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儿八经见面是在一个不可能的场合上,本来江一休已经帮程优推了这一场宴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出现了。
宴席同样也是在K酒店举办,程优的父亲对程奶奶十分的有孝心,所以宴席自然而然的不会小。不过这一次来的主要都是家里人。
程父是农村出身,这一来的绝大多数农村的亲戚。不是说农村不好,而是程父的那个村特别的不好,一堆都是那种顽固不化男尊女卑的奇葩。
程优此刻倒是希望现在都是生意场上的叔叔阿姨,听他们聊钱,好过听这些人在八卦别人家里的是非。
这么想着,程优就想着躲开这些人,只不过人有一点奇怪的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边的程优刚走了没几步路,这边就被人堵上了。
“你是那个优优吧?”一个中年妇女抓住她的手,十分的热情。
“对。”程优露出自认为好意的笑容,手微微动了动,她不认识这是谁,莫名其妙的来一个人来抓住自己的手心下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你小时候我还带过你,现在长这样了啊可真是好看。”她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程优,又说:“你多大了?有男朋友了没有?平常上学成绩好不好?你们家是不是……”
她的问题跟开枪一样,砰砰砰的朝程优发射。
她没完没了的说了一堆,程优早已经忘了她第一个问题是什么,看着她目光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一阵瘆得慌。
“我……”程优一阵为难拼命的在脑海里想该回答哪一个问题来着,身旁有人握住她的手腕。她一惊猛的扭头去看,又猛的松了一口气。
江一休露出着急的模样道:“程优你怎么还在这里?奶奶在叫你很多次了。”
“哦,对对对,她叫我来着,阿姨我先不跟您聊了哈。我得赶紧去。”语毕程优急忙忙的左手提着裙子脚下跟踩油一样溜得飞快。
跟她一起溜走的还有江一休。
“太可怕了,还以为我要被唾沫淹死。”程优捂着剧烈起伏的心脏,抓起桌面的水杯就猛的灌下。
“舒畅!”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一休从桌面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给她递上。
程优接过把纸巾当扇子扇起风:“人都来到学校接我了,我能不来吗?”
“你猪头,你不会说你身体不舒服?”江一休再给她拿了一张纸这次没给她而是径直的来到她唇边擦拭着嘴角滑落的水滴,“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刚给你纸巾了是你自己拿来扇风的。”薄如空气的纸巾划过唇角带着指腹的微凉。
程优的心咯噔一下,熟悉的感觉四面八方的朝她涌来。
程优叹了一声:“一休,你这样对我。我不是怕你会对我有什么想法,我是怕我对你有什么想法,这就完蛋了。”
江一休收起纸巾攥进到手中,笑问:“为什么?”
“你想想啊,我们都相处这么多年了,太知道彼此是什么德行了。要是我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那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你知道吧,就是那种身心的排斥。我跟陈昂如果以后分手了就分手了,跟你分手了我就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跟你走太近,是怕对彼此的影响不好。因为我们太熟,所以对我们来说有些很正常的事情,在别人的眼中却很是亲密。我不想要陈昂误会,也不想要鹿宛师姐误会。”
“你很喜欢陈昂?”纸巾在手中悄然的渗满了汗水。
程优的眼睛亮了几分:“对啊,很喜欢很喜欢。”
江一休笑:“我帮你追陈昂,你帮我追鹿宛怎么样?”
“……这个好!”
程优,你不知道,倘若跟你相爱,我的字典里便绝不会出现分手两字。
程优不知道为什么江一休莫名之间就开窍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太有水平了吗?这么想着,程优不禁在心中赞叹自己的忽悠能力。太强了!
