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这几日来可尽儿地烧柴,挨了方嫂几次说嘴,怨她加的柴多,烟气太大,又费柴……春娇面上陪着笑脸,等方嫂不再眼前时,又频下“黑手”,可是就算她这样三分糟蹋七分使的,青松上次挑来的柴也足足用了五天,才始将告罄。
又逢双日,春娇看看可以去取柴了,便又来和方嫂子说要去搬柴,方嫂子正好从帐房那里支领了程家二少爷周岁的赏钱来,正和桔娘在点着钱,桔娘也在一旁跟着她一边学一边点,二人点了二遍却都不一样,只好重点。
方嫂子这时心里正怕数错了,听得春娇喊她,不由得答应了一声,结果却忘记了自己究竟数到了多少,不由一阵着脑道:“唉呀,你这一喊我,我又不记得了,刚才我数到多少了?”桔娘也停下来抬起头茫然道:“我不知啊。”忽然又失声道:“唉呀,我也不记得了。”于是两人相对苦笑,只好又重头来过。
春娇无语:“……”她怕方嫂一个不高兴要怪自己,蹭了两蹭方上前道:“好象是二千四百六十七。”
方嫂看了看春娇,心里又不敢肯定,胖胖的圆脸皱了起来,想了想说:“算了,还是数过吧。要是数错了一个钱,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暗里可不知有多少难听的要说出来呢!”说完又低头一个钱一个钱的重新数了起来。
春娇不敢又说要去取柴的事,便凑到跟前,试探的说:“要不,我也帮着数吧!”
方嫂了瞪大了眼睛又抬起头来,她望着春娇惊奇道:“你识数?”
春娇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里道:“我可不只识数呢!”嘴上却笑着道:“识一些。”
方嫂子见春娇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半信半疑,便抓了把钱,让春娇来数。春娇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见过钱长的什么样,这会子见到那一个一个圆头方眼的孔方兄,心里大喝一声:“哇呀呀,这个时候的钱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可有日子没见过钱啦,记得上一次数钱,还是上辈子咯事哟!”心理虽然百转千回,手里却马上数开来,她一五一十,一眨眼的功夫,四十六个铜钱就数完了。
方嫂子不信,又自己接过来数了一遍,果然是四十六个钱,她又怕春娇是凭运气撞对的,又再抓了两把钱让她数,春娇又一五一十地数起来,方嫂子也只感觉多眨巴了几下眼的功夫,春娇又数完了。
方嫂子圆圆胖胖的脸舒展了开来,道:“唉呀,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个数法,到是快的很,早教给我们,那也不用白累这半天了嘛!”
春娇心里悻悻地腹诽:“你也没问过我呀,难道我无事也傻了巴鸡的跟你说我会数数啊,丢不丢人啊!”便又说起要去取柴,方嫂子却道:“不忙去不忙去,你把你那一千个钱先数了去吧,顺便把你那个法子教给我们。”方嫂子怕春娇不肯教,又拉上桔娘一起,一旁刚挑水回来的琼花听了,也忙凑上来吵着要学。
春娇自从穿越以来,一无所有,整个就一彻底的无产阶级,俗点讲那就是个穷光蛋。她来到这里二个多月以来,钱是什么味道的,连闻都没闻过,如今刚见到钱的样子,就马上让她数钱,数完了还就能马上归自己,春娇心花怒放,激动的手脚发颤,又怎么会介意教几个女人数个数,便这般这般教的还颇为仔细。
方嫂子见她那见钱眼开的狼样,以为她是因为一下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的手发抖,哪里晓得她是在为了逃跑路上不愁饭钱而兴奋呢?
只听她喜气洋洋地絮叨道:“主人家可真大方,听说大爷出世的时候排场还大,每个人除了一千钱,还有一块衣料子,五斤猪肉,一斗米。人人都盼望主人家多子多孙呢!可惜那时候我还没嫁来程家坞呢!”
桔娘听了好一阵羡慕和惊叹程家的财势。春娇心里却不以为然地想:“要是她真的多子多孙,怕是也不会这么大方了吧!”脸上却笑咪咪的嘴里也跟着念道:“是啊,多子多孙好,多子多孙好!”有了春娇的参与,几千个钱一下子就数完了,看看和青松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春娇只好把钱收了,打算再过二天,去会青松。
桔娘来到灶间,见柴已经不多了,想起方才春娇说过要去柴房取材,不料却因数钱的事情耽搁了,便说要与春娇一起去取柴。方嫂子听了一看,果然,又看看天已过午饭时,便说让她们俩吃了中饭再去。
桔娘却说,反正左右都迟了,便说还是先取了柴再吃,便和春娇一起来到柴院,还未到门口,却迎面碰上从柴院里出来的青松,两人都吃了一惊,春娇怕他说漏了口,被桔娘发现抢先出声招呼道:“咦,松大哥,你今天怎么这时候来的,吃过午饭了没有?”
青松听她叫的奇怪,看见她身边的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的桔娘,会意道:“啊,今日家中碰上些事,所以来的晚了,不想这么巧,又碰上你了,怎么,曲家妹妹来取柴啊,要不,我还帮你挑去吧!”
春娇假装客气地点了点头道:“上次已经让你费了力,又麻烦你,怎么过意得去!这是和我一起当差的桔娘。”又对桔娘道:“桔娘姐姐,这是松大哥!”桔娘却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介绍给弄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青松见妹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忙也来合戏:“不怕不怕,我是男人家,又没什么要紧事要做,一点子力气活,不当得什么的。”
看到这个高大爽朗的后生和春娇一副还蛮熟的样子,桔娘微微地蹙了眉。她是个下女,平日往来都是程家坞中的仆妇,除了主人家的很少的几个男仆,从来不惯与陌生男子说笑。之前在娘娘庙挑货担的小货郎,她也不过是混在三五个随车的丫环堆里一起买针头线脑的时候,只敢偷偷地看了一二眼罢了。
桔娘这听见春娇这称呼对面的后生做“宋大哥”以为两人是本就认识的,又见她还这样大胆的和男人说话,而且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羞怯的表情,又想到数钱的时候春娇教得仔细,一点儿也不私藏,心里又对春娇有了十分的好感,不觉得学着春娇的样子也站的直直的的,还把胸挺了挺。
春娇谢了一声,与桔娘一起走进了柴院,青松也跟着回转来假装要替春娇挑柴。
因每次春娇跟桔娘两个人来的时候都是由桔娘与聋伯交涉的,因此这次也不例外,春娇便趁着这机会将程家过些日子要办抓周宴的事简单扼要的告诉了青松,青松心里有了数便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你自己也要准备好,中间如果有什么变动,你还来这里找我,下次再见时,我会告诉你我如何接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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