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怒和痛苦之下,狮子的力道重了两倍不止。风承琰感觉胸骨要被踏碎了,仅剩的灵力也溃散殆尽。他下意识看向臧弥。
臧弥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葫芦,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
狮子终于挪开了前爪,它的内脏已经流出来一半,拖着一堆肠子踉踉跄跄。风承琰想往后退,但他动不了。狮子临死反扑,冲着他的脖子咬了下来。
浓烈的腥气几乎让他窒息,尖锐的利齿就要陷进他的脖子!
濒临绝境的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无数细碎画面纷繁的闪过,那些痛苦的迷茫的孤独的情绪就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膨胀,深埋在血肉骨髓里的潜能像喷发的烈火。
风承琰咆哮起来,少年的内心在这一刻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浓墨一般的灵力将他包围起来,痛感和一切感觉同时消失,他双手抓住近在咫尺的大嘴,狠狠一掰。
硕大的狮头几乎被少年劈手撕成两半,同时,空中升起无数透明刀刃,它们旋转呼啸,穿过一切虚的与实的物质,狮子的身体瞬间被切成了碎块!
风承琰还要做什么,但臧弥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老头子一指点在少年后颈,如山如海般雄厚的灵力骤然爆发,狂躁的黑色灵力宛如呲牙的兽般被顷刻镇压。
臧弥从破破烂烂的袖子里拿出一堆丸药,不由分给风承琰喂下去,又以掌抵住风承琰后心,强行替他疏导暴走的灵力。
过了好久,一切才安定下来。
风承琰勉强开口,他怒道:“我当初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拜了你这样的虐徒狂当师父。”
臧弥斜着眼道:“我也后悔收了你这么个怪胎。”
“那正好咱们一拍两散。”
“要散也得等我研究完你的这个属性再。嗯,看来情绪极度激动或者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你的第三属性就自动爆发了,它能把你的潜能榨出来,但不受控制。”臧弥道。又伸手探了探风承琰的脉象:“果然,爆发以后经脉受损,身体虚弱。”
风承琰捂着胸口咳了一声,道:“想要修炼就必须控制它,至少在使用这个属性时意识得清醒,否则…”
否则人就不是人了,只是嗜血的怪物。
“要控制情绪谈何容易,控制本能就更不可能了,我看这样的情况你就得多经历,十回八回以后总会摸出点门道的。”臧弥懒懒道。
风承琰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犹豫道:“这样等级的灵兽你还有多少?”
臧弥想了想:“老头子的戒指里还睡着,睡着十几个,唉,不能找灵兽了,你看看你把狮子弄成什么样了,下回老头子亲自上。”
“那你会把握好分寸?”
“谁知道呢,你都后悔拜师了,老头子也就没啥情面可顾忌了不是?”
“你,果然我当时是被猪油蒙心了…”
风承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向湖边,身上的衣服腥臭难闻,他一件一件的脱掉,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迹。
少年久经锻造的身体十分强健,那些属于烈焰狮的血迹被清洗掉后,优美匀称的肌体显露出来。他肤色并不白暂,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成人的样子,但块块分明的肌理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爆发力,让他看上去稳健而强大。
清洗只用了半刻,风承琰走回岸边,从戒指里掏方巾和衣服,但他的灵力有点紊乱,所以和衣服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长形的精致紫檀木盒。
臧弥突然冒出来,拿起木盒道:“这是什么?”
风承琰条件反射的拿起衣服遮住下身。臧弥切了一声:“得了得了,毛还没长齐的半大孩子,有什么好遮的?”
风承琰飞速将衣服套上,怒道:“亏你还为人师长,你知道什么叫礼貌吗?东西放下!”
臧弥已经将盒子打开了,瞅着里面那朵败而不腐的雪莲惊奇道:“这不是金蕊雪莲吗?啧啧,已经干成这样却还能保持完整的形状…”
风承琰一把夺过盒子,迅速放回了戒指里。
几个月前,沐梵尘走后,风承琰并未上报沐梵梓的事。沐梵梓的死讯还是由沐氏家主亲自来的,这花被沐家主要去当做证明,事后又给了风承琰。沐家主对于女儿这最重要的一件遗物丝毫不上心,正如沐梵尘所,沐家主只当这个女儿是一处败笔。
事实上这东西在风承琰手中没有一点用处,由风承琰保存也十分不合适。但这毕竟代表了那个倔强女孩儿的生命,他还是好好的保存了下来。
“这是命花,要对死者有起码的尊重。”风承琰道。
“哦?谁的?”
“…一个无缘之人。”
臧弥嗤的笑出声来:“还无缘之人,这么酸的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我跟你,那朵花枯死却不消散,很有可能是被人转移了气机,这人不定还没死呐。”
可惜风承琰已经走远了,这声音不大的几句话没有被他听在耳里。所以他错过了这个机会,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是坚定的认为,自己和这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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