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倒是把郝贵妃骇住了,她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你不娶她还能娶谁?难道说,你准备就这样到老不成?”说到后面儿,郝贵妃的语气隐隐飙高。
“不是!”长阳均立马拒绝,顿了顿,才道:“儿臣,有心上人了!”
“什么?!”郝贵妃先是呆了一下,而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你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你从来都没有给母妃说过?是哪家的千金?”她急急的问道,长阳均有心上人了,瞒着她,她不知道,若是长阳均真铁了心了,可就不好办了。
“是……”长阳均顿了顿,才道:“这个人您也认识,是丞相府的千金,三小姐,卫紫媛,惊华郡主。”
长阳均慢慢儿的说出来,郝贵妃不由怔住了。
而在门儿外,早应该走远的小长平公主,听罢此言,眼眸却是微微一眯,折射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来。
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这三个字,“卫紫媛!”她不禁冷哼一声,她就知道,果然是那个卫紫媛!
她斜眼看了一眼屋内,你喜欢卫紫媛是吗?
那好!本公主让你永远也得不到!
那边儿小长平公主冷笑着走了,而屋内长阳均母子俩却是两厢对峙,久久不语。
这件事儿埋在长阳均的心里许久了,一直没机会说出来,现在说出来,虽是在这般的情景下,可到底心里舒畅的多。
可是郝贵妃可就不如他所想了,郝贵妃先是沉默几许,而后眉头一皱道:“怎么会是她?”
长阳均一时语结,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喜欢卫紫媛,他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卫紫媛救了他一命,他该当报恩才是,可是没想到,后来在那般情况下相遇,更是折服于她的心机手段。
与她合作,是一时而为。发展到后来,也是形势所逼,四周潜伏的危机重重,他急需一个聪明的人来充当他的指路明灯,而卫紫媛,无疑便是那个最佳人选。
他自己也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爱上卫紫媛。可说起来也是那般的简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缘分、时候到了,自然而然的就爱上了,就好似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儿一般,他爱上她,毫无矛盾可言。
见长阳均不说话,郝贵妃冷哼一声,厉声道:“母妃不管你喜欢谁,反正是她就不行!不!现在的话,除了小长平公主,谁都不行!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母妃绝不会同意你的!”
“母妃!”长阳均一听,也急了,忙皱眉道:“儿臣喜欢谁,是孩儿自身的权力,难道母后连这个也要干涉吗?”
“本宫说不行就不行!”郝贵妃的态度很决绝,一脸冷然:“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长阳均怒极反笑,冷哼一声:“母妃,别的事儿孩儿都可以听你的,可独独这件事儿,孩儿没办法任由您来做主!”他嗤笑一声:“这辈子,我非卫紫媛不娶!”
“你……!”郝贵妃也没想到这个一直在自己面前乖顺孝敬的儿子,有一天竟然也会对自己,如此的疾言厉色,不由怔了怔神,而后气极,怒喝道:“你竟然敢如此违背你的母妃!长阳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心里本来对此只是不同意,并没有对卫紫媛有过多的抵触,可是此刻,因着长阳均的态度,她认为全都是卫紫媛的原因,是她勾走了长阳均的神儿,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她心里开始抵触卫紫媛了,特别长阳均还说要非她不娶,简直快要将她的肺都气炸了!
“母妃………”长阳均开口叫郝贵妃,声音带了一丝拖沓,就像是逶迤在地的锦织长裙,只听的郝贵妃她心里一阵颤粟。
终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郝贵妃只有一个皇子,疼得比自己都重要,先前被昏了头,对他疾言厉色,大吼大叫,此刻被他这么一喊,心里的气儿都消了大半,看他颇为萎靡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又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膀,低声劝慰道:“均儿啊!你可莫要义气行事儿啊!你要想想以后,难不成,你就永远甘心于现在这个样子?”
“母妃……”听罢此言,长阳均震惊的抬眼看着郝贵妃,他不知郝贵妃这话的意思,是叫他怎么样?难道说,郝贵妃也知道?
郝贵妃见他如此,反倒笑了,嗔了他一眼,爱怜的抚抚他的侧脸,温言道:“你是本宫的皇儿,从本宫的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坨肉,你什么想法,母妃还能不知吗?”听罢此言,长阳均基本已经确定,郝贵妃是确定对他对那九五之尊的地位肖想的事儿了。
他反倒镇定下来,的确,他们是母子,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郝贵妃呢?
郝贵妃见他神色渐有消融,叹了口气,继续循循善诱着说道:“那是九五之尊,谁人就不会有一点儿想法呢?均儿,你莫要有太过重的压力,这都是正常的,只是,你可要知道,你若真有那想法,你可要想好了,什么对你最为有利?什么对你没有?”