江一休听见她咯吱咯吱的笑声看了她一眼,仅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是以为自己能忽悠别人,可是每一次都会被人反忽悠。对江一休这种老狐狸来说,对付程优这种小白兔太轻而易举。
以退为进知道不知道?猪头。
宴会开始前,程优还真的被程奶奶叫了去房间,程奶奶要去招呼熟人,而程南还没睡醒,大家都在忙,于是找了程优来看孩子。
程优虽然一百万个不愿意,可在程奶奶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抱着这小子在睡觉,不会闯祸的念头安慰自己。
可是谁知道,奶奶前脚刚出了去,后脚这小子就醒了,醒了不要紧,程优将他带出去就好了,可是这小子非在哪里玩闹,在床上蹦跶蹦跶胡乱的找东西吃,一边吃一边玩游戏,程优被闹得烦死了,坐着玩了一会手机实在是受不,打算出去找人看他。谁料前脚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人扔东西。
“你不能跑!”小少爷嘟着圆乎乎的脸蛋看着她,盛世凌人的模样。他才多大,言语之间就满是嚣张跋扈。
“我去找奶奶照顾你,你不是最喜欢奶奶了吗?”
“不要,她不让我吃这些东西,烦死了。”奶奶对他的照顾真的是从外表就能看得出来,小胖墩一个。还要吃这种零食,那不得胖成什么样了。
程优叹了一声气,耐着性子道:“她是为你好。”
“切。”小孩子哪里听得下这些,“丑八怪。”语毕,从嘴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就往程优的身上扔。
“啊!”
口香糖!程优崩溃,这还不止一个,是两个,全部粘在头发上!
“你这个臭小子!”程优气急,作势就想要扑到床上揍他,谁料刚抓到他一只小胖手,腹中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程优瞳孔猛的放大,低头看去,鲜血如花迅速的染红长裙。
“你……你拿什么扎的我。”程优痛苦的说着,身体不受控制无力的撑着床沿,渐渐的滑落下去。
白色的床单上掉落的是一把儿童剪刀。
程优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心脏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鲜血顺着裙子滑落,在地上蜿蜒成河。
程南再怎么傻都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了,跑着出房间就想溜躲避责任,谁料到这刚打开房门就撞上了江一休。
江一休挡在他面前问:“你姐呢?”
程南下意识的说谎:“她不在这里!”
“不在?”江一休眯起双眸,看着他。
程南有些心慌,想要推开江一休逃跑。江一休迅速的拽住他,往房间拖进去。踏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往气味来源一看。
“程优!”
“我……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
急救室门外。
江一休还有程父程母还有那个不愿意跟母亲分开所过来的程南。程奶奶怕在这样的大好日子上沾上不详,从头到尾都没看程优伤得如何。
江一休胸前白色的衬衫上染上程优的鲜血,在这夜里散发这凉意。
“一休,回去换一件衣服吧,这里我等会让人来守着就行。”程父拍了拍江一休的肩膀。
仅一句话,就好像忽然之间触动了江一休某一根神经。某一根线砰的一声在脑海断裂,换来的是拳头的握紧,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微微凸起。
他缓缓转过身,双眸看向那个躲在程母身后的程南。
他像是只发怒的狮子一样用猩红的眸盯着程南,程南害怕拽住母亲的裙子又是往后躲了躲。
“一休……”
程母话还没说完,江一休就已经快步走了上前一把揪住程南的衣领将他提起,扔在地上猛的踹了一脚。
这一脚一点也不轻,程南倒在地上哭得震耳欲聋。程母没想过一休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江一休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一休!”程父挡在程南的身前,摁住江一休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江一休看着他,气笑:“你身为一个父亲,从女儿受伤到现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你身为一个母亲,心里想着只有你的儿子!”
“这是我的家事。”程父的语气中隐约有了怒火。
江一休笑,语气中早已没有了长辈之分,“可我没看到你们把程优当成是家人。你们对待陌生人都不会这么狠心,为什么对程优就这么狠心?她是你的女儿!你们曾经捧在手心上的女儿!”
程父的眸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无力的垂下手:“……你不懂。”
不懂?呵,江一休对这句话恶心透顶。小时候大人总是喜欢用这个借口来打发他们,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又不想他们懂,又妄想他们体谅,多自私啊。
江一休压下心中的火,转身不再去看他们。
“你们不要她,我要。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声音清冷的传进耳膜,微微的牵动着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