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娘放轻了脚步走到西耳房门口,见门虚掩着只留了一条缝,从里面传出有人吃吃的低笑声,她闭了一只眼贴着门缝向里面张望,只看了一眼,勃然大怒,伸手就推开门,进了西耳房来。
耳房里,穗儿已经被剥得犹如一只小兔,摆在床上,口中咿啊不止,程元芳正抱着穗儿,已是剑拨弩张、气势昂昂,一只手正在穗儿身下揉搓摸索着,却还未及入巷。
二人正要得趣,忽然听得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推开,程元芳不禁脑火异常,抬头一看顿时一腔欲火被浇了个透,星火都无——竟然是自己的媳妇——桐娘,大窘。
那穗儿见闯进来的人正是主母,心中大惧,又怕又羞,急忙松开了程元芳,用手臂捂着胸,背转了身子去,又手脚胡乱地扯过裙裳儿套上。
桐娘见了此景,怒极反笑,道:“我的爷!您这可是在做什么呢?”
程元芳本以为她现在该在画春居呢!虽然他是个滑不留手的,不过脸皮却还不够厚,加上又被多次父亲告诫过要敬重妻子,被媳妇把他堵在床上,倒有些觉得内怯,怕桐娘让他下不来台。
转而见桐娘并不马上发怒,便赶紧自己系了衣带,涎皮赖脸地道:“唉呀娘子,我不过是一时头晕,本来好好的躺着的,却被这个丫头来撩拨的我起火,左右无人,拿她泄泄火气罢了。”
桐娘扶着肚子,一脸温柔道:“原来是这样,那是这个丫头的不好,元郎要是不适,还是赶紧去歇歇吧!”说着竟撇了二人,转峰出了耳房,走到门外,向远处的几个丫头一招手。
绿桃那几个站在院子门口不敢乱走的丫环见了,连忙丢开了金多,一路小跑着到了她跟前,金多也忙跟了上前,只听桐娘骂道:“去看看,我院里的人竟然一个个都成了聋了的耳朵——摆设!家里进了贼来,居然都看不见个人影,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都太安稳了。”又对着一个丫头道:“去把两位姨奶奶找来,说我有事!”
再回到屋里时,程元芳和穗儿都已经穿戴整齐,只是两人的表现大相径庭,程元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竟然正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茶,穗儿却是一脸死灰、惶恐不安的站在程元芳身后,仿佛这样可以求得庇护。
程元芳见桐娘又返回来,知道她定要发作,放下茶盅站起来,虽然有些悻悻却还一本正经地道:“前儿你说岳母大人欠安,心悸复发,我上午和父亲说了,他让我亲去请大夫,你好生歇着,我回来再陪你。”说罢,也不等桐娘说话,一甩袖子,抬脚便走了。
穗儿本来还指望着程元芳能护她一护,一看程元芳一推六二五,根本不顾自己死活的走了,心道不知要被桐娘如何折磨,暗暗绝望,深恨自己失算,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氏与万氏听说主母有事找自己,急急忙忙都带了自己的丫环赶来,两人在路上碰见,联袂而至。到了桐娘的门口,只见一院子的婆子丫环都静静地站在廊檐下,一个个禁若寒蝉。
金氏打头进了屋,左右看看,只见桐娘满眼怒火地沉着脸坐在厅上,丫环们都站的远远的,只有穗儿一脸惶恐的孤零零一个立了在另一边,大热的天里,却混身瑟瑟地抖着……
金氏和万氏上前行了礼见过桐娘,便站在了一旁。只听桐娘语气怪异却极其慢条斯理的道:“你们两个来了,这起子娼妇都要做反了,如今比不得往日,我是没精神去管的了,今儿便趁我还活着,少不得是要料理干净,不然大家也不用活了,早晚要叫人谋了你我的命去呢!”说着便把事情的前后简单的说了一遍。
金氏和万氏两个都是深晓得她的,听她几乎是咬着牙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话,晓得劝是不行的,可是不劝就更不行了。
万氏赶紧上前,端了杯茶水递到桐娘手中轻轻地道:“姐姐千万保重身子要紧,其它的,什么事都好说!”说着,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穗儿道:“不管什么人,什么事,以前比不得,现在就更比不得姐姐要紧。哪个叫姐姐生气了,姐姐只管让我们打她,给姐姐出气。若是嫌看着碍眼,便远远打发了便是。”停了停又道:“老爷都发过话了,哪个要是敢给少奶奶没脸添堵,便是打了他老人家的脸呢!姐姐可千万别再说什么死啊活的!叫老爷知道了,可不是要他老人家担心,就算不看老爷的面,咱们夫人和舅爷现还在客上,叫他们知道,岂不是也要难过!”
这番话本来是好话,可是桐娘心头满是邪火,怎么听都不顺耳。她本就最是要名声的人,如今男人当着满院子的丫环婆子偷自己的丫环,给自己没脸,饶是她自幼修练得好脾气,也早就没了九分,如今那剩下来的一分还要用来竭力强压着心头的怒气,维持风度……
桐娘一只手里紧紧的捏着自己心爱的玲珑杯,看见杯子里的茶叶,心里又想起自己让穗儿取茶叶的事来,抬头看向穗儿,见她楚楚可怜的站在厅上,更是觉得一口恶气难以下咽。
她便伸手指着穗儿恨恨地道:“你们瞧瞧她那轻狂样,哪里象我杨桐娘使的人?整日介做出个骚狐狸的样子来,你以为你只要上了盘子就能是碟菜了么?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样手段。”说完只觉得一阵恶心无力。
金氏万氏见桐娘动了气,怕她出事,忙上前为她抹搓前胸后背,稍过了一会,见桐娘缓过气来,万氏才转脸对穗儿道:“你是傻了么?还杵着??”
穗儿听了,方才如梦惊醒,回过魂来,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用膝盖做脚,向前紧走几步,来到桐娘跟前才止住,又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诉道:“婢子冤枉,婢子没有勾引少爷,是少爷……”不等说完,“啪——”,穗儿嘴上挨了重重的一个嘴巴,直被打得眼冒星花,两耳发聋,当时脸就高高地种了起来。
却正是金氏,只见她打完,看也不去看穗儿,却向着桐娘仿佛哄孩子般轻轻地对她道:“莫要再气,小心孩子,是我不好,我该替你把事情想到的。”又把桐娘手里的杯子接过继续道:“这个时辰,还是先吃一剂安胎药吧?吃了药还要歇会子才能用午饭,这些小事,等有精神再理不迟,这大晌午的,天气又热,坐在这里费力的很,还是去里间歇下,难道你叫她死,她还敢喘气么!”
桐娘见打了穗儿,终于心里平静了些,又似被金氏叫她吃药的话分开了些注意力,也点了点头,扶了金氏回到卧室,想要在床上靠一靠,却又看见贵妃榻前散了一地的茶叶,不由得恨意如烈火浇油般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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