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自己再次醒过来时,似在一个冰窟中,想来必定是雪貂的住所了,环顾四周,这地方大得出奇,虽是冰天雪地但置身其中却一点也
不觉寒冷,而通路却是蜿蜒曲折。四通八达,有无数条岔路连接着多得足可让人眼花缭乱的洞口,自己所处的,自是最大的一个。试着动
了动身子,顿觉一股暖意笼罩周身,十分的清新畅快,定是因雷灵珠之故才侥幸保住性命,如若不然只怕,早已被冻死了。从草堆上勉力
坐起身来,运使冰心决,屏气凝神,自觉功力以恢复了七八成。也稍稍放下心来。惊觉手边仿佛有一股凉意,低头细看,却是四只手掌般
大小的小雪貂正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蓝色的眼眸瞅瞅自己,想是从来没见过这等怪物,见长的如此怪异自大是好奇,纷纷近前,想一探
究竟,可又心生怯意对自己很是警觉。赛罗见此心下已然明白了,这些小家伙是雪貂的孩子,照此推测雪貂应该是外出找食去了。
小雪貂自在一边玩耍也不理会自己,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佩剑之上,神情仿佛很是警觉,似很是害怕,不敢近前。时不时龇牙咧嘴,
满是敌意。赛罗见此,将佩剑置得远了些。果不其然,它们放心了些,但仍旧不敢接近自己。终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赛罗见此,只是
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此反应也怪不得它们。便不再理会。自从身旁包裹中取了些干粮果腹。不想那些小家伙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物
,不停地叫唤着,想来也是饿极了才会如此。自然把手中的干粮分了些给它们,小雪貂看看地上的食物,又看了看自己,很是疑惑。一时
间却也不敢动作。面面相觑,大惑不解,似在斟酌这东西能不能吃。见此情景,赛罗也是面露尴尬之色,自己一番好意,这些小家伙似乎
并不领情,无奈。只得道:“吃吧,我若是有害你们之心,何须待到此时?”也不知它们听明白了没有,半晌,终是俯下头,嗅了嗅。不
想在此时,洞口闪进一抹银白色身影。——雪貂母亲外出觅食归来了。此时正注视着自己,眼神透着些许怒意却也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
走向自己的孩子,用身侧蹭了蹭它们,以示疼爱。却仍旧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在它眼中,本就不存在。赛罗见此也不生气,只是心
中尚有不解之事正欲开口询问,却是雪貂也望着自己细细端详着。目光亦是落在了自己的无念剑上。开口道:“年轻人,这柄剑是否出自
魔界?”自是心下一惊,却也不敢欺瞒,应道:“正是。”又脱口而出,问道:“圣兽,不知我的同伴他们可安全?”雪貂似是没听见般
也不答话,只是沉声道:“你昏迷之时口中念念不忘的可是现今魔界少主?”赛罗更是惊讶,错愣当场,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了。雪貂
见他这般模样,也并不奇怪,忽的,竟是眉头紧皱,盯着赛罗胸口,略显不安。身怀雷灵珠,且修为颇高,又怎会瞒得了雪貂的眼睛。只
是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雪貂会突然面泛怒色,细细看去竟有如临大敌之意。眉头紧锁,眼眸中似有哀怨,却又带着幸福,但更多
的,是愤怒,深深的恨意!胸口突然燥热难耐起来,仿佛火烧一般难受,整个胸膛犹如置身火海中一般极是难受。自是解开衣裳将雷灵珠
取了出来,果然好了许多。不想雷灵珠突然紫气大盛,充盈而起!其内啸声传出。竟有山崩地裂、日月失色之感!蚀龙破珠而出,俨然威
摄万物、君临天下!霎时间,气氛笨蛋剑拔弩张!赛罗顿觉不妙,刚想阻止,若不插手制止,这俩人打起来,是什么后果不问可知。却听
闻雪貂轻唤:“夫君。”此话一出,实令自己倍感惊讶,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俩大圣兽本是一对神仙眷侣。虽惊讶,心中却也放心许多
。既是夫妇,想必......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处境倒显得颇为尴尬了。也不好胡乱插手。万一弄巧成拙岂不......
