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友良与樊师爷出了暗室,随手一推,书架复又合上。两人走出了小书房,长随赶忙上来回话:“老爷,两位少爷来过了,此时已去了太太处正在陪着客人说话呢,您要的酒宴已摆在了西花厅上了。”
杨友良一捏胡须,看了一眼樊师爷道:“梦征,你看,要不让弱之贤侄与馨怡贤侄女也准备准备?到时让他们做个伴,一起去游玩啊?”
樊师爷当然知道,领导这时也不便留自己啊。这翻话也算是领导感念自已,要替自己也留个出路的意思了,那样大家也算是挷在一条船上。当即再施一礼:“梦征求之不得。”便不再多言,赶紧告辞了回去,按排一双儿女的前程。
这边杨友良略一沉吟,吩咐身边长随到:“你去,安排一下,就说老爷我后花院中的几株海棠开花了,特请通判大人和步提辖前来赏花,请他们明日午时来府盘桓,共饮美酒。”
说完杨友良转身进了内宅去寻儿子女婿。那长随听了老爷这话,伸手一摸后脑勺犯了愁——这老爷院中哪里有什么海棠花啊,不过是几株烂桃花罢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他自家没了主意,又不敢再去问老爷,只得去向管家杨连升讨主意。那管家正是他的本家叔爷,听他说了这事,伸出手就照着他后脑勺上给了一下道:“你个杀材货,一点脑子也不长。老爷说要赏海棠花就是要赏海棠花,没有海棠花,你难道不会去买去?误了老爷赏花的大事,我认得你是侄孙子,老爷的板子可不认得你这蠢货是哪个。”
那长随得了叔爷管家的这些话,不由在心里狠狠哆嗦了几下,忙赶紧去搜罗那开了花的海棠,又连夜使人把后花园中的桃花树拨了个精光,将海棠移进府衙中来,以备杨友良第二天饮酒待客时赏玩之用。
西花厅里,杨知府与长子杨恭,次子杨俭陪着女婿程元芳,四人座了一桌,身边丫环小厮给四人斟上酒,便被杨友良抬手挥退:“我们父子翁婿难得小聚,今日便不见外客了,若有人来寻只说我出衙去了,请明日上午再来,我们爷们儿唠唠家常,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侍候了,都出去侍候吧。”下人们听了便全都退了出去,远远的站开,垂手而立,连半个抬起头来张望一下的也无。
程元芳虽有酒兴,却因上边坐的是官居五品的岳父老泰山,勉强忍着不敢乱喝。杨恭和杨俭得了父亲吩咐来做陪客,更是拘束,不肯多喝。杨友良却是心中有事,无心喝酒。
四个人互相让了几口菜,又聊了些家常,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杨友良咳嗽了一下,开始将话引入正题:“桐娘有喜了,终于也了了我和她母亲的一桩心事,若是桐娘能够一举得男,那就总算我们杨家对得起贤婿了。”
“岳父大人可折死小婿了,桐娘孝顺贤良,持家有度,现又身怀六甲,要为我程家开枝散业,父亲对她甚是欢喜,我也十分看重她,不论所出系男系女,都是我程元芳的嫡出子女,又何来对得对不起一说,岳父那些话切莫再提,否则叫小婿如何受得起。”程元芳连忙端起酒盅站起身来敬杨友良:“这都是托了岳父大人的福气啊,小婿敬岳父大人一杯,岳父大人一定不要推辞啊。”
“哈哈……好好……,”杨友良听得心中无限舒爽,吱儿~~一口喝光了自己酒盅里的酒,程友良见他喝了,忙也一口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下肚里,两人相视一笑,互相亮了杯底。
杨友良见他喝得爽快,一手亲自执了洒壶为女婿斟满,方要为自己倒上,旁边次子杨俭见了,忙接过了酒壶充起了倒酒的小厮。
只听杨友良慢悠悠地说话:“贤婿,往日只听人说起你程家坞,那可是本州首富,枝繁叶茂,一方豪强,我总有心前去见识一翻,虽然如今你我两家结亲已经二年有余,无耐我实在俗务繁多,又有公务缠身,离不得建州府,不能成行,这实是我心头一桩憾事啊!”
“岳父大人公忠体国,勤政安民,实乃百姓之幸,建州之幸啊。”程元芳又是一记马屁赶着就拍了上去。
“嗯,”杨友良无疑心头大悦,“不过,我这两个不孝的儿子却不成器,被我每日拘了在家读书,生怕他们出去闯祸,也是锦衣玉食大的,如今书却读不出个明堂来,我怕他们养成个纨绔子弟的性子来,想要他们也去民间走走看看,体察民情,如此方能知道天下人的疾苦,可是他们不曾出过远门,是个井底之蛙,便想托付熟人稍加指引。几翻斟酌,都找不着个合适的人,恰恰贤婿来了,我就想——你程家集也算是一方热土,百态俱全,若是让他们两个随你前去,那里我虽不能照看到,但有亲家和他们的姐姐可以管束他们,我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两个顽劣了,贤婿以为如何啊?”
程元芳听了,心中大呼老爹你真是神机妙算,怎么就知道我老岳父会让两位公子舅爷到咱们程家坞来呢?他心中早有准备道:“岳父大人过谦,我听父亲着实称赞两位舅爷天资聪慧,少年才俊,机敏过人,实有乃父之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两位公子能到我家小住,那真是蓬荜生辉,我父子定然待为上宾,绝不叫二位舅爷受半点委屈。”
杨友良听了很是欢喜便即答到:“既然如此,贤婿定要在府中盘恒几日,也好让他们俩收拾收拾,过几日便就随你一起回去吧。”
程元芳心中暗叫不好:“那怎么行,我这趟来父亲叮咛再三,建州乃是是非这地,虽然硝烟未起,但人心多变,若是不早去早回,恐怕有失,若是我陷了进去,反而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到:“岳父大人抬爱,小婿本不该辞,只是心中掂念父亲和桐娘,来时娘子又再三叮嘱,要我早些回去,不如小婿先行回转,与父亲和桐娘说一声,以免他们挂怀不安,过得二三日再回来,接二位舅兄大驾,如此,岳父大人以为如何?”杨友良听了觉得也无不可,点头应了。
四人说定,大家都各怀心事,草草吃完了酒各自散去。当夜,杨友良将两个儿子唤到书房面授机宜,叮咛嘱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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