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达的确和乱流城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他刚刚收到一封来自赛林侯爵的书信,可他懒得去看,直接让车尔丹念给他听。
“我坚信友谊能够熄灭身边的战火,我坚信友谊能够化解眼前的伤痛,蒙奇克伯爵,我的朋友,你遭遇的不幸让我感同身受,我愿不遗余力为你提供任何帮助,用友谊的力量帮你度过难关……”
曼达摆摆手道:“我都快睡着了,这封信里到底出现了多少次友谊?”
“一共十六次,大人。”车尔丹认真的数了一遍。
“我实在读不懂他的意思,这样吧,你把友谊这个词换成扯吉尔蛋,再读一次。”
“扯吉尔蛋?”车尔丹尴尬道,“您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曼达皱眉道:“你叫车尔丹,我说的是扯吉尔蛋,千万不要混淆,念!”
车尔丹清了清喉咙,缓缓念道:“我坚信扯吉尔蛋能够熄灭身边的战火,我坚信扯吉尔蛋能够化解眼前的伤痛……我愿不遗余力为你提供任何帮助,用扯吉尔蛋的力量帮你度过难关……”
车尔丹读的非常流畅,这就意味着这封书信的意思也非常明朗。
曼达点点道:“以后收到他的书信,先找出频率最高的词汇,如果换成扯吉尔蛋依旧读得非常流畅,就不用再念给我听了,给赛林侯爵回信,告诉他,我很快会抵达乱流城,登门拜访。”
车尔丹提醒道:“大人,按照我的推测,林赛侯爵恐怕不想见您,只要他收到了您的回信,会想方设法在路上拦截您。”
曼达皱皱眉头道:“那就不给他回信了,我直接去找他就好。”
“不请自来已经违背了贵族之间的礼仪,如果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意味着向对方宣战。”
曼达看着地图,指了指乱流城道:“从七星山到乱流城,隔着四座大山,翻山越岭至少要十五天的路程,可如果我让马努挖个洞钻过去,只要五天的路程就够了,计算好时间,我差不多能和信使在同一天抵达,他看完书信,我已经在门口了,这不算我没打招呼吧?”
车尔丹苦笑一声,曼达再次用他特有的逻辑,无情的践踏着时代的规则。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个时代,恪守规则的人恐怕只有等死的份。
“可是大人,我们能跑得赢信使,却跑不赢信鸽,”车尔丹拿着小巧的信筒道,“您或许注意到了,这次的信纸不一样,这封信是用信鸽送来的。”
“信鸽?”曼达一愣,“他竟然有这种东西!”
早在古典时代就有了信鸽,并且还曾出现过信鸽驿站。可到了中世纪信鸽却渐渐没落了,因为饲养信鸽的成本太高,信鸽身上的书信又很容易丢失或被截获,训练一只信鸽需要很长时间,训练好了也只能往返于两个地方,和信使相比,信鸽的缺点实在太多。
但信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信使无法企及的速度,从乱流城到七星山,走山路要十五天,但如果是信鸽从天上飞的话,三天足够了。
熟悉赛林侯爵的人都知道,他饲养了一群出色的信鸽,除了极其隐秘的信件,赛林一般会通过信鸽送信。
送给曼达的这封信没什么实质内容,赛林自然选择了信鸽,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赛林的信鸽为什么能找到七星山?而且还能准确的找到曼达的山寨?
车尔丹道:“这证明之前几次,信使是带着信鸽来的。”
曼达对信鸽很感兴趣:“让我看看那小家伙,我得给它喂点好吃的。”
席尔瓦把信鸽带了过来,灰毛黑点的信鸽长得非常精壮,曼达很是喜爱,给它喂了不少肉,还给它闲聊了很久。
第二天清晨,曼达亲自把回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把它送上了天空,随即挑选了百十来人,即刻启程,前往乱流城。
路上,车尔丹不时仰望天空,他感觉自己好像出了幻觉,总是在不经意间能看到那信鸽的影子。
这不是幻觉,信鸽一直在他们的上空盘旋,它和曼达约定,要在同一天抵达王都。
直到马努带领众人钻进了山洞,信鸽才按照熟悉的速度飞上了天空,只用了两天多一点的时间,它就飞到了乱流城附近,可它一只在城外盘旋,它在等待曼达的身影。
三天之后,它终于看到了曼达,在空中盘旋片刻,向曼达打了招呼。
曼达注视着信鸽,经过了短暂的交流,信鸽飞向了乱流城。
赛林侯爵正在城堡中举办宴会,所有的家臣和乱流城周边四座镇子的领主坐在席间,享受着美酒佳肴和妖娆的舞蹈。
宴会,是林赛侯爵最喜欢的活动,没有之一,像这样的宴会要一直持续到新年之后的一个月,六十多天的时间里日日无休。
一曲结束,娇美的舞娘们纷纷退下,接下来该轮到林赛侯爵亲自献唱了。
他抚摸着竖琴,试了试音调,娴熟的弹起了那首《盛开的鸢尾花》,刚刚弹完前奏,还没等开口,忽见一只信鸽飞进了大厅。
宾客们一愣,家臣们一惊,负责饲养信鸽的家臣赶紧起身,打着唿哨不停呼唤,恨不得跳起来把信鸽抓住。
好在林赛侯爵并没有生气,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优雅的态度,这是他多年练就的素养。
他伸出一只手,让信鸽落在了手背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小家伙,是什么样的消息让你如此焦急?”
众人闻言一笑,紧张的气氛当即散去。
赛林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了书信,看过片刻,脸颊隐隐抽动了一下。
“诸位朋友,为了我们伟大的友谊,让我们一起干一杯!”
赛林表现的很淡然,陪着宾客喝了一杯酒,唱完了那曲盛开的鸢尾花,舞娘们再度登场,宴会继续。
当宾客们继续欣赏歌舞时,赛林侯爵悄悄离开了大厅,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手下的大将安德雷斯。
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赛林侯爵的笑容消失了,他拿着刚才收到的书信对安德雷斯道:“克雷奇·蒙奇克想来乱流城,你要想办法把他拦在半路上。”
安德雷斯道:“可以对他动武吗?”
“如果不可以动武,我也不会让你去,留下他一条命,剩下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安德雷斯离开了城堡,赛林拿起了酒杯,神色凝重的看着窗外。
蒙奇克想来做什么?想和自己结盟吗?如果安德雷斯拦不住他该怎么办?
书信之中说多少客套话都没关系,但就当下的情势,必须和他保持界线,哪怕和他反目,也不能因为他而冒犯了巴克恩。
正思忖间,一名侍者来到身旁,神色慌张道:“大人,蒙奇克伯爵在城外求见。”
赛林一惊,问道:“哪个蒙奇克侯爵?”
侍者回答道:“七星山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