听罢此言,长阳均更加沉默,是啊,利益之争,永远是最大的赢家的局面,他如何能不清楚?只是,这个又是谈何容易的呢?
见长阳均这般神色,郝贵妃自知机会已到,忙又道:“所以啊,你看,现在这个小长平公主,想要嫁于你,这不是天大的机缘吗?”她微顿,继续道:“你且看看,论才艺容貌,论出身境地,在这个京都,有哪个大家闺秀,是能比的过小长平公主的?”
长阳均自是知道这些,可话虽是这般说,他也有自己的顾虑,“母妃,就如你所说,哪怕是公主嫁于我,这其中事故,您应该也比我清楚,到时候,我不就成了别人的第一顾虑了?到时候,父皇又会怎么看孩儿?”
其实这些是一方面,更大的一方面,还是他自身抵触小长平公主更多,否则的话,这些虽然是问题,可也并不是无法可解。
郝贵妃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当下眼珠儿幽幽一转,立即换言道:“均儿,理虽是这么个理儿,可在这个世上,权力,便是尊者,你有权,是什么不能成的?”她看了一眼长阳均,继续道:“到时候,你若真娶了小长平公主,再加上你自己的势力,还有母妃的娘家势力,这些都是你的后盾,那个时候,即便真是有人有异议,忌惮于你的实力,又有几人敢出声质问与你?”
“至于你父皇那里,那就更好说了,你认为你父皇是那般迂腐的人吗?谁有能力,自然他看在眼里,自古以来,谁不是能者居多?”郝贵妃继续尽心尽力的劝解,“到时候,若你真到了那九五之尊,想什么就有什么,别是说一个卫紫媛,就是十个,难道不是你的掌中之物?可这机缘,却不是说有就有的,均儿啊,你,可要仔细的想清楚啊!”
最后郝贵妃一声长叹,轻易的打动了长阳均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目光闪动,是啊,只要是他做了皇帝,那天下又有什么,是他不能取得的呢?
那到时候,卫紫媛……
在郝贵妃搜肠刮脑的劝说下,长阳均终是没能产生太大的抵触,就这般走了。
虽然目前稳住了长阳均,可保不准以后会有什么变数,想起这个后果,郝贵妃的眼中不由折射出一丝的狠戾。
她目光望向远处,冷哼一声,这个问题的最根本,就在卫紫媛的身上,她潋滟的眸子渐渐浮起一丝寒芒,久久才消散于无形,挥袖而起,她转身进了里间。
直接行至桌案旁,挥笔而动,行云流水的书信一封,交与一旁候着的太监,冷声道:“把这封书信,快马叫交与丞相府的惊华郡主手中去。”
太监恭敬的接过,做了个揶,便快步出了宫,郝贵妃眼眸微冷,一脸的冷然之色,大名鼎鼎的惊华郡主,也是时候见见了!
郝贵妃发话,效果果然甚佳,上午的事儿,下午便办妥了。
卫紫媛看着手中的书信,微微嗤笑,这又是一个找麻烦的来了,郝贵妃找她什么事儿,她隐隐有所知晓,只是没想到,郝贵妃竟然如此按耐不住,就要向她示威了。
她将书信执于微弱的灯火之上,看着纸笺慢慢儿的燃烧成灰烬。
郝贵妃叫她的目的,是叫她进宫去,本意是要她越快越好,卫紫媛却是偏偏拖延了几日,你不是要我快点儿吗?我就偏慢点儿,急死你!
郝贵妃在宫中,却是是急死了,这事情,越是拖一日,她心里就越是不安,觉着还是要尽早的解决了才好。
她在宫里恨得牙痒痒,她知道卫紫媛这是故意在吊着她呢!可又没有办法,只能在宫中干等着,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在书信一封去催一催的时候,卫紫媛终于才慢悠悠儿的从府里出发了。
刚到宫门前,就有太监在此处等着,卫紫媛看在眼里,心知这定是郝贵妃安排的人了,下了马车,那太监对守卫交代了几句,便来到卫紫媛身前:“郡主且随奴才来,郝贵妃娘娘早已等候多时了。”
卫紫媛淡淡的点头,斜眼看了一下身后跟着的千明和琳琅,她没带宝珠那丫头来,皇宫禁制颇多,带她来,怕是少不了的麻烦,宝珠听说要进宫,经过之前几次的磨练,现在对宫中是没什么好奇了,卫紫媛不带他,也正合了她的意。
千明和琳琅点点头,卫紫媛回头,跟在那太监的身后,前行,行不远,便有轿撵抬着卫紫媛走,弯弯绕绕的,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几人便已来到郝贵妃的宫殿。
郝贵妃身为贵妃,自有一宫,是为一宫之主,宫殿装修考究,颇为豪华,卫紫媛被太监带进一间疑似待客的厅房坐下,太监道:“郡主请稍作片刻,等奴才去通传一下娘娘。”
“如此,有劳公公了。”卫紫媛不惊不喜,无波无澜的说了一句,太监看了她一眼,敛头退了下去。
一会儿便有宫女上前,倒茶、布置瓜果等物,可迟迟却没有看见郝贵妃的身影,身后琳琅不由担忧道:“小姐,这娘娘是不是……”故意如此的啊?当然,后面儿的话,自然是被卫紫媛打断了未说出来的。
可卫紫媛却是知道他的意思,她呷了口茶,觉得颇为清淡,暗道果然不愧是皇宫的贡品,嘴上却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郝贵妃娘娘许是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无妨,不过萎靡多等候一下便是。”
期间有太监来禀报,说是郝贵妃临时有事儿,要请郡主稍坐一下了。
听罢此言,卫紫媛心里嗤笑,什么有事儿?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她自是知道,郝贵妃如此做,不过是因为前几天自己故意拖了时日进宫,拉了她的脸子,这是她在报复呢!你不是故意拖吗?那好,本宫也来拖拖你,卫紫媛想着,心里不禁晒笑,这郝贵妃,果真是小肚鸡肠,怎么她就是长阳均的母妃呢?
