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无上的荣耀……”
“无上的荣耀?”赫连云沼眸色是未变,但我发现,他眼底似有星星之火一闪而过,很快,但我还是发现了。
一国之后,不是无上的荣耀。天启,也并非只有西祁一国……
我点头言道“对,这就是我想要的。”
“如今,东穆太子已将北离卷入版图,我西祁边疆将士,也已将南蛮打回了老家,对方已告挂了几月的免战牌,不敢再开城门应战。趁着机会,太子殿下,不想做些什么?”
他不语,端坐再椅子上,长指漫不经心的轻叩桌面,示意我继续说。
我微微一笑,撤开几个盘碗,用手蘸了一些清酒,再桌上画了一个图。
指着最大那片,我缓言分析道,“太子殿下,这是天启陆。这里,是吞并了北离的东穆。这便,则是南疆……”
“东穆太子在西祁待了这么久,殿下比倾沐更能看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天启陆的五国已变四国,以东穆太子之野心,用不了多久,他不出手南疆,也得转头对咱们西祁不利!
不管先对谁出售,初亏的,因为都是咱们西祁!太子殿下请看……”
我指着南疆那片图样,“南疆与离境之间,隔着一片内海,这海说大博小,想要过去,也是很费力的,而西祁这边与南疆……只有城池相隔啊……”
赫连云沼在边疆待了多年,这情况自然早已掌在心中,他看着我勾画的水渍,长指挑起白瓷杯执在手里,望着我的眼睛问,“说吧,你是何意思?”
我将西祁和南疆中间的那条线抹去,略微加大了一些声音,“自古有宏图大志者,皆都志在四方,顶天立地者,皆都开疆辟土。太子殿下,就不想做点什么么?”
以前意在夺储,目光只在那张椅子上,现在储位到手了,我不相信他没有别的野心。
况且,东穆已经吞了北离,若是让其有机会再吞版图,西祁就太危险了。
只有实力相当,才有能力抗衡。
一张椅子,装不下一个人的野心的……
赫连云沼唇角勾了一下,望着我道,“倾沐,你真是一个女子么?这等事,可不是一个女子该想的。”
我笑了。
“那又怎样,太子殿下,难道心里就没想过这些么?”
他没有回话,只是将唇间笑意扩了一些,他的眸色很深,长长的睫毛盖住一半的眸色,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你真的想要这些?”
半响,他又将目光对上我的眼睛。
我微微傲首,反问他,“有谁,不想要这等荣耀么?”说完,我用手一抹,将东穆和北离的线图,也抹掉了。
“呼……”
猛的一阵风吹过,窗外房檐处的灯笼剧烈的摇摆几下,慢慢的又归于平静。
他不说话,我亦是无言。
屋中一片寂静,淡淡的酒香溯绕。
“这就是,你所说的无上荣耀?”他眼中凌厉更盛,似乎是想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笑了,错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独一无二,也喜欢站在高处,那里的风景,会比山脚下,更美……”
因为,我会站在那里,看到我所有想看到的一切。
“独一无二……”赫连云沼浅念一声。慢慢将白瓷杯寺送至唇边饮了一口,随即,竟是笑了起来。
“倾沐,你真是每次都能给人惊喜。不过,这样的惊喜,我喜欢!好,就依你!我定会让你,得到那份独一无二。”
“为第一无二干杯!”
窗外暖阳阵阵……拿了一个新杯子斟酒,与他杯沿轻轻撞了一下。
“咔……”
一声脆响,一个约定。
上次与他有约定,我助他夺了太子位。
这一次,该是借他之手,做点什么了。
酝酿了五年之久,我的复仇之路,终于正式铺好。
百里天祁,我说过的,会阻挡你所有的路。这天下,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我能助你从一无所有,成为东穆太子,也能将你,从赫赫之位,逼到楚河之绝,咱们慢慢来……
决定,在一瞬之间,但要实现这个决定,却需要时间。
赫连云沼刚夺了储位,朝中才刚立根基,许多事情急之不得。我二人也不多说此时,缓缓的吃完一桌菜……
未时,我二人从酒楼出来,各自离去。
马车刚才回到郡主府,一进门,青藤便迎将上来,说陈士郎府的想年姑娘来过,还送了挺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等我还大一会儿后,见我没回来,便就走了。
我突然觉得很是疲惫。
陈士郎,是赫连云起的人,这次动荡发生在山腰行宫,牵扯之人较少。这陈士郎胆子略小,虽也是赫连云起的心腹,这些年太坏的事也没做几件,而且……
他这人,很懂得明哲保身,这么大的动荡,竟是没扯到身上。
这陈想年,再我从边疆回来后,便就犹刻意疏远,如今见向变了,竟然又过来结交……
让我税没说什么好呢……
一起长大的情意,这般随风摇摆,那么,要与不要,已经不重要了。
“将礼物尽数退回,就说郡主府是你也不缺,以后也不用送东西过来了。”
“是。”青藤应了一声,这便碎步去办。
我浅叹一声,这便行至后院,进榻房后,习惯的往书架那边望将一眼,确是让我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前几天我划破琉璃球,逃走的那只锦狸,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
它立着毛茸茸的身子,趴在另一个装锦狸的琉璃球上,瞪着大眼睛去看里面的锦狸。
里面的锦狸突然蹦跳了几下,外面那只便伸出小爪子,轻轻戳了几下珠壁。
这小东西,竟然回来看另一只了……
我心里被酥到,忍不住往前行了几步。
锦狸很是敏锐,听到声音后,猛的转头,见我回来了,淡蓝色的大眼睛里现出浓浓的惊恐,嗖的一下跳开,顺着未关合的门便又是跑了……
我略有莞尔,行去书架处将琉璃球拿起,里面的小东西也是很惊恐,瞪着大眼睛于我对视。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我微微一笑,又将其放了回去。
时日,有时候过的还真快,转眼,老太君头七已经过了两天。
季云常是在编先锋将军,这次是告假而归,不能久留,又是待了一日,便得走了。
他回京这些日子,我二人见过三次面,还一起在闹市中走过一圈。
他什么也没问,更是什么也不多说,就连走的时候也没多言告别,只留与一个盒子后,便骑着红枣烈马,打马冲出了城去。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突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情愫。
什么时候,那个昔日温良少言的少年,已成长成为一名勇武的少年将军了……
时光流淌,看似什么都没有多变,但有些东西早已沉淀在岁月的长河中。
恍然回首,惊涛骸浪。
我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女子装饰发辫用的玉饰。
当年惊马时,我被甩飞在半空,他接住我后,在起身,我这发坠就不见了。没想到,竟是刮在了他的身上……
他这些年,他竟将其一直留在身边。
季云常,他可真傻。
“喂,你是乞丐么?”
“喂,你叫什么?”。
“季云常。云朵的云,常鳞凡介的常。”
略一恍惚,我竟是想起了,那年侯府别院中的初见。
此间少年,记忆里的尘埃……
人生若只如初见……
季云常走的第二天,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正好顾茯苓从外城派人给我送了那里特有的冻山果,泡化了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惹的我心中也是起了异动。
圣京的事,已经解决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靶郡那地方,很快就有热闹了,行去看看,也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