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貌一直是她最骄傲的资本,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现在连容貌都被毁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听着卫均德的话,卫紫嫣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没有挣扎,没有秽骂,只有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助,卫紫媛看着此时的她,就像是透过她看到前世的自己,无助,彷徨。
她眼神发凉,幽幽的盯着卫紫嫣,心里暗自道,卫紫嫣,你如今也体会到这种心情了吗?滋味儿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受呢?可惜的是,你所常之苦,连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及!我要你慢慢儿的体会,当你在孤单,无助,彷徨时,在让你体会至亲之间的众叛亲离,生离死别!
卫均德看着卫紫嫣的那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是没想到,他不过数日不见卫紫嫣,她就已经完全变了另一个样,他愣愣开口:“嫣……嫣儿,你怎么,怎么这样了?”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卫紫嫣怎么说,也曾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虽说如今她的作用已经不大,可卫均德到底对她还是有一份真心,见得卫紫嫣这样,也是颇为于心不忍。
大夫人也瞪着眼,愣愣转头,蹙眉,却是不语。
卫紫媛知晓,这一切是太过突然,他们自是也没想到。
卫紫嫣本来还在嚎啕大哭的,可听着卫均德的话后,她突然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恶毒,她突然伸手,指着卫紫媛,转头对卫均德道:“父亲!是她!”
她神色狰狞,再加上她如今的这幅面容,看着越发骇人:“父亲,是卫紫媛!女儿的脸,是卫紫媛弄的!”卫紫嫣想了想,事到如今,她在怎么隐瞒也没用了,她是来风华园找茬儿的,现在情况这般下,她说什么都要拉着卫紫媛跟她一起滚下水!
卫紫嫣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不由紧紧地盯着卫紫嫣看。卫紫媛却是眉头一挑,看来她是铁了心思要闹出事儿来了?想着,卫紫媛的眼眸微微一转,一双似玛瑙幽亮的眸子越发幽深宁静,一丝精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卫紫嫣打定了主意,当下更加卖力的指着卫紫媛咆哮:“父亲,女儿上次来看妹妹,可没想到,妹妹竟然不领情,竟然还指使着她的宠物来抓伤了我的脸!”她想方设法的拉黑卫紫媛,也不管那些有的没得,全都扯了出来:“父亲!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说着,更加卖力的哭了起来。
卫紫嫣说起来也真是丝毫不要脸,先前一口一个贱人,一个该死的卫紫媛,这一会儿又亲热到姐姐妹妹了?
听罢卫紫嫣的话,卫均德不禁皱眉看向卫紫媛,斟勺片刻,还是问道:“媛儿,你大姐姐她说的可是真的?”
卫紫媛冷冷一笑:“真也罢,假也罢,事至如此,对于父亲你有那么重要吗?”
卫紫媛却是不答,说罢转头看向卫紫嫣,冷笑道:“大姐姐可莫要睁眼说了瞎话,人在做天在看,大姐姐,夜路走多了,总是会撞见鬼的!”她这话说的不明所以,可卫紫嫣却听的全身上下一阵发凉。
见卫紫媛无视自己的话,卫均德心里也有点儿气愤,可卫紫媛说的也对,意思他也懂,真也罢假也罢,卫紫嫣早已是一颗弃子,对他着实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相反,卫紫媛就不同了。
卫紫媛是丞相府的正经嫡女,如今更是风头正茂,得了皇上和一众贵族的认可,丞相府的地位更是随之水涨船高,这些,便是以前完好无损的卫紫嫣,都不能比拟的,还更别说如今这般境地的卫紫嫣了。
卫紫嫣被卫紫媛的话说的有点儿骇然,转过头去看卫均德,却见卫均德抿唇不语,脑子里的弦砰的一声,便炸开了,父亲不说话?父亲为什么不说话?
卫紫媛扫了两人一眼,开口继续道:“父亲,你可能不知道。大姐姐前些日子受了些惊吓,许是脑子有点儿混乱了,这不,今儿早上,一大早的,大姐姐便闯入我这风华园,口中还嚷嚷着要什么千刀万剐的,听着可让人神思了。”
她眸光幽幽一转,继续道:“若是这样,平常也就罢了,多养几日也就好了。可近来,先是二娘病重,如今都已病入膏肓,而今大姐姐又这样了,若是传了出去,那对丞相府......”接下来的话,也不用她说了,卫均德细细一思量,便知晓这其中孰轻孰重。
这卫紫嫣母女俩的事儿,传出去,说的好,是染病在身,说的难听一点儿,便是丞相府煞气袭人!这对整个府邸的名誉,都将是一个大大的折损,更别说这其中还有想卫紫嫣这种曾经风靡一时的人物,落得这般场景,更叫人唏嘘不已。
卫紫嫣听着卫紫媛的话,虽是听不懂她的具体意思是什么,可她只觉卫紫媛所说的话,一定不会是什么对于她好的,立马就嚷嚷道:“父亲!您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她是在骗你的!父亲!”