另一边,雪四下看了看,却是身处一处冰原裂谷之中,想必是被雪浪冲击至此坠落下来,四面冰壁光滑如镜,向上看去,竟是无边无
际一眼望不到尽头,极似一个牢房,莫说出去,现在自己周身上下全无一点力气,要出去谈何容易?试了几次也是徒劳,终是放弃了,眼
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恢复元气,而后再想办法出去,撑个一时三刻,还是绰绰有余的。令人庆幸的是,血煞与婉儿似乎只是昏过去罢了,
并无性命之忧。也稍稍安下心来,不觉却是轻叹。若是血煞无恙,要出这冰窟窿自是轻而易举,只是现下......也不知赛罗现在何处,可
还活着么?不由得一阵心酸。不过他向来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眼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愿他能够平安。想到
此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站了起来,虽头晕目眩、脚步踉跄,但还是勉力支撑,此时雪自是十分清楚明白自己绝不能倒下,一旦倒下
,也只有死路一条了。虽如此说来,但还是不禁颗颗汗珠渗出,旁人一看便知是仅凭一股意志才撑到现在,还未来得及查看四周地形,忽
然间暗处啸声此起彼伏,令人不寒而栗,雪心下大惊,不觉疾呼:“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不想办法,三人定成为狼群的盘中
餐了!情急,却是不由得往后退了些许。现在处境,可谓非生即死,自己倒也罢了,只是必须得把婉儿、血煞救出去才行。虽是惊慌自知
不敌,却也依旧面色不改、沉着依旧。眼眸中透出坚定,却是寒如雪,分明尽是肃杀之意。毫不畏惧!群狼眼见雪身单力薄又靠得近了些
,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围得是水泄不通仿佛定要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后快各个凶相毕露、龇牙咧嘴。细看却叫人不禁一阵恶心。厌恶至
极。眼眸寒光乍现,轻轻一跃腾空飞起——银白色绸带掠出!犹如凤舞,瞬间即把前头一匹狼的脖子勒住趁势迎风扔了出去,只听得一声
惨嚎,便已头破血流,细看竟是死了!群狼大骇,不由得连连后退,雪出其不意的出手一时也使狼群甚为忌讳,一时间也是不敢动作。纷
纷龇牙咧嘴,心里直是恨不得将这女子扒皮拆骨方泄心头之恨。
方才的奋力一击已是几乎耗尽了气力,若是这样下去敌众我寡,终非长久之计,若是狼群一拥而上,自己定会没命。也是心下焦灼,
却也没有脱身之计。但是包围圈已然越缩越小,此时哪有时间顾虑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到此处趁势一扫,也如风卷残云一般势
不可挡,长袖拂面,气定神闲!渐渐的,狼群散开了。但是并没有就此放弃,看得出,雪已经很是疲惫。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它们只需待
自己精疲力尽,一拥而上便可饱餐一顿!因此,也不急于一时。静候时机便可。已是瓮中之鳖,难道还怕这女子逃出生天?渐渐的视线有
些模糊了,尽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此时此刻看来却是不可能了。束手待毙?无奈一人之力终究寡不敌众,只能如此了。最后看见的,是
一张张血盆大口正向自己袭来,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海,忽然却是什么也记不得了......时间仿佛似冻结在了这一刻。选择生,必有死;
选择胜必有败;这纷纷乱世中,胜者生而败者亡,在世事的胜负面前,生与死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死,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呢?虽有些许遗憾,也是微不足道的了。“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再见吧。”笑着迎向死亡,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到?一缕白衣,
倾飞飘舞,似这天空飘落的雪花般,晶莹剔透细细触及却是暖意融融,载着她的眷恋与祝福,乘着风,又将落于谁的掌心?
只感到不断的往下坠落.......坠落,自己会怎样?将去往何方?视线变得渐渐清晰起来,“少主!?醒醒!”血煞身体远非常人所能
比,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此刻早已清醒过来,一脸的焦急,眉头紧皱,心下隐忧毫不掩饰过。婉儿看着不免有气,道:“你
眼里只有你的少主吗,怎不也关心关心我!”满是嗔怪之意,但见雪面色苍白,也是不由得担忧起来。便问:“雪姐姐,你没事吧?”血
煞自是对婉儿无动于衷,不知刚才的话是默认了还是本就没在听。或许,是觉得无需回答吧,自然,也没有言语,任由婉儿在一边两眼嗔
怒的看着自己。无奈,婉儿自知血煞是不会理会自己的,心下却也不气,反而倒有些佩服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来了。“多谢公子,我没事。
”此言一出,顿时令血煞、婉儿目瞪口呆,望着雪,一时间,竟是哑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公子?血煞更是不解,少主对自己一直以
来都是直呼其名,从没这等尊称过自己。突然这么称呼,到让自己很是不习惯。婉儿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雪不知何故竟会说出如此
奇怪的话来,细看雪,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眼神空洞、呆滞,仿佛初次见到她二人似的。雪见二人很是惊讶地看着自己也有点不自在起
来,面色微红,低声:“二位怎么看着我做什么?”对视血煞的目光,不禁心生怯意,往后退了些许。突然瞥见满地血泊,细看却是狼的
尸首,原来,狼群早已被血煞收拾了,这些畜生,纵是再多十倍、百倍,又怎会是血煞的敌手?顷刻间,身首异处!
