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咎儿亲率五万大军,由铁勒境内冥山城一路急追,直追至距勋国繁地仅余百里处;有探兵来报:言萧柯苏玉一众早已进了繁城;且唐雎已于繁地边境陈兵八万……
此时兀咎儿尚末放在心上,心忖,以铁勒五万彪悍之兵战病弱南夷八万,仍是游刃有余……然,待率大军又前行三十里,又有探兵来报,言勋国二十万大军由幽地而至,已逼近繁城时,兀咎儿满腔怒火顿时如被兜头浇下一桶冰水……熄的是一丝火星儿也无,以五万对二十八万……还是……来日方长……罢。
兀咎儿无奈之下,只好又率军回返冥山。
兀咎儿退兵,萧柯便又派兵追袭,一路追杀至铁勒境内二百余里,直又损兀咎儿近三万兵马方才罢手……
兀咎儿灰头土脸率残部两万,狼狈返回冥山城。萧柯亦调拨大军回返幽州。
苏玉在上次宴饮之后,便一直居于内院静养。虽莨果之毒已解,却仍是每日恹恹绵绵,毫无精神……明七日思夜想,百法用尽,直急的几欲发狂……
大军回返都城,萧柯便要护侍苏玉同往解毒,苏玉却要回浮山;苏玉要回浮山小李庄去见殷伯;殷伯名殷昭,非但筑器之术独步天下,然而,他亦有一则不为外人知晓的,医术与毒术之高深之技……殷伯之身世来历,自己从未向苏氏兄妹提起,苏玠苏玉亦从末过问,苏玉只从其仪态行事之上隐隐猜测,此人大概也许亦是有一段心伤往事罢……
苏玉要回浮山,萧柯便点齐亲卫要亲自护送……然而,不会滑雪……萧将军便要带七个近卫八个家将去浮山学滑雪……
苏玉……
于是,萧家一众与苏氏一行便滑雪扳雪橇齐上,由繁城直去甘城又入昌地仍斜穿浮山山野,回了郧地家中。
小李庄依然如昔,只苏玠三兄弟迎回苏玉,三颗心才各自落了肚。
萧柯煞有介事让苏玠安排铁星卫风云骑教明一明二……萧云萧征等七个近身八个家将滑雪,自己便在苏镇,小李庄两地四处溜跶(苏氏兄弟在,不好进内院啊)。
苏玉在家中歇得几日,便唤巽叔引殷伯来见……殷伯沉思半晌,方沉声对苏玉道:“昔日在北地游历之时,我曾见一被巫人下了鬼咒之人……‘与女郎此况频为相类……“
殷伯双眉紧皱,往昔一向古井无波的清竣面容此时一片凝肃,声音沉沉叙道:“在极北之地,有一几百年来避世而居的巫人,可与诸鬼相通……下咒之人,只需向诸鬼立下誓言,终生甘为诸鬼奴仆……便可有驭人魂魄之能……不过……“说到此处,殷伯亦略有些困惑的又看了看苏玉面色:“据女郎所述,那女侍应是巫人无疑,所持匕上被下了鬼咒,伤及女郎之时,诸鬼便已饮了女郎之血……女郎本该魂魄已失……,可观女郎如此……仅神魂不安,失了内息……并无其它不妥之处……“
殷伯迟疑不定,然而听至此处,苏玉已全然明了……旁人不知,苏玉自已可是万分清楚;自已本就是一个顶了人尸的鬼魂……身体与魂魄是两码事,诸鬼饮了这身体之血,要召这身体之魂……只怕这身体的原主在那一年春季的雷轰电击之下,早已神魂……俱散了罢……那这下咒之人,又能召得谁去……?
