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不让她用女人的方式偿还,明言给他们姐弟安排工作,以日后的薪水慢慢偿还,这对于重债缠身,又生活窘迫的姐弟来说,无异于黑暗中指了一条光明之路。
可杜雪儿听后却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脸色黯淡了下来,洪辰看她一副失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难不成指望他白白奉送,他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下来。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让我弟弟做正行?”沉默的片刻,杜雪儿艰涩而纠结的声音传来,洪辰恍然,心中的不快悄然淡去,原来是担心这个...
也难怪,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的确是人心不古,越来越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洪辰没有直接给她回答,沉吟了下,说道:“我把话跟你说明了吧,我原本以为百多万能把你弟弟赎出来,然后让你给我打张欠条,你继续做你的酒吧小姐,每月还我一两万即可,两年,三年还是五年还清无所谓,我也不要你的利息,就当遇见是缘分,小小帮你一把。”
话语顿了顿,随后话锋一转:“可现在你们姐弟欠我的不是几十万,是几百万,近千万,说句难听的,就算鸡在岸上走,鸭在水里游,没个八年十年别想还清,还是只是理论上的,你应该明白,夜场那种地方很不稳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
洪辰见自己越说,杜雪儿身子抖的越厉害,那层浴巾快不保险了,拿起边上的一块毯子丢给她:“披上吧,冻出病来自己难受还要花钱看医生。”
然后转过头去,非礼勿见,又道:“现在我给你们姐弟的安排是,你给我当保姆,每月我给你三万薪水,两万还债,一万当你的生活费,空余时间你可以去读书,也可以兼职一份公司的白领工作,当然,你如果还想当酒吧小姐,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保证比今晚的海浪酒吧高档。”
“至于你弟弟,从文从武都可以,让公司根据他的实际情况给他安排,每月薪酬的一半拿来还债,公司叫鸿程集团,在青市前十肯定能排进,目前职员近千人,再过段时间会考虑上市。”
说完,等待了片刻,没听到一点回音,洪辰回转头,见到杜雪儿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整个人仿佛呆了。
洪辰皱皱眉:“今晚我的废话已经够多了,你可以出去了,和你弟弟好好聊聊,如果你们有更好的还款方案,明天一早告诉我。”
洪辰不耐的语气让杜雪儿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洪辰淡淡道:“我有必要骗你吗?最后再废话一句,真要拿你或你弟弟怎样,我只需把你们两分而治之,拿你威胁他,拿他威胁你就行了。”
说完,游鱼般滑入被窝里,传来一声:“关灯!”
杜雪儿依言把灯关了,站在房门口愣了有几分钟,这才轻轻拉开房门出去。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洪辰就被外头的争执声吵醒,扭头一看,杜雪儿还真打了地铺,此刻已经直坐了起来,批了一件棉睡衣,准备起身。
“砰!”房门被从外一脚蹬开,随即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冲进来,大约四十出头,穿着一件灰蓬蓬的夹克衫,头发微凸,满脸的凶相。
看到床上的洪辰,以及地上的杜雪儿,中年男子双眼瞪得溜圆,破口大骂:“好啊,你这死丫头原来真的是在偷男人!”
“偷你个魂!”杜海涛一道怒喝从外头传来,而后杜海涛快步进门,手里拖把当棍子握着,脸色阴沉如水。
“呦,出息了,怎么想要打老子,你打啊,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中年男子很光棍地把头一伸,嘴角挂着冷笑,杜海涛握着拖把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内心挣扎得厉害。
“邓扒才,你害了我妈,又害海涛,我和海涛从此与你一刀两断。”杜雪儿快速系好腰带站起来,脸色冷得犹如千年玄冰。
“一刀两断,你说得轻巧,这十多年要不是我养着你们,你们两个早饿死了,现在该是你们回报我的时候了。”邓扒才直起身子,对杜雪儿一摊手:“之前你不是存不少钱说要替海涛还债,现在海涛没事了,拿十万块给我应应急。”
“没有!”
“没有,女儿没有问女婿要。”邓扒才斜看着洪辰,一副无赖嘴脸:“女婿,我这个女儿长的花容月貌,追求的人从通天路排到奈何路,现在好白菜被你拱了,你这个女婿我也认了,给老丈人点孝敬不过分吧。”
“这位我的救命恩人,是恩人花一千万为我赎身的,你再敢乱说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杜海涛眼神狠厉,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般,握着拖把的手不抖了。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洪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见这位大叔眼中只有钱,你跟他提一千万,不是逼他犯罪吗?