雪却是花容失色,血煞更是不明白,少主曾经见惯了杀戮,对这些东西怎还会如此害怕?虽不解,见雪如此,还是一抬手,满地的尸
首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婉儿见雪这般模样,心下便已猜着了七八分,于是便问:“姐姐,你可认得我们?”雪稍定心神,也不言语,只是
望了望他们。便摇了摇头。血煞大惊,情急:“少主,您,究竟怎么了?怎会不认识我和婉儿?!”惊愣当场,心下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
相信这事实,痴痴问道:“婉儿姑娘......少主她究竟怎么了?”婉儿也不答话,心下却不禁好笑,难得血煞如此投入还能意识到自己的
存在当真不容易。见婉儿半晌不答话,心中更是焦急,又没有主意。婉儿见血煞这般模样,笑声反而更大了些,道:“雪姐姐只怕是失忆
了,因此才全然不记得你我。”血煞更是吃惊,婉儿倒显得冷静些了,沉声道:“将军又岂能看不出端倪?”是啊,血煞见多识广,阅人
无数,又怎会瞧不出来,只是一时之间不愿接受罢了。神色稍稍平静了些,也不言语,只是走得远了些,婉儿见此也知道血煞此刻的心情
雪一朝一夕的转变任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朝夕相处的血煞呢?此时的心情只怕很是难受。雪只是看着他们,对于血煞如此反应很是
奇怪,隐隐过意不去,想上前安慰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好。终是没有上前,心中却仿佛有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似觉得眼前二人似曾相
实,可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是何人。少主?那位名唤血煞之人为何唤自己作少主?......
怎么想却也想不明白来龙去脉,婉儿见此,只得无奈笑说:“姐姐,我叫婉儿——”婉儿顿了顿,指了指在一旁角落里的血煞。轻笑
道:“那位,是魔界大将军血煞。”雪点点头,脸上终是有了一丝微笑,言道:“对不起,我还是记不起你们。”婉儿轻叹一声,道:
“不要勉强,慢慢就会想起来的。”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姐姐,你可记得赛罗?”雪怔住了这名字听来如此熟悉仿佛是一个对自
己很重要的人。脑海中闪现一抹白色身影,却是模糊,看不真切。正朝着自己,微笑着。不知何故,竟是头疼欲裂!他?到底是谁?赛
罗?!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想要见他一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与他定是相识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如
此强烈的感觉了。血煞始终没有言语只是在一旁看着,心中落寞、难受无以复加,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少主忘了一切,对她来说未必不是
好事,至少能过得快乐些吧。痛苦,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那么,既然如此选择忘了一切,只留下快乐地记忆,岂不更好?
婉儿再想开口,却见血煞俯下身子,道:“少主,让属下带你出去。请上来。”雪却似犹豫不决,道:“公子,这怎可以?!”血煞
也不答话,只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少主不必介怀。莫不是信不过属下?”雪不禁顿觉尴尬,忙解释道:“公子,绝非此意。”顿了
顿神色黯然,似是感伤,眉头轻锁。低声:“公子往后请别再称呼我为少主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少主。只是一小女子罢了。”血煞愣了会
,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坦然,往昔,虽说少主丝毫没有给自己压力,从不会用自己魔界少主的身份与自己相处,感觉从不
高高在上,但还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些许隔阂,现在反而轻松许多。雪也不好再次拒绝,只得按血煞说得照做了,婉儿急道:“那我呢?”
血煞头也不回只扔下俩字:“御剑。”婉儿自是气急,也不好发作,很是无奈。知道血煞秉性如此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也只得恨恨的
抽出了紫凝剑,相传紫凝、血霁本是一对,血霁性烈如火、紫凝却是温润如玉,俩柄剑相生相克,既是敌对,却又如知己一般。自从血霁
在凌云窟中断折之后,紫凝剑便再也没有出过剑鞘了。只因婉儿心系赛罗。多年来见到紫凝剑孤独一人也是徒增感伤,便将紫凝剑封了起
来,以免再想起他。睹物思人,握住紫凝剑柄的那一瞬间,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痛。她明白了,自己对师兄早已情根深种,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了。不想忘,也不愿忘。紫凝轻泛着幽幽紫芒,沉静而淡雅,慢慢晕开......渐渐暗淡,若隐若现,却是暖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