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放亮,青松和虎头商量等天亮后要找地方打个尖、喂喂马再上路。
太阳已经升到了树顶,官路上也开始有了些行人,正在架车的虎头远远地看见,前方一杆旗杆上高高地挑着一面旗幡,上有一个大大的茶字。他看了一眼歪靠在车门边上闭眼休息的青松,腾出左手来推了推他。青松猛的醒来,用一只手向腰间摸去同时爆出一声大喝,把虎头吓了一跳。
青松看到推自己的人是虎头,知道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这是到了哪里?”
虎头也嘿嘿一笑,用马鞭朝前一指,青松顺着他马鞭指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那面招展摇摆的旗幡,点了点头道:“正好,去打个尖,喂一喂这马,我们也都可以休整一下了。”
虎头点了点头,答应一声,催马前行,不多会就来到了旗幡矗立之处,路边不远就是那间茶舍。青松和虎头跳下车辕拉着马车向茶舍走来。
青松敲了敲车门,想把春娇她们喊出来打尖,见车里没什么动静,又敲了几下,这才听见车里有些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人出声问道:“怎么了?”
青松笑着道:“前面有间茶舍,我们停下来打个尖,饮饮马,也好恢复些气力啊!”
两个女孩子在车里听了,低声的嘀咕了几句,青松又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才从车里出来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来,青松楞了楞,仔细一看,正是春娇与桔娘二个。
原来春娇怕路上不方便,让桔娘和自己都换了男装假扮男子,只是两人衣衫不知哪里来的,大过肥大,让青松和虎头颇觉怪异。青松觉得这样也可以省去好些麻烦,于是决定如果遇到市镇,再用这衣衫去当铺换二件她们合身的男子衣衫来。
虎头卸下了马车,去饮马。青松则带着两人走进了茶舍,春娇还好,只是桔娘第一次穿男人衣衫有些显得局促。三人要了两壶茶水,见店家还有炊饼卖,又要了十张炊饼。
过了一会儿,虎头饮完马回来,青松招呼他坐下,四人一边喝茶一边吃炊饼,青松边吃边对虎头道:“虎头,我方才已经和店家打听了,这里离开程家集已经一百多里了,再有不到百里的路就到建州,我们是照旧直入建州还转道去别的地方?”
本来按照二人之前的商量,接了春娇之后三人先去建州,不想流民带来了消息说建州已经失陷,且又多带了一个桔娘,二人就觉得原来的打算恐怕需要再斟酌斟酌,只是虎头要想办法弄马车,青松每两日就要进一趟程家看春娇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两人一直不得空商量究竟该要去向何处。
虎头想了想道:“如今宋人占了建州,金陵也已经城破,我们必竟是唐人,一个不意,便会招惹是非。”说着看了看春娇和桔娘,又道:“何况两个妹妹虽然做男人打扮,远看也还混得过去,可若是近看,仍然有许多破绽,陡招人疑,不如先到建州,把马车卖了做盘缠,然后转水路去吴越,听说那里也富庶繁华,我们有得是力气,还怕找不到活干?青松又有手艺,两位妹妹也就不必整天扮小子,东躲西藏的了。”
大家听了虎头的分析,都觉得很有道理,四人赶紧吃完,又向店家买了十几张炊饼做干粮,准备趁天色还早,赶紧赶路。
因离程家集已远,四人已不担心有人追赶,虎头和青松爱惜马力,让这马不紧不慢地跑着,大家都是少年人,青松又怕妹妹觉得旅途辛苦寂寞,便说起自己在军中的往事,虎头听了也来了兴致,架着车,与青松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车中的春娇与桔娘,惊一阵,笑一阵,叹息一阵,黯然一阵。春娇便也说起和桔娘在程家这段日子的经历,以及在程家听到的各种流言和传闻,其八卦程度颇类琼花。
就这样,马车走了不到三十里,经过一个村庄,这村庄看来不大,不过三五十户人家,虎头不愿饶路,自然打马从村中穿过。
方进了村口,二人便觉一股凄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大白天里,不大的村庄竟然不见半个人影,已近晚饭时分,也不见一缕炊烟,显得空旷而荒芜,连鸟雀都看不见一只,没有一丝生气。
青松和虎头二人早已被军中生涯磨励的机警敏感,相互对了个眼神,面露谨慎,青松便反手从取出藏在车里的刀和硬弓来,又看了看箭壶中仅剩的十几支箭,摇了摇头,敲了敲车门,告诉二个妹妹没有听见招呼不可出来,并把自己的柴刀递进了车中交给了春娇。
虎头也取过自己的佩刀放在车辕边,二人这才心下稍安,加快了马速,继续向前,哪知才走了一半,突然路边闪出几个人影来,可能是见了奔马吓坏了,停在了路当中,虎头一见,生怕马踩撞到人,赶紧一拉马缰绳,急急地把马停了下来。
春娇和桔娘在车中,走着走着,忽觉马车猛然间停住,两人一下刹不住去势,歪倒扑做一团,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两人爬起来,春娇在车里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青松看着面前三五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也面露不善的人来,不禁微皱眉头,他不由摸了摸腰间,那里有一把随身的攮子,又摸了摸车垫藏着的佩刀,他心中才稍安。虎头也瞄了一眼车辕上藏身露柄的刀柄,沉下脸来。
青松回身轻声对着在车里说了一句:“不要出来!”然后站起身来高声对面前的人道:“各位是这村中的乡民么?我们是前往建州寻亲的,不过是路过而矣,还请各位哥哥兄弟们千万不要见怪,眼看天色将晚,请各位让一让,等我们赶紧过去吧。”
可是对面那几个人根本不理会,站在路当中也不说话,这时陆续从路的两边又走出二三十个和这些人差不多狼狈打扮的人来,仔细一看居然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手握了木铲木叉,有的干脆就是皮都未去的的树木的粗枝,有几个女人和十来岁的孩子竟然操着门栓或木勺之类的东西充数,一群人连把菜刀都没有。
只见这些人,人人都面有菜色,眼里闪着恶狼般的凶光,有些人的喉咙里竟然发出象野兽似的低吼声,仿佛就要一冲而上。
虎头一看不对劲,立刻将车辕上的砍刀抽了出来,这些人一见来的人竟然有刀,大约有些镇住了,都停了下来,甚至还稍稍后退了几步。但有些人却盯着那把刀眼中露出贪婪的绿光来,脚下虽然在后退,但似乎更加蠢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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