的其他奴才,既然那丫鬟不是本公主的人,那就定然是别人的人……”
“百里侧妃这话却叫我惊讶了,这晋王府里,据我所知,晋王妃甚是严厉的管束着正院里的下人,除非必要,轻易是不出院门半步的。百里侧妃今日的热闹,也与正院无关,晋王妃定会管束着底下的人,不会让她们去凑热闹,更别提借你人手帮忙了。除开晋王妃不提,这晋王府里,你还能借调谁的人?”若棠这话都已经不叫明示了,就差明明白白说出沈若兰的名字来!
国安公主还没醒过神来,沈若兰已经哭哭啼啼的站了起来,“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竟是疑心我布置了这一切来害晋王妃不成?王爷,妾身平日里如何对王妃的,您都看的一清二楚,况王妃向来宽厚待人,从未为难过我,我又怎么可能生出如此狠毒的心来谋害王妃?姐姐这般红口白牙,委实叫我听得心里发寒,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啊!”
她泪眼盈盈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可怜模样,将悲愤川悲怆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反应慢一拍的国安公主也终于回过了味来,她着实冤枉的很,忍着不舒服与沈若棠套近乎不惜放低身段赔笑,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晋王无意间与她说起湘王妃这对夫妻都不简单,连太子都有意拉拢,她听了这话,便想也替晋王拉拢拉拢湘王夫妻,若能成事,晋王定然会十分高兴,日后会更爱重她些。
既然她没有想过要害晋王妃,那么既想除掉晋王妃又顺势嫁祸给她的人,除了沈若兰还有谁?况且,能调动晋王府的丫鬟婆子的人,也只有沈若兰!
国安公主目眦欲裂的死死瞪着沈若兰,“你这个贱人!定是你,定是你做了这样的事推到本公主的头上来,令本公主给你背黑锅!你这贱人,本公主今日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