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试考场设在城西鹿芸书院,沈长风和封正一起过去。
走了一段,沈长风看向后面的唐糖,道:“你不跟灵儿他们去?”
唐糖把脸凑到他面前,笑的张扬:“我是你的书童啊。”
沈长风满脸都是不解:“我怎么不知道。”
唐糖手指头往后面指了指,大言不惭道:“沈灵均指派的,让我暗中保护你们。”
沈长风有点不信,让唐糖暗中保护?可靠?
旁边,唐糖已经拉扯着封正往前走了,边凑着封正的耳朵悄悄道:“要不要我去别人那里偷答案给你?”
“不要!”封正虽然平时和狐朋狗友乱厮混,人品还是没的说的,正气凛然道:“我封正就是落榜也绝不干这种暗昧之事!”
唐糖皱皱鼻子,撇开封正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嘴里咕囔:“鱼唇的中原人!”
走了几步,唐糖忽然捂着嘴偷笑起来,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把别人的卷子和封正的来个大对换!
唐糖转过头冲封正做了个鬼脸——哼,谁让你不识好人心,到时候非得给你找个字写的最丑的,文章写的最短的换。
而武试则设在洛阳城最东面,一来这边有块空场地,平时王公贵族闲来无事打蹴鞠之用;二来,武试喧闹,怕打扰了文科考场的清净,故而离的远一些。
不比那头人少,这边一路上拖家带口的一大堆的人。
沈灵均和李梦白走在最前面,交代道:“赵祁把你安排在中间,第一轮你不必太过认真,主要是暗中观察一下其他考生,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的。”
李梦白一一都记下了,道:“我明白。”
原来武试这边,沈灵均为防万一,让赵祁把李梦白安插了进去。
走到第一个街口,沈灵均对身后一群人说了句:“你们先去,我马上就过来。”人就闪了。
大家看着这个方向分明是去苏府的路,互相看一眼,心中都明了了。
戏时戳着洛城的手臂,道:“沈灵均和苏幕遮感情不错啊。”
洛城点头,可不是,简直是不错的肉麻。
本来清和蝉羽两人各牵着穆清一只手,慢慢的蝉羽落到后头,和叶清芷并肩。
蝉羽对着叶清芷笑了笑,放低声音道:“叶姑娘,我今早听到了个事儿。”
叶清芷看向她,眼中透出一抹疑惑:“什么?”
“今天一大早我看到南平王府的人在张贴告示,说是他们府里头的小郡主突然患了怪病,人变的痴痴呆呆的,我寻思着,昨晚上不是还耀武扬威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蝉羽说这话,眼里满是不解,纳闷道:“莫非真有报应这一说。”
昨晚回来后,大家对南平王府发生的事都三缄其口,并未提及,当做没有发生过。叶清芷给嘉黛下了蛊算是惩戒,总不能杀了她出气。再则,真把事情闹大了到皇帝面前,以嘉黛的身份,恐怕最多也就是禁足罢了。
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身为掌权者,有的是能力和借口给自己开脱。
叶清芷双眸平视前方,并没有接这个话头。
蝉羽又捧着脸,星星眼道:“听说昨晚将军大显神威,救了叶姑娘,可惜我没有看到。不过,将军居然没有杀她,倒是出乎我意料。”
蝉羽和清和虽为丫鬟,但毕竟来自归山,那个地方的人,归隐前多的是魔头,因而两人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觉得恩怨这种事情,就得算个清楚,你要有害我之心,我就得先除了你这个后患。
路上人多,都是往城东走,叶清芷侧身避开了一个快步奔跑的年轻人,而后才淡道:“我拦下了。”
蝉羽听了后,有些惊讶,随后又点了点头,了然道:“叶姑娘是不想让将军和大理寺难做。”
“蝉羽。”叶清芷突然唤了一声,满脸认真。
“嗯?”
“谢谢。”
蝉羽一愣,没想到叶清芷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随后甜甜的笑道:“叶姑娘哪儿话,在我心里,叶姑娘和将军他们啊,就是一家人,不过叶姑娘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叶清芷知道蝉羽说的是什么,如霜秀脸静若寒潭,拧眉道:“要是一个人有机会活,何必两个人一起死。”
蝉羽看着叶清芷冷然的脸,顿时有些好奇,叶姑娘一直都是这么理智吗。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失态?