苏玉殷伯在谈巫人之鬼咒,而此时千里之外的冥地,以毒匕伤了苏玉的廋小女侍正在城主私宅之中,一处阴暗屋舍里,对着墙壁之上以血污所绘之獠牙巨目手执长索之恶鬼,伏地叩拜……
她一边叩拜,一边口中喃喃有词,末几,竟以利刃划破额头……这满面血污,披头散发的女侍便两眼翻白,头胫四肢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角度扭曲着……院外无风,然屋中却气流涌涌而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噬肉吮骨嚼食之音砸砸响起……妨如饿鬼枪食……,陡然间,这女侍竟一声凄厉之极惨呼出声,妨若被一股大力击中一般,由屋中倒射而出……撞塌房门直摔入院中……,这女侍口喷鲜血,全身骨胳仿佛己寸寸尽碎……于地上挣扎蠕动间,口中仍对了空阔处嘶嘶大呼:“众神之灵……巳降人间……,众神……“。
话语末尽,便扑在地上再无声息……
此时已近子时,天上无月无星……只一层似灰似黑的,犹散些微光的薄薄雾霭,笼罩人间……
殷伯与苏玉正说起巫人鬼咒,苏玉突觉身上有些发冷,连打了几个寒颤……殷伯见之大悚,忙从袖中掏出一块上绣奇怪符号之锦帕,一面急唤巽叔抓了苏玉食指,以刃刺血出,涂于锦帕之上……
这边一阵动静,早惊动了苏氏兄弟;因苏玉回了浮地,虽装的与素日无疑,然而恹恹沉沉,全无以往闲坐不住的捣腾劲头儿……苏玠苏永便心有所疑,及至见巽叔夜唤殷伯,二人便知定是苏玉有事,便时时注意苏玉这方……
那边萧柯早已接了勋国国君召他入龙丘述职的王命,只是萧柯知苏玉内息已失,便找了借口亲送苏玉回返郧地……只是苏玉整日绵绵,精力不济,萧柯终是放心不下;便一面派明一萧征等人学习滑雪,一面传讯各地,要找巫医来冶苏玉之疾……
这一日夜半,萧柯踞坐于塌,明三立于案几之前,对了萧柯垂手躬身,沉声回禀道:“三年前,渭水之畔有一剑客,由铁勒棠溪回返之后,情形便与苏女郎相类……“言及此处,明三几番踌躇,觑见萧柯不豫,方续道:“那剑客发起狂来,似乎魂魄俱失,家人邻里一概不认……直至后来……
萧柯双手抚了案几,只见手背之上青筋凸起,直要捏碎桌几一般,沉声追问明三:“后来如何……?
明三咽了咽干涩的咽喉,方又道:“后来那剑客杀尽家人……有巫者言,此剑客乃魂魄为恶鬼所摄……“
萧柯面如寒霜,声音沉沉:“……何法可解……?
萧柯正问明三,何法可解苏玉之患,明一萧征急奔而来,二人不及揖礼便急禀萧柯道:“苏女郎院中似出了状况……苏氏兄……“
萧柯已捶案而起,三人但闻“呯‘‘的一声大响,衣袂一闪,萧柯已奔出门去……
萧柯听得明一萧征言及苏玉那方似是出了状况,不待二人言毕,便直奔苏玉居处;待到得屋中,见苏玠苏永苏澈均面色沉凝中透着一丝惊慌,不觉心中一沉……但见殷伯巽叔各立塌几一侧,苏玉一手执方绣了符咒的帕子,正将另一手的食指吮在唇中,不由瞬间呆愣……
苏玉面色如常,杏核眼溜溜向着众人一扫,眉捎挑得一挑,竟带着微微的笑意,先对了苏玠苏永糯糯道:“大兄……二兄……我无事……“便要巽叔唤女侍置塌。
萧柯苏氏兄弟便踞坐塌上,此时萧征明一明三亦追将过来,与巽叔均垂手立于一侧。苏玉示意,殷伯便将自已所知巫人与鬼咒之事与众人叙述一番,待他言罢,苏玉方淡然续道:“毋须但心……兀咎儿的巫人女侍再能通鬼魂,于我却无甚用处……‘言及此处,苏玉略顿了一顿,面上竟浮起一丝怅然之色来:“……大兄、二兄浑忘了,我乃死过一次之人……魂魄已非巫人可左右……“
闻听苏玉所言,苏氏兄弟长舒口气,殷伯巽叔恍然大悟;而萧柯则若有所思……。
至那日之后,除了内息仍无,苏玉精神体力已康复如常……
萧柯在小李庄又滞留了两日,向苏玠讨了几套鸭绒衣裤并枕头被褥;便与苏氏兄妹辞行,回返都城龙丘回复王命,只临行之时留下明七在此跟殷伯习医,萧征萧云在此习……滑雪驯狗之技……
兀咎儿之巫人女侍,欲以巫咒操纵苏玉魂魄,却反被众鬼所噬……更引得兀咎儿大怒之下,对苏玉起了势在必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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