可卫均德却是陡然抬头,目光阴寒的看向她,这卫紫嫣也太口无遮拦了,说话也丝毫不经过考虑,她说卫紫媛是胡言乱语,骗他的?那她岂不是在侮辱他脑子简单吗?
若是平常,卫均德还能随便处之,可现在不同与往日,现在情势紧张,府中府外,各种事儿等着他去做,还有李氏的事儿,他至今都还未与李国公府说起,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他没说此事儿,却是早已有人说出了此事儿。
卫紫媛如今是他丞相府唯一一个比较重的筹码,马上便是大漠国的亲使团和征北大将军回来的日子了,到时候,若是卫紫嫣留在府中,必定是要带她前去赴宴的,可依目前卫紫嫣的状态,卫均德还怎么可能如从前一般,带着她四处赴宴?
而到时候她与李氏都不能前去,倒是叫人起了疑心,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卫紫嫣离开京都,到时候,便是李国公府起了疑心,来到丞相府,也先只有李氏一人,到时候,他便将这些事儿和盘托出,定然比现下的局面要好的多。
想着,卫均德一咬牙,沉声道:“媛儿言之有理,可近日来府中浮躁,倒是不适合修养的好,倒不如直接送嫣儿去庄子里好生的修养,庄子里清静,嫣儿去了,也定要好的快些。”
“父亲.....!”
听罢卫均德的话,卫紫嫣只觉脑子一炸,嗡嗡作声,哑声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睁大眼睛,目光呆呆的看着卫均德。
卫均德闻言微微皱眉,目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挥袖转身,背手而立,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不必再说了,你便先去庄子里好好儿的养着,至于你脸上的伤,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你治好的。”说罢,迈步便走:“来人,立刻替大小姐收拾东西,出发去庄子!”
卫均德发话,众人自是不敢耽搁,忙上前就去搀卫紫嫣起身,卫紫嫣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卫均德的话已经说了下来,那便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了,可是,要她去庄子?
庄子,那是什么地方?那地方生活环境差,资源差,什么都差,哪怕卫均德说了会尽量为她安排好一切事宜,可就算布置的再好,又如何能与丞相府比?
更何况,庄子距离京都,山高皇帝远的,若是有心人想要如何,那她不是只有被宰割的份儿?
可以说,她这便算是被卫均德所放弃了,说来也好笑,之前她和李氏两人,拼了命的设计卫紫媛,想把卫紫媛也给拉下水,便是把卫紫媛送进庄子的念头也曾有过,可到如今,却是一件儿都未曾成功,反倒把自个儿都给搭了上去。
丫鬟和婆子们上前,想要将卫紫嫣从地上给搀起来,可卫紫嫣却突的哈哈大笑,一边儿的挣扎:“我不要!我不要到庄子里去!我不要!”可面对她如此的态度,换来的只是婆子和丫鬟们更加强硬的圈禁。
最后好不容易把卫紫嫣给制服,卫紫嫣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总是在喃喃的说着什么,却又听的不甚清楚。
卫紫媛面带笑意,眸中却是氤氲着无限的寒意,慢慢儿的走到卫紫嫣的身前,伸手捏起卫紫嫣尖巧的下巴,看了一眼她面目全非的脸,啧啧叹道:“真是可惜了姐姐的这幅好皮囊。”而后轻巧的笑言:“大姐姐还是莫要挣扎了罢,听父亲的话,好好儿的在庄子上去养着,这说不定,哪一日姐姐你就好了起来呢?到时候,便也是可以回来的!”
她虽是笑着,可卫紫嫣无端惧怕,看着卫紫媛的目光带着厌恶,憎恨,恶毒,害怕,种种情绪交纵,卫紫媛瞧得分明,眸中笑意越发明亮,冷意却是越发凝重。
“姐姐放心,妹妹我保证,姐姐去的时间,不会太久。”她放开卫紫嫣的下巴,用手轻轻儿的拍打着卫紫嫣完好的另一面侧脸:“等姐姐回来,妹妹我送你一份大礼。”说罢,手微微用力,把卫紫嫣的头一推,轻笑着对一干丫鬟婆子道:“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