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让小二等在门外,说要回屋取钱,便关了门,与桔娘两个回了屋。
桔娘要从自己铜钱腰带上取下十个十文的钱来,又开了门打发了小二,又回到屋里。这时还不见青松和虎头回来,两人心里都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不安起来。
两人枯坐,直等到掌灯,店小二送来了晚饭,二人草草吃完,还是不见青松和虎头,都着了慌,春娇暗道,难道他们出了事?呸呸呸!赶紧在心里大吐三口口水,安慰自己似的摇摇头大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桔娘听她喊的大声,吓了一跳,正要说话,门外又有人敲门,桔娘一下站了起来,却见春娇早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门被打开来,来人正是青松和虎头。
两人一进来,便回身看了看,赶紧把门掩了,春娇见两人一身是土,脸上鼻子上都一脸黑漆漆的,不知是黑泥还是锅灰,咧着嘴露着一口白花花的牙,一人抱着个布包,一脸的笑容,。
春娇见他们虽然一身狼狈,然而却春风满面,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何事,赶紧把二人让到屋里坐下,桔娘见二人回来,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双手合十,闭眼直念菩萨保佑。
虎头见桌上有茶,把手中的包袱放了下来,一手拎了茶壶,也不取碗,直接嘴对嘴,灌了一气,又伸手把壶替给青松,青松嘿嘿一笑,接过来,稍微用手擦了擦就要去喝,被春娇一把夺了过去,青松一愣,见春娇取了个陶碗,倒了一碗替给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才接过来也一气喝了下去。
春娇见他们两个似乎缓了过来,便问道:“哥,三哥,你们怎么去了一天,现在才回来,还搞成这副模样?
青松和虎头听闻,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都压着嗓子嘿嘿地笑了起来。青松道:“今日好险,若不是虎头知机,我们两个就要被宋人抓去盐场做苦役,回不来了。”
虎头一挥手,道:“先别说这此,妹妹们可收拾好了,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又指了指桌上那个包,道:“这些是给两位妹妹准备的,明日妹妹们换了这个,我们已经打听得明天一早有艘运盐的大船要下淮水道,两位妹妹早些歇了吧!”
春娇见两人对白天发生的事不肯谈起,也不好深问,只好又把今天小二来讨钱的事说了给二人听,二人听了,都挠头,青松直怪自己不周全,赶紧从身上掏了钱要还给桔娘。
桔娘一见哪里肯收,又不好意思与男子拉拉扯扯、推来推去,春娇见了一把接过来,塞在她手里,笑着道:“好了好了,快收下,让哥哥们去洗洗吧,你看他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又脏又臭,倒比泥猪泥狗不强多少。”
送了青松两人出屋,春娇和桔娘打开桌上的包袱,见正是两身男人衣裳,两套一样大小,只是颜色一灰一蓝,桔娘穿倒是刚好,春娇穿还嫌稍大一些,不过也勉强凑合,比起身上的迎风晃荡的这件要好的多。
第二天一早,四人早早起了身,收拾好行李,青松虎头用衣衫把刀包住,背在背上,青松扮了个力把的模样,而虎头,又不知从哪里弄了点假须粘在青松下巴上。
一行四人草草吃些早饭结了店钱,东方才泛起鱼肚白来,勿勿出了门赶到了码头。这时天已经放亮了,码头上早已经有不少人,一只二层的大船正停靠在岸上,二块又大又长的厚舢板搭在船和码头之间,大大小小的木椽子手推车装着一包包的货物,也有的力把没车只能肩挑手抗,来来回回的上下奔忙。
青松把行李交给虎头,让虎头守着春娇和桔娘,自己一个人跑上前去,拉住一个挑着一担货的力把问了几句,春娇见那力把用手指向码头上的一个小茶棚,说了句什么,青松朝那人作了个辑,便朝那个小茶棚跑了过去。
春娇的目光跟着青松直到了那个小茶棚,见他和坐在那里的一张小几旁的一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方向指了指,那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向这里看了几眼,说了几句什么,青松便向这边挥了挥手,虎头也见了,便带着春娇和桔娘两个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只听青松说道:“罗爷您看,这是舍弟和两个小侄,我们想在您船上做点力气活,讨口饭吃,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您就行行好,收一我们吧,只要到了吴越常州,工钱就当是我们几个的船钱。”
那罗爷有些上了年纪,眼神不大好,借着刚放这的天光,凑上来打量了虎头一眼,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春娇和桔娘,摇了摇头,道:“你这兄弟也还罢了,你这两个侄子,却是瘦小的跟姑娘家似的,我却要亏呢!”
春娇忙道:“别看我们个子小,跑腿送信,烧火劈柴,在家都是我们兄弟做的,绝不白吃您的。”
青松在一旁满意又怜爱的看了看妹妹,也道:“是说,是说,绝不让您吃亏,我们一定使足力气。”
罗爷想了想,卟哧一下笑了,终于又点了点头道:“这船上哪有柴可劈,好吧,就多带你们两个,不过你们可不许给我添麻烦,否则我可是要翻脸的。”伸手一点,旁边立刻过来了一个眉眼精灵小伙计模样的小子,带着青松四人上了船。
这个小伙计一路向他们介绍这艘船,一面讲着船上各处的规矩,还不时有经过的熟人与他打招呼,四人被按排在船仓底层的一间小舱里,那伙计说:“大舱早已经排满了货和船工,既然你们是罗爷亲自安排的上船的,就特别照顾你们吧,别人可是没这么好命。”
青松听这伙计这样说,赶紧从怀里摸了几个钱出来,见太少,又示意虎头,虎头当然明白,赶紧也在怀里摸了几下,两人凑了二三十个钱,青松把钱一总递给这伙计,纳在他怀里,道:“辛苦小哥,这几个钱是我们兄弟一点心意,虽然不多,权当买口水喝吧!”
那小伙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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