可一点儿都不像!
没关系,不就是时间吗?拖就拖,反正她有的是,时候到了,她自然离去,郝贵妃总不能不让她回家罢?
千明一直在身后,未曾言语,可一双眸子,时不时泛出清冷的光,不再时刻提醒着她,正在监视着整个屋内的情况。
又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外间儿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和步履声响,卫紫媛嘴角一勾,郝贵妃,你终于是来了么?
果然,一个盛装打扮的妇人,在一大批宫女的簇拥下,进了屋内,直直向上方的主位而去,期间看都没看卫紫媛一眼,郝贵妃如此做,便是好脾气的琳琅都有点儿气不过了,先是故意给人摆着,接着当人是空气,这贵妃娘娘真是太无礼了。
无奈她自知身份有异,只得暗自为卫紫媛不平。
卫紫媛也不在意,郝贵妃在一众丫鬟的伺候下,仪态万千的坐下了,这才放眼看向卫紫媛,本以为会看见一个气的不行的,跳起来就要和她理论的卫紫媛,若是那样的话,她到时候就更好的打发她了。
可没想到,卫紫媛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神色也淡淡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倒不像是在等人,而是闲散游玩一般,见卫紫媛这般的样子,郝贵妃的心里反倒琢磨不定了,这种人,要么是天性如此散漫,要么就是心机深沉之辈。
若是前者倒还好,可两者相比,郝贵妃更加相信,卫紫媛是后者了,一个小小的女子,斗了府中势力翻转,又还从一个小小的千金小姐,爬到现在的郡主之位,想也是不简单。
不过,一想起长阳均的事儿,郝贵妃的眼神一定,在是不简单又能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罢了,难不成还能斗的过她?
卫紫媛对着郝贵妃不过轻轻的点点头,叫了声:“娘娘金安。”便算作是见礼了,算起来,她这郡主,可是一品之位,按分位,郝贵妃可比她还要低一等,不过相较之各自身份,也算是一个尊重罢了。
郝贵妃倒也不是计较那般多的人,便笑道:“真是对不住了,郡主,刚刚临时有了点儿事儿,才想起郡主在此,害的郡主白白的等了这许久,早知道,便叫郡主该回去,下次再来便罢。”她笑着说道。
卫紫媛听罢,心里微微嗤笑,这些场面话,她还不放在心上,不过恭维罢了?谁不会?
她微微一笑,眼眸潋滟起艳光,在那一刻,郝贵妃微微晃眼,她竟然觉得卫紫媛那一瞬,身上似绽放万丈光芒,明媚不可言。
微一愣神,便听的卫紫媛的声音如九天外传来:“娘娘此言差矣,不过是稍等几许罢了,本郡主还是等得起了,娘娘不必在意。”一番话,不软不硬的,恭维了郝贵妃,又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用的是本郡主,而不是自称名号,这意思是根本没把两人的身份放在眼中,这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对郝贵妃的示威,意思是我的身份在那里,可不是任你搓圆揉扁的。
郝贵妃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心里不由怒极,可她毕竟是久经宫闱的老人,如此一言,还是能够忍得住的,可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被卫紫媛一个小辈如此言道,总是心有不爽。
面上却言笑晏晏道:“如此甚好,本宫也相信,以郡主的身份,自是应该有如此的度量的。”身为一个郡主,若是因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便有了脾气,那可就是名不言传了。
卫紫媛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外之音,微微一笑,道:“娘娘说的是,本郡主记着了。”她的目光流转,像是湖面上潋滟的微澜。
郝贵妃看着,听罢此言,反倒微微一窒,总有一种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的感觉,她没想到,这个卫紫媛,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心里不由微微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