沈灵均还没到苏府呢,就看到前面风流倜傥的白影翩翩而来。
沈灵均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对方走过来,双手抱着大夏龙雀,满脸笑眯眯的道:“这位公子,劫个色呗。”
眼前白光一闪,沈灵均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抓,然后摊开掌心掂了掂,啧啧道:“公子出手好是大方,可是我只要色不要财。”
苏幕遮走到近前,挑眉:“要色没有,钱都在里面。”
沈灵均并拢五指,缩回手往胸前一塞,不客气的道:“没收了。”
两人往前走,沈灵均好奇道:“大姐找你回来做什么?”
苏幕遮脸上快速飞过一抹尴尬,眼睛瞄向别处,道:“她问我叶姑娘最近有空没,她最近感觉休养的差不多了。”
“哦。”沈灵均不疑有他的点点头,然后问道:“蓝姨他们住着没给惹事吧?”
苏幕遮摇头:“没有,住的挺好。”
据苏伯说蓝凤他们和苏晴夫妇简直是一拍即合,相处的简直是好的过分,闲来无事天天围成一桌搓麻将不说,还老惦记着两个小的婚事。
苏幕遮回去让苏晴好好的盘问了一圈,内心窘迫不堪,幸亏从他常年的冰山脸看不出分毫。最后没辙,苏晴把自己气的够呛,终于放过他去消火了。
沈灵均本来想问苏晴夫妻要不要去武试场围观,一想到苏晴那明灿灿的,娇美脸上大写的催婚两个字,沈灵均顿时打消这个念头。
快到武场的时候,沈灵均余光扫到一个人匆匆从他们两眼前走过,身影很是熟悉。
沈灵均一眯眼,唤道:“常浩!”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之前蒙冤入狱,如今又给放出来的常浩。
常浩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能再遇到沈灵均他们,双手合抱作揖,行了个礼道:“寺卿大人。”
几天没见,常浩整个人颓废消瘦不少,不过身姿依然挺拔,仿若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折腰。
沈灵均和苏幕遮两人看到常浩身背包袱,孑然独身,眼中透出些疑惑。
沈灵均问道:“常浩,考场在城西,你这是去哪?”
常浩望着城西的方向,叹口气,道:“此番蒙冤,多亏寺卿大人查明真相,还晚生清白,然晚生对仕途已然看透,不准备再参加科考,我那书童在准备马车,这就打算回乡了。”
苏幕遮见他神情灰暗,知道这读书人深受打击,但若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免太不男人。
因而,苏幕遮语气凉薄道:“你是因何入狱,又缘何能出狱?”
“自然是黄钰污蔑在前,朝中某些官员陷害在后,所以不幸入狱。”常浩对着东首抱了抱拳,又道:“幸得皇上明察秋毫,又有寺卿大人奔波在外,晚生才得以洗清罪名。”
沈灵均双手背在身后,轻笑一声:“这点倒还分得清。”
常浩皱眉,不知道沈灵均这话什么意思。
沈灵均似笑非笑,幽幽道:“黄钰为何害你,你可知道?其他官员若没有证据怎么能羁押你,再说,你是否想过,你区区一介学子,他人为何要谋害于你。我看你不考这试也罢,有些人学问是挺好,可惜脑子不行。”
常浩眉头一动,这些事情,他的确不清楚。
沈灵均觉得常浩这个人,刚正不阿过头,未免死脑筋了些,但是这种性格也有好处,若真的当官,说不定还能成些事,造福一方百姓。所以,沈灵均才废这许多话。
苏幕遮看一眼沈灵均的表情,都知道这丫头心中什么打算,不禁摇头,自己都卖身给皇家干活,还不忘拉人入伙。
最后,沈灵均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常浩陷入苦思中,留下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留下来,完成这场科举,要是有机会他日为官,你会明白这些事。”
说完这些话,沈灵均转身携苏幕遮离开,留他自己想清楚。
络绎不绝的洛阳城民在常浩身前身后穿梭而过,这里繁华喧闹,有至上的荣耀,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但不可否认,洛阳城的精彩,任何一个其他地方都比不上。
少顷,常浩动了动脚步,先是慢慢的走,突然,飞奔起来,朝着城西快速跑去。
进入武试场地前,沈灵均用苏幕遮的银袋买了不少吃食,有麻辣鸭脖子,有瓜子花生,也有各种糕点,还有五颜六色的糖果,总之,好几个大油纸包。
关键是,沈灵均嫌拿着碍事,都把东西扔苏幕遮手上,也不管他一个贵公子拿这些东西是否合适,自己个倒是轻松自在,悠悠哉哉的晃荡进去。
苏幕遮摇头,这丫头是来看戏来了。