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退伍？”
当这个不可回避的问题突然翻上祁沐枫的心头，那段曾经的热血岁月也随之涌进脑海。
不得不说，那段日子是他的骄傲，也是他不愿提及的伤痛，那痂结了一层又一层，如果不是必要，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揭开。
一旦揭开，就是血淋淋的回忆。
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祁沐枫才答：“任务失利，战友一死一伤，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部队？”
乔青山只知他受了伤却不知背后竟然如此惨烈，一死一伤，铁血硬汉也需要时间消化。
只是，纵使如此也不至于就这么离开部队？
“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况且祁氏需要我回来，算是天意吧。”
祁沐枫的语气深沉，乔青山能听出无奈和感慨。
这个话题谈到这里实在无需继续下去，乔青山大概知道了他退伍的缘由，默了一瞬他道。
“我只是希望小鱼儿能找个平凡普通的人家，过一点柴米油盐的日子，惊天动地的事情我不需要她参与。”
乔青山望着祁沐枫：“你懂我的意思吗？”
“伯父放心，我不会让她无端卷入各种纷争。”祁沐枫语气真诚，字字刚毅。
“你既然已经退了，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无需……”乔青山没有说完，但意犹未尽的话祁沐枫自然懂了。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祁沐枫答：“能做的不过是贡献点gdp。”
乔青山点点头，这样自然最好。
“近日我会把西山山坡的手续还回去，你自己收好了吧。”
乔青山望着远山如黛，语气清浅，当初不过是测试他的心意，有这块地在自己手里，终究会给祁沐枫一种错觉。
乔青山不希望女儿的婚事是一场交易。
“伯父。”祁沐枫的语气却是略带了急促：“那块地我要来无用，本来就是给您的。”
“算了。”乔青山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那么点钱就想聘下我乔家的女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听出他话里玩笑的味道，祁沐枫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自己与乔安鱼的希望，终归是回来了。
“那好，我暂且收回，来日在双手奉上。”祁沐枫婉转一句，语气却是坚定。
乔青山起身望一眼下坡的路道：“小伙子，当你觉着路走的很简单的时候，有可能是在下坡，专注脚下的路，才是正确的选择。”
话毕他把空了的水杯扔到垃圾桶，举步往山下跑去。
祁沐枫略一思索，隐约感到空气中的一丝凉意，听乔青山的意思，颜安必然依旧是他的对手。
他不会把女儿拱手给自己，要想得到，就得靠自己去争取了。
这段下山的路，或许真的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
早餐，还在赌气的乔安鱼自然没有按时过来，杨梅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大好看。
第一餐不一块吃有理由，她忍了，晚上回来一个招呼不打，她就当她被吓到也能忍了，这第二餐还见不到人，说起来实在有些过分了。
先前还觉着是个识大体的姑娘，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颜伯庸倒是依旧谈笑风生的样子与乔青山聊些往事，但心里头装着事情，自然与往日有些不同。
颜馨一如既往的安静，偶尔在老爸和乔青山的谈话中插上两句，也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颜安眉宇间倒是忧虑重重，似乎从警局回来他就这样了，颜伯庸习以为常，杨梅虽然觉着不妥，但心里头对乔安鱼不大满意的她，自然也不希望儿子表现的多么积极。
等餐的桌上一时倒是平静的很。
又等了一会，乔青山开口唤林叔：“去把小鱼儿叫来吃早饭，有她最爱的汤包。”
语气宠溺，颜伯庸心头又添了几分意外，印象中乔青山可是最最注重礼仪的。
“昨晚上吓着了，睡得晚，咱们先吃，别等她了。”乔青山吩咐一句，众人开动。
饭至半酣，乔安鱼姗姗来迟，倒是非常礼貌的跟诸位一一致了歉，颜馨忙扯开身边的凳子招了乔安鱼坐下。
“吓坏了吧昨天？”她温柔一句。
乔安鱼抿了抿唇：“是有些后怕的。”
颜馨主动盛了一份鸡汤递给她：“喝点汤压压惊。”
乔安鱼略略有些讶然的接过喝了几口，这才发觉比较奇怪的事情。
老爸坐在主位，颜家其他三人分别坐在对面，只有颜馨一人坐在这边，她边上还空着一个位子，是哥哥的没错。
乔安鱼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想了想又觉着不可思议，索性放下不提，安静的吃饭。
清晨祁沐枫发来消息，说是已经跟老爸谈过，结果貌似还不错，她也是过来听听，看看这个所谓结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按照常理推测，颜家应该要提婚约的事情了。
果然……
颜伯庸放下筷子，望一眼在座诸位，转了脸看向乔青山说道。
“老哥，颜安和乔乔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本不该在饭桌上提，但我想着既然都是一家人，随意些也没什么不可以。”
乔青山咽下口里的粥，打眼望了一圈，就见颜安已经收了神，正朝乔安鱼笑的温柔，杨梅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但脸色却隐约不善。
颜馨手里的筷子戳着米饭，似乎心事重重，自家闺女乔安鱼则是嘟着嘴巴一脸不乐意……
既然如此，乔青山笑了笑道：“昨天她妈妈也给我托了梦，说不希望我们两家人再受她的影响，希望两个孩子的事情自己决定。”
乔青山话音方落，桌上众人的神色均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杨梅和颜馨多少有些忍俊不禁，颜伯庸神色之间也现了松弛，只颜安略略有些失落。
乔青山心里头微微叹了一声，依旧笑道：“说起来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也是由小荷先说起的，既然她都这么决定了，我们也顺着她的意思吧。”
众人自然知道搬出逝者托梦这样的借口真的只是借口，但从乔青山口里说出来，自然也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无须纠结更多。
杨梅主动开口：“既然是小荷的意思，我们也没什么好质疑的，只希望两个孩子有缘分吧。”
颜伯庸瞪了她一眼，杨梅讪讪闭嘴，但心里头却是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