“一千万!”邓扒才被吓了一跳,盯着洪辰,眼神如钩子一般:“女婿,保海涛你真花了一千万?”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你的女婿,是我的恩人!”杜海涛高高举起了拖把,邓扒才对他挥挥手:“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
洪辰平静道:“我花一千万是买下他们两个,等会儿,就要把他们带走。”
邓扒才一愣,然后狐疑地看向姐弟两,姐弟两齐齐点头,这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邓扒才眼珠直溜溜地转,片刻后,忽然变了一张慈祥的笑容,看着洪辰犹如大灰狼见到了小红帽一般。
“女婿,自我介绍下,我是他们两个的爹,你跟雪儿在一起,还把海涛带上,足见你是个重亲情,重感情的人,有你这样的女婿,我一百个满意,就是有点小小的要求...”
“砰!”
话没说完,杜海涛一拖把抡下,没打头,砸中了邓扒才的肩头,他再年轻,再耿直,也知道养父是个怎样的人,这明显是准备敲诈洪辰,恩将仇报,叫他如何能听之任之?
这一下力量不小,抽出了破风声,杜海涛惨叫一声,捂着肩头踉跄了两步,侧身撞在墙上,面孔扭曲了起来。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要钱一分没有,你抢走我妈的救命钱,要不然我妈至少还能活半年一年,我为你背了三次高利贷,害的我姐退学去酒吧陪酒,这次要不是恩人救我,我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畜生咬死,看在你是我养父,我姐弟二人吃了你几年白米饭的份上,我不找你报仇已经不错了,从此我和我姐与你再无瓜葛!”
杜海涛眼中的怒火化作实质,脸庞绷紧犹如洒了层铁粉,把邓扒才吓的不轻,不过很快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恶狠狠地道:“我何止养你们兄妹十几年,还养了那个病恹恹的婆娘十几年,这笔账怎么算,你说没瓜葛就没瓜葛,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说完,又看向洪辰,脸上的狠色瞬间减少了许多,却也没之前那么和蔼笑容,还算客气道:“女婿,你带走我女儿,她迟早是你媳妇,我儿子跟着一块去,你也不会亏待他,我呢虽然舍不得,但不能当恶人,挡了他们的好日子,但你总不能丢下我这个老丈人不管吧,我在这老房子住久了,老实说洋房别墅还住不惯,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享福了,你意思意思,给我五百万,当是彩礼钱,这不过分吧,对你来说九牛一毛。”
杜海涛大怒,终于不可抑制地爆发了,手里拖把一顿乱抽,邓扒才虽然体型强壮,又有了准备,拼命抵挡,但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杜海涛的力量真是不小,一百四十磅的测力倒真不是骗人了,邓扒才手臂上挨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哇哇”直叫。
最后还是被杜雪儿强拉住,杜海涛才住手。
“姐,这种人没人性的,害了妈,害了我,害了你,现在还要敲诈恩人,我要打死他,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认了。”杜海涛粗气直喘,手背,脖子上青筋爆出,杜雪儿却是冷声喝道:“他外头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迟早会被人砍死,我们马上要走,再也不回来了,由他自身自灭,你现在和他一命抵一命,你脑子有病啊!”
“小畜生白养你这么大,儿子打老子,反了,反了。”邓扒才忍痛站了起来,发泄了几句,见杜海涛又举起拖把,脖子缩了缩,然后咬牙对洪辰道:“女婿,你给句话。”
洪辰好笑:“给什么话,你要搞清楚,是他们欠我九百多万,不是我欠他们,而且别再叫我女婿,我听着恶心。”
说着,又意识到了这等于是把杜雪儿也捎带了进去,瞟了后者一眼,歉意地笑笑。
“好好好,你们可以的,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们几个后生娃子都开没开花呢,现在居然联合起来欺负老子,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病猫是吧,你们都给我等着,我把话放这里,今天不留下钱,谁也别想出门。”抛下一句狠话,邓扒才怒冲斗牛地出了房间。
姐弟两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是不安了起来,杜海涛眼神一狠:“姐,我去把他打晕,不然等他叫来人就真走不了了。”
杜雪儿脸色变幻不定,这时,洪辰忽然开口道:“少惹事,你手下没轻没的,打死了你就是通缉犯,打晕了他醒过来报警,说你故意伤人,你还是通缉犯。”
杜海涛脸色一滞,洪辰扫了两人一眼:“昨晚让你们两商量,有结果了吗?”
姐妹两想都没想就点头,杜雪儿道:“我们都听你的。”
洪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去把我的衣裤拿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家的保姆,我从今天开始给你算工资。”
又对杜海涛道:“带走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别遗漏了,再过半小时,我让车子来接。”
说着,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